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其解的叶柯心中郁闷难挡,就想着出去透透气,上了大街,百无聊赖的逛着,此时,已将近年关,腊月初六,再有两日便是腊八了,已有不少的摊子上备着腊八粥,甚至一些和尚尼姑都前来采购,想来应是准备后日要施粥了。
叶柯在一处粥棚坐了下来,点了一碗腊八粥,正喝着耳边忽的传来了有意思的八卦,好像正是在说自己,于是,她便放慢了吃粥的速度,装作漫不经心,却支起一双耳朵细细的听着。
隔壁桌的一个男子正眉飞色舞的说话:“嗨,诸位可知道昨晚上,大街上那提刑司的一众衙役干啥去了?”
“听说是去刑部尚书府了!”
“我怎么听说是去抓强人啦?”
“嗨,你们都不知道啊,我亲戚是齐府的家丁,我告诉你们吧,昨日,提刑祝大人带着人要进齐府拿人,说是前几日死了的那个勾栏的伶人是被人杀的,凶手好像就是齐府的人!齐府拿可是一品尚书府,哪能那么简单就让进了,两帮人就在那大门前刀枪棍棒对上啦!”
“然后呢,然后呢?快说!”
那人神秘一笑,道:“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连青阳郡主都惊动了,后来......”那人压低了声音,“就连圣旨都到了,结果提刑大人直接怕了!灰溜溜的跑了!”
叶柯听得霉头一皱,真不愧是齐府的人,谣言都传的不要脸。
随后,一人嗤之以鼻,“我怎么听说,提刑大人是进宫了,结果自然是算了,可是啊,那齐府的大小姐齐松月开口侮辱提刑司的人,那个新任的女推官,叶大人,诸位都知道吧?她当场将那齐松月打了五十个耳光呐!可真是痛快!”
“正是,正是,我也听说了,那叶大人可是皇上钦点的女官,整个大玄朝都没出过几个女官,如此有脾气的,还是头一个呢!”
“那齐松月一向仗势欺人惯了,上次,柳员外家的女儿在颜值铺子因为看上了和齐松月同样的胭脂,竟然直接被她命人用那些水粉给涂成了大花脸呢,这次啊,一物降一物啦!”
“我还听说,那叶推官精通验尸知道,能让死人开口呢!”
“死人怎么开口?!你可莫要框我,我读书少。”
“嗨!你们没听过说书的吗?有些隐世高人,半仙之类的,会招魂问灵啊,说不准,这叶推官就是哪个高人的徒弟呢!”
这越说就越离谱,叶柯有些听不下去,叫了声伙计结账,便丢下几文钱起身离开,她可不想真的被这些人认出来,到时候,一群人围着自己问怎么画符,她可不是张天师。
京城的天气有些阴冷,穿多厚的衣物感觉都无法全部抵挡寒冷,就好像魔法攻击一般,要御寒,只有凭借一身正气了,并未下雪,这让叶柯有些失望,因为,她前世是一个南方孩子,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漫天大雪,地面也是厚厚积雪的样子。
她一边闲逛,一边思考着案情,又在此走了一边杨柳河岸,依旧没有头绪,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回身一看,竟是小梅。
“少夫人,您快回府瞧瞧吧!”
“怎的如此慌张,何事?”
小梅气喘吁吁的在叶柯面前停下,双手撑着膝盖道:“您......您的......您的姑姑......来啦!”
姑姑?在记忆的最深处,叶柯找到了一个身宽体胖的妇人形象,她常年挽着头发,手上都是老茧,那是下地干活导致的,姑父是个半瘫,姑姑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下地干活,原本让人不喜,也让她自己不喜的一身横肉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记忆中,五岁便被姑姑收养,可她对叶柯并不好,估计是不想养个吃白食的,又是个女儿,用她骂叶柯的话来说,就是个赔钱货,五岁半开始叶柯就需要自己上山去采蘑菇,用蘑菇来换取每天的吃食,可蘑菇哪里是每日都能采到的?
让叶柯印象最深的是,好些时候,叶柯采不够只能拖着饿极的身子,挎着半空的篮子回去,姑姑总是带着她的儿子坐在桌上一面吃着让叶柯眼馋的白米饭,一面指着叶柯的鼻子咒骂她,废物,赔钱货,丧门星之类的,之后,叶柯便只能自己饿着肚子喝些凉水,然后自己一人缩在房间内抹眼泪。
往事总是让人心烦意乱,叶柯甩了甩脑袋,重新回到现实。
“她来作甚么?”
“不......不知道......说是要见您,府中没人搭理她,她便坐在大门口不走啦,老夫人说让我找您回去。”
看这小脸红扑扑的小梅,叶柯捏了捏她的脸蛋,无奈道:“走罢!”
叶柯明白,府中的人连自己都不喜,更别说自己的亲戚了,其实她大可不必回去,或是让小梅带一句回去便可,至于那姑姑,找两个下人甩跟棍子打将出去便是了,可万万,是小梅来寻自己的,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也就是说,如若自己不回,小梅便会有麻烦了。
等到两人赶回国公府之时,大门前并无人在,叶柯正好奇发问,门房才回应道:“二少爷回来了,您姑姑已经被他请进府内了。”
叶柯暗道不好,她可太知道她那姑姑是个什么货色了,那是一个极度贪便宜,人心不足还舍不得冬眠的肥蛇一条,于是赶忙拉着小梅在会客厅找到了二人。
这时,会客厅之内,祝由正居于上位,姑姑一身洗的褪色的红衣坐下一旁的椅子上,活像个快要爆炸的炮仗,而她身旁一个头戴毡帽的小萝卜头正盯着桌案上的瓜果流口水。
见叶柯进入会客厅,祝由脸上展颜一笑,起身相迎:“嫂嫂,您可回来,您看谁来了。”
姑姑见到叶柯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抹怨毒,随即隐藏下来脸上堆砌了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亲切的喊了一声:“小柯啊,好久不见,可想坏姑姑了。”说着,一双肥大的肉手就要上来抓叶柯的肩膀。
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每次叶柯有一点不称她的心,她便要用力抓叶柯的肩膀,随后,便是在叶柯的手臂之上留下一连串的掐痕,或青紫,或绯红,起初叶柯还会后退,甚至躲避,换来的却是棍子的招呼,以至那以后每次她伸手,叶柯都会被吓的一动不感动。
可这次,她却抓了个空,她的手腕被叶柯一把攥在手中,她顿时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一双钳子死死扣住,半点动弹不得,她暗自心惊这丫头竟然不怕自己了,抬眼看去,正对上叶柯那双泛着寒意的双眸。
“姑姑......你也真的是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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