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胭摸进房中,苏恪正躺在床上酣睡。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摸索放在一旁的衣物。
“怎么没有呢?”她嘟囔道,紧接着去翻柜子,完全没有发觉苏恪站在身后。
苏恪弯下腰,靠近她的耳边问道:“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柳胭顿时后背一凉,寒毛直立。为什么每次做坏事的时候,总会被当场抓包。
“不用了。”
“真的不需要吗?”
“真的不用。”
“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为夫能办到的都会满足你。”苏恪有意戏弄柳胭,脸上尽是坏笑。
门开的时候他就醒了,半睁着眼,瞧着柳胭鬼鬼祟祟进来,做贼似的东翻西找,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便起身帮她。
反正找不到,柳胭绕过苏恪离开,苏恪伸出长臂,将她圈入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断不能辜负良辰。
把人带到床上,欺身压在柳胭身上,开始除下自己的上衣。
柳胭捂着眼大喊:“你脱衣服做什么?”
“睡觉不脱衣服吗?”苏恪失笑道:“穿那么多,硌得慌。”
“方才没脱你不也睡着了嘛。”
“对啊,所以硌醒了。”苏恪一本正经道,刚才他没睡死,只是眯了会儿。“先别说话,睡会儿。”
昨夜柳胭在万绣茗房中凑合宿了一晚,眼眶下方隐隐泛黑。而且扮做侍卫从都城跟到这里……
侍卫,和其他侍卫同吃同住?
苏恪心下闪过一丝疑问,“一路上,你睡哪?”
柳胭也没想到苏恪突然提问,愣了好一会儿,“我都睡马车里,天亮才回去的。”
她每天天亮才敢回到房中,其他侍卫都夸她是早起第一人,猜测她的月银是不是拿得比他们多。
将她搂入怀中,脸颊蹭着她的发丝叹气道:“别再这么鲁莽了,如若我没认出你,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之于他的后果,是结束行程回府时,再寻不到她,甚至亲手杀了她而不自知。
“我想回蚺溪看看。”柳胭闷闷说道,眼睛蒙上一层水汽,视线逐渐模糊。“可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可以带你回蚺溪,但之后的行程,你必须听我的。”
是他低估了她回蚺溪的决心,路上再难,她都咬牙坚持下来。苏川也说,七年再也没回过蚺溪,他应该答应她。
“你同意了,不把我送回府了?”
“同意了,再哭就反悔。”
柳胭忍住自己的眼泪,用力吸鼻子,“那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得寸进尺?”
“不是。”柳胭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合十,“能不能给我一两银子,权当我向你借的。”
“要银子做什么,逃跑?”苏恪逼近她,微眯着眼注视她。
给她买几身衣裳都拒绝,今日要起银两来,不得不怀疑她的意图。
“万小姐说要去逛街市买东西,可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昨日在街上看见了蚺溪的吃食,想吃都没钱付账,她很多年都没吃过了。
听完柳胭的话,苏恪竟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热。从枕边拿出一袋银子,交到柳胭手上,“尽管花,不用给我省,不够了再让人来客栈结账。”
“要不了那么多。”柳胭把钱袋子推回去,“一两就够。”
“堂堂恪王府的王妃,怎能没有银子傍身。”
“我现在是个丫鬟。”
“银子已经给出去了,概不接受退货。”
苏恪开始耍赖,柳胭只好收下银子,“等回府了我便还你,你……”
“两清!”
竟然趁她不注意偷香,柳胭捂着自己的脸颊爬下床,苏恪得意地冲她笑。
两人虽然成婚多年,可她始终难以抵挡苏恪心血来潮的柔情,她分不清是情意还是一时兴起。
苏恪指着自己的长腿,脚一蹬,踹翻床边的小桌,声音高昂道:“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他俩现在在外人眼里不和,不能明目张胆同处。昨日回来的时候,还是分开走的。
“还请爷恕罪,我马上出去。”
柳胭跑出房间合上门,低头离开,似乎被骂哭了。而苏恪房中大开的窗户骤然跃入一个身影,说了几句后,身影又消失在窗外。
柳胭去寻了些吃食给柴房的苏川送去,门外的侍卫也不阻拦她。苏恪吩咐过,可以让她随意进出,但苏川得看好。
苏川的头发已成条状,衣服皱皱巴巴的,双手反绑在背后,靠着墙根,鼻息如雷。
这样的状况下还能酣然入梦的,非苏川莫属。
“三哥,醒醒。”柳胭推了推苏川,端着的饭碗靠近他的鼻子。
苏川嗅着香味从梦中醒来,看见眼前的大猪蹄和肉,吞咽着口水,“先把那大猪蹄子给我啃一口。”
“我先给你松绑,等会你自己吃。”
苏川马上起身,挪着身子背对柳胭,柳胭解开他手上的绳子,脚上的都没来得及解,直奔那大猪蹄子去。
“太好吃了。”苏川吃下一整个猪蹄,餍足道。“这大概是我从都城出来寻你,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下顿我还给你带猪蹄。”
苏川连连点头,“来只更大的,这只还是小了点。对了,脚没事吧,走了那么远的路。”
一直在王府养尊处优,去哪不是马车轿子,何时遭过这种罪,想来那脚底子磨出的水泡都能揭出皮来。
柳胭伸出腿,拍了拍道:“好着呢,再难再远的路,我不都走到都城了。”
“是我对不住你,当年若能赶到蚺溪,你就不必受这些苦。”她蓬头跣足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深刻在脑海里,这一世都难以挥去。
“说什么呢三哥,是我对不住你才是,等王爷气消了,我就向他求情放了你。但现在,只能委屈你待在柴房。”
“嗨~怪只怪我单枪匹马,双拳难敌四手,才让这小子逮住。待我出去后,看我不收拾他。”苏川咬牙切齿道。
“王爷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柳胭靠近苏川,小声道:“队伍出了内贼,致使行踪暴露,杀手频频现身。”
苏川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查出是何人了吗?”
“应该是查出来了。”回客栈的路上,苏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只是没有告诉她内贼是谁。
“如果查出来了,得提醒苏恪尽早处理,以绝后患啊。”
看来,苏恪真的查到了些关于当年的有用的线索,否则,怎会被人在路上设下层层埋伏。
“行了,回去吧,这里臭烘烘的,别在这待着了。”苏川在衣服上蹭了蹭油腻腻的双手,自己拿起绳子给双手缠上。
“那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给你送饭。”柳胭依依不舍地端着空碗离开。
苏川躺在柴堆上挪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当年在两方交界对苏恪动手的人,他知道是谁,还找过他当面对质,只是苦无确凿证据。
后来,比方国大举进攻,蚺溪动荡,生死存亡。因常年来往蚺溪,熟悉地形,他奉命押送粮草,以至于查找线索一事就此搁置。
此役结束后,又有诸多繁琐之事绊住脚,待他处理完再去查找,已无迹可寻。
索性苏恪从未放弃寻找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仇人,一旦真相大白于天下,她母亲的罪名也将一并洗脱。
只是那个人如今的势力,以苏恪目前的状况,怕是难以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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