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前后,一年中最紧张、最艰苦的双抢拉开序幕,清晨四点,天还不亮就起床。

    为了这一天燕子也是做足了功课,就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光燕子起床,孩子们也都被拉了起来送去老房子,看着睡眼迷蒙的两孩,燕子不由得庆幸萱萱的年龄缩小了,要知道刚子虽然也有七岁,个头才1米出头,而萱萱都有1米29了,要是她还是原来的年龄和个头,准得分到一份工……

    穿上长衣长裤,袖口和脚脖子处都用稻草扎紧,一人一把镰刀,低头弓腰,左手把禾,伴着田间鸣虫轻吟,右手挥镰,顺着水稻倒伏的方向将其一一割倒。开始与天斗,抢收早稻。

    一兜禾割一刀,一把能割六七兜禾。有规律地交叉放好割下的稻禾,这时候就有孩子负责把割下来的稻禾垒成两两对称的禾堆。

    早上露水重,加上弯腰割稻不停,不一小会儿,全身、连头发就都湿透了,长袖衣衫黏黏地贴在身上难受的不行!

    第一次割稻子,虽然做好了功课,但是割稻子用的镰刀被磨得十分锋利,一个不小心就在手上留下一个血口子,疼的燕子倒吸一口凉气,握着手不知该怎么办?

    身旁就是大嫂,二嫂,看见燕子划开的口子不小,也是吓了一跳,大嫂赶紧从手上解下一块破布条,二嫂去拿竹筒给燕子清洗,在用破布条包扎好,不忘念叨她“小心,别着急”

    燕子看着包好的手,在看两个嫂子的手,难怪出门的时候看见他们都是手上绑扎严实,看来自己的功课还是不够到位……

    两个嫂子也是暗道,刚才怎么忘了提醒她,接着两人也都从手上解下一条破布然后帮燕子系在手掌上。

    太阳还没出来,稻子也割了不少,一摞一摞地堆着,等把满满一丘田的稻子割完,天已蒙蒙亮。

    这时就听见远处有人喊道“收工,吃早饭。”

    人群也就呼啦啦往田埂上去,纷纷回家吃饭。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早饭也都是草草吃完就要赶下一场工,燕子也就没有时间做早饭,还是在老房子蹭饭。

    老太太的任务也是相当的重,得亏刚子沙沙还算懂事儿,知道给老太太帮忙烧火,等大人们都吃完饭,他们才会出去,等到午饭再回家帮忙。

    又一丘田的稻禾割下三分之一时,因为没有收割机,也没有打稻机,所以燕子看见的就是手动打谷

    两个孩子拿起堆放好的稻禾递给打稻的汉子,汉子接过后一弯一站使劲儿把稻穂打在一个木方斗上,期间还不停的翻动手中的稻禾,摔打干净留下光秃秃的稻秆,谷子已经掉落在了斗里……

    看着打谷的汉子燕子就有些牙痛,这完全就是凭一身力气,而且等会太阳升空不得去了半条命。

    在看汉子扔下的稻杆旁也有好几个孩子在忙碌着,他们用搓好的稻草绳把码放整齐的稻杆一卡一拉,打个活套,捆得紧紧的。

    捆好的稻草还不能就这么仍在原地,必须迅速的挪到别处去晒干。湿草非常重,拖上田埂的过程很是艰难,而且干这活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就看他们双腿陷进泥里,个子就和稻草一般高……

    打谷下方的木斗里,很快就被谷粒迅速填满它,燕子听二嫂说出桶是件非常辛苦的活儿,一是要长时间弯腰,二是桶里的谷粒和草屑四处飞溅,一不小心飞进眼睛、鼻孔或是耳朵。

    干这活不仅要手快,还要臂力足,得不停地把一撮箕一撮箕的谷子撮满,再倒进箩里。

    开始听着还不以为意,现在看见整个过程,燕子不得不又是一阵长叹!难!真是太难的!

    接下来就是担谷,壮劳力担一百多斤满满的谷本来不是难事儿,但问题是现在处处是湿田软泥走的也真是举步维艰。

    二嫂看见燕子盯着挑谷的汉子们,叹息道“给们(他们)把谷挑到晒谷场,婆子们都在嘿里”

    燕子点点头,明白要抓紧时间晒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偷懒,否则谷粒潮湿发霉半年来的辛苦那当真是白忙乎。

    这个时候,也才早晨□□点钟,有了两个嫂子帮忙,燕子才有功夫打量四周所发生的的一切。

    当收割完一丘田稻子以后,稍稍能喘一口气,转头就看见刚在割完的稻田中又来了不少人,不是给稻田灌水,就是用锄头把田里突出的稻茬挖翻埋进泥里,然后有人牵着套上犁耙的牛进入水田,绕圈犁田。

    被镰刀割伤的口子还非常疼,又累又热,可是看着稻田里各种忙碌的人们,还有跟刚子差不多大点的孩子就在稻田里费力的拖动稻杆,稻田里的稻根十分锋利,很容易扎伤脚,燕子差点就中招了,所以也不好意思在四处打量了……

    割着割着鼻尖忽然就传来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儿,燕子被熏得差点儿背锅气去,寻着臭味看过去,刚刚还在耙田的地里已经在施肥了,施的农家肥……

    在暴晒的太阳下泼洒着大粪,气味自然就十分难闻……

    又割了完一丘田,燕子扶着酸痛不已的腰歇口气的时候,看见远处走来的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们每人肩上都挑着担子,看了看天,估摸也就十点左右,小姑娘们也快到了田埂上,就听见她们清脆的嗓音喊着“恰水了,恰水了”

    燕子跟着上到田埂,看见莲子,槐花、梅子都在,她们拿出一个个竹碗从桶里舀出水,分给到来的人。

    燕子也真是渴了,自己带来的水也早就喝完了,也没客气端起碗就要喝时却闻见淡淡的十滴水的味道……

    喝完水,一根新鲜挂着水珠的黄瓜就递到了眼前,燕子抬头就看见是梅子,也知道了,前两天村长是说过家里有黄瓜西红柿多的就送去他那里,算工分,燕子当时就有点儿心动,但是老太太却叮嘱她不要送她有安排,原来是在这里。

    也知道老太太他们不是没有奇怪,只是不问而已,又怕她不懂事儿,把东西送去算工分,到时候谁都能察觉出不对来,心下暗暗感激老太太。

    简短的休息后,又纷纷回道稻田工作,割稻的割稻,打稻的打稻,耕田的耕田。

    太阳像是一个大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光脚站在田里在太阳的炙烤下都觉得烫脚,黄豆大的汗珠子啪啪的往下直掉。穿在身上的衣服汗湿后又马上被被太阳烤干,汗斑盐渍就像是在衣服上画着一幅幅地图。

    脑袋昏昏沉沉,机械的割着稻子时,隐约传来收工!收工!吃饭!仿佛就像天籁之音……!

    但是,回去也并不轻松,挑稻杆的挑稻杆,挑谷的挑谷,没有空手回村的……

    燕子是一点做饭的力气都没有,在老房子吃的午饭,其实她现在最希望的不是吃饭而是先回家喝上一大碗灵泉水

    吃饭时,就听萱萱他们叽叽喳喳说着在晒谷场帮忙晒谷的趣事儿,可不,对于缩水的萱萱来说晒谷不是辛苦事,反而很有趣很好玩……

    吃完饭把俩孩子拎回家,这会太阳太烈如果出工保准去一个倒一个,又喝了一通水饱,屋中也是闷热不已,又用灵泉水冲了个澡才觉凉爽些,孩子们扔上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四点就醒了,能不累吗?可是苦逼的燕子还不能睡,要喂猪,喂鸡,菜园子浇水,还要拔草……

    晚上收工晚,压根没时间,还好家里的猪和鸡都很好,并没有因为天气的炎热而生病,空心菜和小油菜也在前几天拔了从新播种,看着新出来的嫩芽也让人瞧着舒心不已。

    一顿收拾也花了小一个点,赶紧进屋打着蒲扇,慢慢也进入梦乡,感觉没睡多久,就被俩孩子叫醒,原来是刚子他们来找了,说是马上就要上工。

    燕子也顾不少犯愁,赶紧起床,准备好水,又挑了两个半桶去老房子,没办法,看着这一天天的好几桶好几桶的水出去,燕子都怕那天它不出水了。

    到了老房子,看见大家也准备出门,燕子赶紧小声跟槐花道“换水,我这是烧开了加了躺的,天太热,喝点甜的好些”

    槐花自然高兴,于是又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开始给大家换水,因着时间还有点也就没人不耐烦大家事多

    燕子也琢磨着去哪可以弄些绿豆,天气越来越热,这么下趣就靠那点十滴水还真怕有人扛不住。

    下午太阳还是高高挂在高空中,炙烤着大地,汗水如雨下,还是割稻,燕子也学乖了,找了不少破布条缠紧手,虽然这样很热,也有点不方便,但是最少起到不少保护作用,就算不小心镰刀割到手,也只是浅浅一个小口子。

    蚊虫也是一阵阵袭来,都恨不得找块布把头脸都蒙上,但是天气实在是太炎热,如果真的包上,搞不好会被闷死或者捂出痱子来。

    稻田放干了水,但是泥土还是湿润,时不时脚背处还是会被蚂蟥吸上,对于蚂蟥,燕子虽然也算习以为常,但是这种软趴趴黏糊糊的东西真的吸了上来,还是会让人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还有水蛇藏入其中,燕子虽然没被咬过,但是她身边的大嫂却中招了。

    虽然水蛇没毒,但就是大嫂这常年在田里干活的人也禁不住哎呦一声,呼疼!

    疼也就疼了,伤口也顾不上都管,接着干!

    吓得燕子更加提醒吊胆,生怕也给自己来上一口,稻禾长的又高又密,真的是没法办提前发觉啊!

    差不多五点左右,刚子沙沙萱萱凯凯他们居然过来了,手中拎着小篓子,一个个就脱掉鞋子,蹶起个小屁股,小手伸进泥土中,就开始在还没耕的田地里摸索。

    燕子都被稻根扎过好几回,小心割着稻还得留心孩子们的情况,不免速度又慢了下来,万幸身边有两个嫂子照看,也就没让张嫂子说。

    时不时就听到一阵阵欢呼声传来,我抓到一个大青蛙,她摸到一条泥鳅、黄鳝,凯凯也像模像样的拎着一个迷你小篮子,跟着瞎摸索,燕子还瞅见他居然摸到了泥鳅……

    心中不免又有些嫉妒,自个儿累得不成样,孩子们却玩的非常开心,萱萱那个大傻丫头时不时就大呼“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燕子抬头就看一条黑黢黢的大泥鳅就抓在她的手里,可是没等她高兴玩,泥鳅哧溜一声掉了下来嗖的没入泥土无影无踪

    萱萱张大一张小嘴,顿在原地,顿时引起一片孩子们的大笑声,萱萱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也不气妥,继续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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