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接到命令,将昨夜的刺客带去审问。把人从悬梁上放下,架着奄奄一息的人走出柴房。

    言遂醒来没有见到柳胭,问了昨夜值守的侍卫才知,柳胭是刺客,昨夜意图行刺,被当场拿下。

    难以相信一路上与他关系甚好的黑瘦小子竟是潜藏在他们队伍里的杀手,明明他这个人走不到几里路就大喘气,怎就突然成了武艺高强的杀手?

    得知柳胭现在被关在柴房便寻了过来,半路上就迎面遇上了。

    柳胭垂着头,头发遮盖了脸,双手绑在背后,侍卫架着她的胳膊拖行着。

    “他……真的刺杀爷?”言遂声音微颤,心中万分不信。

    “被八爷抓了正着,这还有假。”侍卫道,“言遂,我知道你一路上和这小子私交甚好,可是,他要杀爷,是咱们敌人。”

    “是啊,这种人死有余辜,你不必感到难过。”

    侍卫相视摇了摇头,越过言遂继续走,把人带到院子便扔在地上。

    苏恪坐在院中,闭着眼,轻嗅着成时冲泡的香茗散发出的阵阵清香,忽的鼻尖窜入一股涩味,不禁皱起眉。

    “少爷,喝茶。”

    接过成时递来的茶盏,缓缓睁开眼,抿了一口道:“怎不见阿朔,是还没起吗?”

    “小的去了房里,没见人,去哪儿也没说一声。”他去喊过苏朔,房里空无一人。

    “我来了我来了。”苏朔提着一个木桶跑来,木桶里装了半桶水。

    拿起盛满水的水瓢,直直泼到柳胭脸上。冰凉的井水落在脸上,流入脖子,柳胭身子一颤,干哑的嗓子咳了几声,醒了过来。

    苏朔蹲在柳胭跟前,“说说吧,怎么混进我们队伍里的?”

    “咳咳咳——”

    一张嘴就忍不住咳嗽,嗓子眼跟刺刮一样,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竟咳出血来。

    昨夜被苏朔一脚踹成重伤,又吊在房梁上一夜,体壮之人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更别说虚弱不堪的她。

    苏朔“咻”地一下弹开,晦气道:“都咳出血了,该不会是个肺痨鬼吧。派个肺痨鬼来杀人,真够阴的。”

    “少说废话,在他死之前,你最好能从他嘴里挖到些有用的东西。”

    “看他这快死的样子,难哦。”

    “你不是说没有你撬不开的嘴吗,这会儿就没招了。”苏恪挑着眉,质疑他昨夜夸下的海口。

    柳胭抬眼看着苏恪,苏恪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不知为何,心下生出一丝不适。

    柳胭眼前一黑垂下头去,耳边说话的声音逐渐消失,直至无声。

    “怎么又晕了。”苏朔没好气地说道,抓着水瓢盛满水往柳胭脸上招呼,泼了三回人才有反应。

    “咳咳咳——”

    醒来又是一阵咳嗽,咳得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溢,混着脸上的水渍滴落。

    “既然你说不出话,那我问,你点头,如果你不愿说,我有专门的法子对付硬骨头。”

    柳胭迷迷糊糊的,苏朔的话只听清一半,她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能听清话。苏朔误以为她拒绝回答,直接翻起她的衣服盖在脸上,并往上面浇水。

    大掌死死地压在柳胭脸上,柳胭被绑住手脚难以挣扎,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声。

    呼吸越发艰难,面容也越发狰狞,每吸一口,浇下的水渗过布料,顺着鼻子进去,呛得她的鼻子生疼。

    直到柳胭的声音弱到即将无声,苏朔才松开压着她脸的大手。衣服滑落下来,得见天日的柳胭缓过一口气,身体左右晃了晃,倒了下去。

    “咯噔——”桌上的茶盏被打翻,茶水顺着桌缘流到地面。

    苏恪像风似得冲过来,在柳胭倒下之际抱住了她。“马上去找大夫,快去。”

    他几乎嘶吼道,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刺客竟是找了多日都没有任何踪迹的柳胭。

    苏朔被苏恪这么一吼惊慌失措,不明他为何抱着刺客,而且很是生气的样子。他不敢过问,催促侍卫去找大夫。

    苏恪抱起柳胭回房,苏朔和成时跟上去,进门时,吩咐他们送来热水和伤药,还让他们把门关上。

    成时小跑着去打热水,苏朔悻悻关上门,回房找来伤药。

    苏恪除下柳胭身上湿透的脏衣服扔到地上才将她安置在床上,成时端来热水,敲了敲门,苏恪放下一侧床帘才去开门,接过水盆和伤药,又让他们关上门。

    苏朔指着房门,一脸嫌弃道:“怎么回事,那刺客什么来路,竟让兄长亲自照料?”

    成时皱眉看向苏朔,像看一个大傻子一般,“你没认出那刺客……是……是王妃?”

    苏朔当场愣怔,猛吞咽一口津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片刻看向屋里的方向眼眶泛红。

    苏恪给柳胭擦拭干净身子,到伤口处时,动作极为轻柔,给她伤口涂抹伤药时,只敢用指腹轻点,半分力都不敢下,就怕碰到疼醒了她。

    更换干净的衣物,盖好被子,苏恪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夫妻多年,他们应是最为熟悉的人,他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

    倘若第一眼认出她,她不会受伤,也不会被折磨一夜后再次受刑。

    门外传来叩门声,苏朔的声音随之传来,“兄长,大夫到了。”

    指尖抹了下湿润的眼角,“进来。”

    成时推开门,和大夫一块进了房,苏朔没有进去,守在门外。

    大夫前脚进了房,言遂后脚就到了院子,气喘吁吁的,看见地上有一滩血迹,倒吸一口凉气。

    看见苏朔,他跑到跟前,跪了下去,“八爷,处……处死了?”

    “嗯。”苏朔的注意力都在屋内,随口应和一声。

    得到答复,言遂眼眶发红,那眼泪在眼眶打转,“八爷,阿洺不是刺客,如果他真是刺客,从出都城开始,一路上他有很多机会,而且当日遇伏时,是他一箭射杀黑衣杀手,救了六爷,否则六爷早就命丧黄泉了。”

    “在东汾县时,他便染病在身,整日咳嗽不止,身体也虚弱得很,若要行刺六爷也力不从心啊。”

    他该早点来为阿洺辩解的,因为自己对他不够信任,踌躇不定才导致阿洺被当场处死。

    即便阿洺死了,他也要为他正名。

    “你说什么?从都城开始?”胭胭竟从都城就跟着他们到此地,苏朔只觉脑子有一瞬空白。

    屋里的人也听见言遂此番话语,他无法因柳胭救了他而感到高兴,反而对她不顾自身危险救他的举动恼怒不已。

    其实他有想过,若是苏川带她来的,怎可能知晓他们的路线,可他偏是笃信她的话。

    “那你为何不早说?”苏朔揪着言遂的领子,把人拽了起来。

    “属……属下也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苏朔松手,放开言遂。

    胭胭这般伪装,他和兄长都没能认出来,更何况是未曾见过胭胭的外院侍卫。

    现下胭胭的伪装已破,兄长也不会许她假扮侍卫跟随,这个身份就随刺客的死亡消散吧。

    “此事我们会查明,也会厚葬这个侍卫,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

    “谢八爷还阿洺青白。”虽然他和柳胭只有短暂的情谊,言遂还是替她谢过。

    言遂走后,苏朔一屁股坐在门口,侧身看了一眼紧闭的门,随后耷拉着脑袋,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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