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时值侍卫轮值更替,苏恪恰好不在房中。柳胭看准时机,穿上苏恪的外裳,披上他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出房间。
离蚺溪只有三天的路程了,苏恪却坚持要把她送回都城。
晨间听见他与成时对话,吩咐他把宋司和之前准备的马车收整一番,打定主意不肯带她到边境。
潜藏在队伍中的侍卫身份已经无法再用,既然如此,她只好靠自己回蚺溪。
趁着侍卫还没来轮替,她得赶紧离开,免得他们发现人不在房中,她还没能逃出去。
此前还是侍卫时,了解过客栈后院的格局,后院有一个供菜贩进出的小门,她可以从那里离开。
快步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两个侍卫。认出了其中一个是言遂,随即忙拉低帽沿,遮住自己大半的容貌。
两人与柳胭擦肩而过,言遂涌出一股熟悉的感觉,总觉得经过之人的身形似曾相识。
“怎么不走了,看什么呢?”
“刚才路过咱们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侍卫左看右看也没认出谁来,“不就一个个子偏矮的人吗,赶紧走吧。”
走过转角后,柳胭步子飞快,期间再也没有遇到任何人,非常顺利地出了小门,就是遇到言遂令她小小捏了把汗。
回头看了一眼,果真没有人发现。她不再遮掩,大步往街市走去。
此时苏恪正和苏朔在房中商议要事,两人神色凝重,得知的消息超出他们预料之外。
苏擎借由在巡视边境安防,一路走到与蚺溪交界之处,似乎有意等待时机。
正巧比方国再次派出士兵滋扰蚺溪百姓,苏擎以边境安全为由,抓捕一众比方国士兵,于蚺溪百姓前斩杀,赢得一片蚺溪百姓欢呼一片,无疑是挑起和比方国的纷争。
“鲁莽,逞匹夫之勇,他这是故意挑衅,他知不知道这么做,比方国只会变本加厉对待蚺溪百姓。”苏恪怒不可遏,苏擎这番举动虽解蚺溪一时之困,却不是良计。
要知道,比方国君段干贺以凶狠残暴出名,杀他一人,必将要对方十倍百倍奉还。
“我马上飞鸽传书,让比方境内的探子时刻留意比方朝廷的动向。”
“不必,咱们的人此时不宜过分露面。”苏恪深思熟虑后道,“我觉得大皇兄此举没那么简单,怕是另有所图。”
沉静下来,再细想苏擎有意为之的举动,本可将人驱离,却不顾劝阻,执意斩杀,是为了博取蚺溪王庭的支持?
在这个节骨眼上,笼络蚺溪部族的人心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莫非这就是他寻找为他所用的势力,建立强力后盾走的第一步?
“叩叩叩~”
敲门声急促打断房中之人的对话,成时前去开门,门外的侍卫一脸慌张。
“屋里的人……不见了。”
他和言遂刚到就发现门大开着,询问几声没有答应才进屋,里头空无一人。他们在院子院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赶紧前来禀报。
“马上分散人去外面寻。”成时吩咐下去,回到屋内把事情告知苏恪。
苏恪脸色骤沉,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苏朔“唰”地一下站起身,“我现在,马上再派其他人手出去找。”
“殿下,兴许王妃闷得慌,四处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了。”成时道。
苏恪压下一口气,“不是,她是有心逃走。”
跟在队伍中那么久,靠着一股子毅力支撑,目的就是蚺溪。她笃定了自己不会带她前往,所以要逃走,要独自上路。
“发生什么事了?”万绣茗闯进来问道:“我看院子里的侍卫都出去了,刚才又来刺客了?”
“是王妃不见了。”
“不……不见了?”
几人在房中约摸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出去寻找的侍卫来报已找到人。
索性柳胭尚未痊愈,行动不快,在街市便遇到了,而且身上还披着苏恪的衣裳,从而确定是柳胭。
“立刻带我过去。”
苏恪起身走出房门,侍卫在前面带路,引着三人到发现柳胭所在之地。
此刻柳胭正现在包子铺前,捂着自己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吞咽津液。
她饿极了,身上没有银两,只能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大屉白花花的大包子,摸不着,吃不着。
出来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着拿上一些银两呢。
撇过头,不再看那令她口水直流的大包子,却看见前面挂着一个大大的“当”字的牌子,摸着身上的披风,心下有了主意。
向当铺的方向走去,不知是她的错觉与否,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她低下头,加快脚速,后面的人紧跟不放。
她后背一凉,害怕得心跳加快,突然在大街上跑起来,身后的人也跟着跑起来。
跑了三条街,柳胭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气喘吁吁道:“别追了,我跑不动了。”
早知她听言遂的劝,去看大夫,把病治好,能说出话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被人追的下场。
“姑娘,你不跑,我们也不跑。”
“好,我不跑。”她怎么可能不跑,回头就看到苏恪正往这边过来,被逮着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侍卫追人时,在沿途留下记号,循着记号,苏恪才能这么快赶来。
街道上突然一阵骚乱,有骏马嘶鸣,她看见远处苏川骑在马上,正往她的方向奔驰而来。
“胭儿,上马。”
苏川将要到达柳胭跟前,伏身伸出长臂,柳胭看准时机扣住苏川的手腕,翻身上马。
两人的动作一气呵成,若没有多年的默契,恐怕难以做到。
这一幕看傻了成时和万绣茗,苏恪催着侍卫马上把人追回来。
骏马在街道上扬起尘土一片,赶到的苏朔纵身一跃,跳上屋檐,飞檐走壁追上两人。
苏川抽着马鞭,骏马俩快速度,与许久未见的宋司和擦肩而过。
苏朔见状,冲着宋司和大喊道:“司和,别让他们跑了。”
宋司和立即调转马头追上去,取下悬挂的麻绳打了个结,甩出绳圈套中柳胭。
柳胭低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麻绳,下一秒就被拉下马。同时宋司和一跃下马,稳住差着摔倒的柳胭。
“夫人,得罪了。”宋司和致歉道。
苏川背上一凉,惊觉在他身后的柳胭不在马背上,勒紧缰绳。
跳下马,冲到宋司和面前要把柳胭抢过来,却被苏朔反扣手臂。
“三哥。”
“我没事。”苏川笑笑道,“八弟,对自己的兄长下手,大逆不道啊,你松开。”
“不行。”苏朔摇摇头,他要是松手了,遭殃的就是自己。
宋司和解开套着柳胭的麻绳,柳胭感觉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灼伤。她知道自己死定了,苏恪一定会责罚她,然后把她送回都城。
苏恪走到她的身边,她紧闭着眼,等待一顿狗血淋头的责骂。脚下突然悬空,她害怕地睁开眼,勾住苏恪的脖子。
“三哥既然来了,就一道回客栈歇歇脚。”苏恪冷言道。
“我不去,才不要和你住同一个客栈。”
宋司和手上的麻绳落在苏川身上,五花大绑地带回客栈。苏川气得面红耳赤,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
不好受的人又岂止苏川一个,万绣茗看着苏恪抱着柳胭,像跌入醋缸,心里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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