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朦胧,席卷整片夜空。阴云密布之下,飘来一阵阵小雨。潮湿的气息纷纷绕绕,挥之不去。

    尤其是在淮水畔边,舍内越发的潮湿起来。加上天气闷热,住在舍内甚是难受。

    零露想要推开窗子透透气,却只觉着头脑发昏。眼前一片模糊的她,连忙扶着桌案坐在了地上。

    随后云霓一柄利剑架在她的脖颈处,口里愤恨道:“没想到你竟然追殿下追到了这里,我告诉你,殿下只能是我的!”

    但见零露抚着发昏的脑袋,气息微弱的问道:“你,你,在酒水里,下了毒……云霓,你当真要,要杀了我……”

    “你的命还真大,”云霓满心都是怒火,“几次三番死里逃生,不仅殿下救你,连秦王都对你情有独钟。零露,我哪一点比不上你?”

    听得云霓满口的醋味儿,零露不觉呵呵轻笑:“只有我才可以,找到《剑谱》。也可以炼制血蛊……你,你算什么……”

    “你,”云霓亦是无话可说,她索性不再与零露废话,反而冷笑一声,“你死了,我照样可以拿到《剑谱》!”

    风声急,雨声凉。云霓趁着微弱的烛火,对着零露的脖颈发狠的砍下去。窗外雷声大作,噼里啪啦的折断了树枝。

    这时一颗小石子砰然投掷而来,“当啷”一声,将云霓手里的剑敲落在地。云霓一阵警惕,双目泛着怒火:“谁?”

    风雨挟裹着树叶纷纷卷来,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沉重的步子前来。声音颇为严肃:“小小姑娘,何必这般狠毒?”

    云霓打着烛火,左右眯着眼睛看了几眼,却并不认识来人。不过这声音,倒像是北国的口音。

    “本姑娘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云霓还要挣扎一番,却看到那人手里飞出一枚暗器,将她的青丝,竟是削去一缕。

    这可倒是唬了云霓一跳,她不觉咬了咬牙,转身对零露道:“算你命大!”随后便满心不平的离开了。

    空中荡漾着淡淡的水雾,方才那人点亮烛火。然后取出一枚丹药,对身后的姑娘道:“劼儿,把这粒丸药给她服了。”

    原来来人正是高渐离和燕劼,他们在楚国采购粮草,伺机查探楚国各地的军情,没料到竟是遇到了云霓要刺杀零露。

    随后零露服下药丸的时候,只觉神清气爽,待看到来人是燕劼后。竟是满目泪花:“公主,公主……”

    三盏酒水,驱散着夜色的微寒。窗外泼泼洒洒的雨水,敲打着琉璃瓦。房间内,却是温暖如初。

    说起这段日子的情况,零露只是不住地叹气。大梁城遭遇洪灾,魏国被灭,赵国的最后一代国君赵嘉亦是被杀。

    “而今秦王派了李信和子成,”零露一一述说,《剑谱》被盗,徐夫人的子女亦是被俘,“我就是为了《剑谱》而来。”

    听了零露这番叙述,高渐离忍不住气恼至极。燕劼更是悲愤交加,从不曾想到秦王竟是这般暴虐之徒。

    烛火斑驳摇曳,晃动着往昔的故事。三人经过商议,决定一面采购粮草,一面打探徐夫人子女的下落,另外还要将秦军来袭的消息,告知楚王。

    天空灰暗,浮动着几朵白色的云彩。偶有几缕阳光穿透云层,亦是无精打采,了无生趣。

    这夏末的时节,蝉儿在枝头拼命的嘶叫,似是要将一夏的生机尽数释放。叶脉间,亦是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多谢零霜师姐,我和渐离才有了安身之所。”燕劼笑着说起这件事儿,不觉对零霜感激涕零。

    说起零霜来,零露不由得想起在婉居的时候,兰汀拿给她的一只绣有凤鸟的荷包。那是楚国宗室的物件,为何会在零霜手中。

    想来也只有在楚国,才会找到真相吧。于是三人又说了别后之话,高渐离提出要去找到项燕,将秦军来袭的消息提前通禀。

    零露又叮嘱他要小心谨慎,高渐离点头道:“那劼儿就拜托零露姑娘照顾了,你们两个去郢都等我就好。”

    看着高渐离策马离去的背影,燕劼不觉默默的驻足痴望。零露不觉嘻嘻笑着:“才不过分开半刻,公主怎么就不舍得了?”

    “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燕劼说到这里,不觉轻声叹气,“跟你说件事儿,我在楚国遇见了徐福,他说他是徐夫人的儿子。”

    这倒是让零露感到万分惊讶,先前她与徐夫人分开的时候,徐夫人就说要去找寻失散的儿女。

    谁曾想,她的子嗣会在楚国。说起这件事儿来,倒是十分的巧合。燕劼和高渐离初来楚国时,就在街头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儿。

    看样子约莫有八九岁,正坐在街头,手持一柄利剑来回舞动。素来习武的高渐离看出了其中招式,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乞儿。

    “后来我们走过去问的时候,他竟是哭了,”燕劼轻轻回忆道,“只说父亲被秦人所杀,母亲亦是不知所踪。家中以铸剑为生,又姓徐……”

    待燕劼话音才落,便看到舍内,走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他一双激灵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可爱。

    “燕姐姐,我又赚到了十个刀币!”他一进门,就大声喊着,似是充满了喜悦和十足的神气。

    只是在看到零露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着零露几眼,随后从身上抽出宝剑狠狠道:“歹毒秦人,还我父亲的命来!”

    秦人?零露一下子蒙了。却见他拿着宝剑,冲着自己便要行刺。索性被燕劼拦了下来,甚是不悦道:“她是姐姐的好朋友,你要做什么?”

    “他们都说,秦人素尚黑服,历来面目可憎,”小男孩儿满目愤恨道,“她若不是秦人,为何带着面纱不肯见人?”

    还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小家伙儿,零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转而对他说道:“那你告诉我,穿黑衣服戴面纱的人都是秦人了?”

    “这个……”小男孩儿抓了抓脑袋,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燕劼抚着他的小手,将他的宝剑慢慢放下来。

    窗外有模糊的阳光折射而入,经过燕劼的解释,小男孩儿终是放下了戒备之心:“只是姐姐为何,要带着面纱?”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叫做徐福?”零露反口问道,“方才你说的他们是谁?谁告诉你秦人素尚黑服的?”

    但见他点了点头,指着外面的一座酒肆,对零露道:“里面有一群人,是他们告诉我的。”

    酒肆招牌上,写着“别家馆舍”四个字。外面拴着的马匹高大,毛色纯正,想来里面的人,亦非寻常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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