琉璃色的云朵,挂在天边。斑斑驳驳的碎影,徘徊在岁月的尾巴上。子卿看到那个白衣姑娘的眼眸,夹杂着浅浅的愠怒。

    “王将军乃朝中良将,项公子是楚国将军项燕的子孙,两人何必在此大打出手,败坏了两人名节?”白衣姑娘一出口,便是惊艳了全场。

    王贲并未在意,反倒是一旁的项羽看到白衣姑娘,脱口而出道:“妙弋姑娘快些离开这里,王将军可根本不会听你所言!”

    很快,王贲号召了许多的将士,将项羽团团围住。对于王贲而言,这是一个擒获项羽最好的机会。

    然后用项羽来要挟项晴,那么定会将项氏宗族赶尽杀绝。他挥动着长剑,朝着项羽砍过去。

    这个时候,妙弋抽出手中的白练,死死锁住王贲掷过来的利剑。然后狠狠朝一边甩过去,她这一招着实让项羽感到讶然。

    没想到一个小小舞女,还会武功。项羽不由得对这个妙弋,来了几分兴趣。不过为何要去做舞女,难道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是谁?”王贲看到妙弋的武功路数,竟是与自己小的时候,交给江沅的路数是一样的。

    “小女虞妙弋,吕公府上小小舞女,今朝是为吕家报大火之仇。”妙弋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很有魄力。

    只是这番话,在王贲听来,越发的熟悉。他再次看着眼前的妙弋,举手投足间,都与失踪的江沅一般无二。

    不知为什么,王贲总是觉着似曾相识。他也清楚江沅的性格,索性不再追问,带着士兵退了回去。

    看到王贲离开之后,妙弋送了一口气。她上前看着项羽道:“以后莫要这般鲁莽,我可不会保证,下次你会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今日王贲是要对我下了狠手的,”项羽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为何你的出现,让他就这么罢了手?”

    听得项羽的疑问,妙弋的眼圈儿有些泛红。不过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对项羽道:“王将军若是欺辱我一介女流,传出去岂不有伤他的名声?”

    这样的理由,到是有些道理。但见妙弋走到大槐树下,上前抚着云霓的鼻息,只是摇着头道:“死了,你的公主殿下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项羽立刻心头一惊,赶忙唤着云霓的名字。可是云霓已经凉了身体,死去多时。

    其实不管云霓怎么坏,好歹也是项羽背后的靠山。有的时候自己遇到了困难,还都是云霓帮了自己的。

    气急败坏的项羽,耳畔处传来阵阵玉箫的声音。他方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子卿的衣襟,怒道:“我不是让你照顾她的么?”

    “王贲的箭头上有毒,即便是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了,你应该节哀才是。”子卿说着,继续吹奏着芈原的《招魂》曲子。

    墨云翻卷而来,层层压在心头。让人心里很不舒坦,项羽握着拳头,对子卿道:“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萧声余音绵长,混杂在风中。项羽亲手将云霓埋在城郊外,立了一个简单的牌位,一柱清香,只为告诫云霓的在天之灵。

    “公子不必忧伤,云霓也不希望看到公子如此的。”妙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抚着。

    风有些大,吹散了空中的云。山中的草木,尽管褪去了青绿的色泽,却依然保持着直立的姿态。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还真是如此。”静姝托着腮帮子,想起在沛县时,项羽对子卿的愤恨态度,就让人很不舒坦。

    本来云霓死了,就是王贲杀死的,根本与子卿没有什么关系。项羽凭什么,对子卿求全责备。

    何况子卿还为云霓吹奏《招魂曲》,为她超度亡魂呢。子卿慢慢放下玉箫,淡然一笑道:“想来项羽的心里无处发泄吧。”

    河畔处,枯萎的芦花四散纷飞。像是朵朵轻盈的雪花,沾染在静姝的发梢上,像极了白色的绒线花。

    子卿看着静姝愠怒的神色,不由得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小丫头还真是爱打抱不平,要你说怎么办呢?”

    一席话说的静姝羞红了脸,转过头去任凭清风吹过。谁知却是看到了一旁的零露,看样子,零露站在他们身后好久了。

    这个时候的静姝,方才看到零露面目的悲戚。静姝赶忙跑过去,拉着零露的手笑着道:“零姐姐醒了?身子感觉如何了?”

    此时听到静姝的声音,子卿便缓步而来。他看着零露泛红的眼圈儿,心里忍不住揪做了一团。

    “适才我与静姝下山买了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我这就让静姝带你过去。”他说着,便示意静姝带着零露去往婉居。

    只是零露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发怔。静姝吓坏了,抚着她的额角,糊了一跳:“零姐姐的额头这么烫!得快些找瑶姑姑过来!”

    “不用了,”零露冷冷的回应,随后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布帛,反唇质问子卿道,“这书帛上所写,可是属实?”

    看到那张书帛,子卿不由得呆住了。书帛上写的不是别的,却是子政派遣派遣的民夫修筑陵寝,致使民夫死伤,百姓忍无可忍,要预备反秦的话语。看起来,很像是百姓发动的万言书。

    本来书帛在沛县县城早就传开了的,而今已经传到了附近的诸暨郡、南郡等各大州府。

    子卿拿了一份回来细看,不由得心中暗暗窃喜。至少为自己以后反攻子政,有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只是这书帛,还是被零露发现了。子卿想要解释,却被旁边的静姝一把夺过来,打圆场笑道:“零姐姐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劳神了。”

    “静姝,你拿过来,”零露的语气变得生冷,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再次质问子卿道,“书帛可否属实?”

    子卿没有说话,他知道零露对子政情根深种。尽管两人闹了生分,可是零露病中还不忘记挂子政。

    哑口无言的子卿,唯有辗转安慰零露:“你身子虚弱,不值得为这等小事伤身。想来是那些刁民闹事,皇兄不会有事的……”

    “静姝,你来说说。”零露将目光转向静姝,静姝被零露看的有些不自在,索性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子政宠爱的郑妃诞下小皇子扶苏后,便魂归黄泉。子政以皇后的礼仪厚葬郑妃,并为她重修陵寝。

    陵寝催的时间紧迫,加上天寒地冻,民夫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于是民间便有了这万言书,痛斥秦皇的罪责。

    有那么一刻,零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静姝说的话言之凿凿,让零露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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