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在大石后的柳胭冒出脑袋,注意着矿场里的情况。
天暗下来了,苏恪也进去挺长时间,迟迟没有出来。柳胭焦急万分,心想着不会是被识破抓起来了吧。
等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总归不是办法,于是借着夜幕,慢慢挪到矿场附近。
矿场里点起了篝火,把周围照得亮堂,再往前去就会被人发现。而且,她并不知道苏恪被带到哪里,要去哪里寻他。
“你是谁,蹲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大汉逮住柳胭,站在她身后质问道。
解手回来,看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往矿场的方向探头探脑。
柳胭身体微微一颤,屏住呼吸,紧绷着全身。“我……我……我是……来……来送东西的。”
“你别想蒙我,你身上可什么都没有。”
大汉不信柳胭的话,要把她抓到矿场里给章德明处置。柳胭一脚踩在大汉的脚上,大汉疼得松开手,然后趁势逃跑。
“来人啊,有外来者,快来人抓人啊。”大汉一边嚷嚷大喊,一边追着柳胭。
徐之来听到有人闯入,脸色一下就变了,唰地站起来,震怒拍案,桌上茶碗里的茶水都洒出桌面。他大喊道:“给我逮着,别让她跑了,如果她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快,快去抓人啊,愣着干什么。”章德民挥动手臂催促着其他人。
“章德民,我警告你,最好把人抓住,否则,你的脑袋立刻给我搬家。”
徐之来心里怕得要死,让章德民来矿场监工,做明面的人,为的就是一旦被查,只要把章德明推出去,他才好脱身。
本来他就少来矿场,也尽可能避开,要不是今晚是运送矿石的日子,他才不来这鬼地方。
“是,是,我马上去。”章德民摸着自己的脖子,脑袋搬家,想想就疼。
徐之来如坐针毡,在等待的时间来回踱步。不稍一会儿,章德民带着人陆续回来。
柳胭一个柔弱女子根本跑得不过壮年男子,加之天黑,看不清路,才跑了一段就被逮住。
“谁派你来的,来矿场做什么,最好老实交代,否则,这荒郊野岭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徐之来恶狠狠地威胁道,掩饰他即将崩塌的慌乱。
“没有人派我来,我是来送东西给我夫君的。”柳胭楚楚可怜,说出早已想好的措词。“我就住锦方村,大人不信大可去查。”
徐之来仔细瞧着柳胭农妇的装扮,粗使得很,怎么看都不像来调查的人。再者,也不可能派出没有任何武功的人来,真是他杯弓蛇影了?
“大人,您别信她的话,我逮着她的时候,她手上可没提东西。”壮汉跳出来,指着柳胭说道。
“贱人,说,谁派你来的?”章德民掐着柳胭的脖子逼问道。
窒息的感觉一瞬间充盈在柳胭的鼻喉,额际两侧的青筋突涨,她闭着眼,被人勒紧脖子的死亡恐惧再次袭来。
“别把人掐死了。”徐之来看着柳胭涨红的脸,及时喝止章德民。
之前把人绑着活活饿死,惹来非议,郡府衙已派人询问。如若再死一个人,传出去,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章德民大手一甩,把柳胭摔到地上,怀中的木牌从她身上滑落。徐之来好奇地捡起那块木牌,定睛一看,吓得直哆嗦,跪在柳胭面前。
“大……大人,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把大人当作贼人。”
“大人,你干什么,对一个贱……”
章德民话没说完,被徐之来扯着手臂跪下,按着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地磕头。柳胭捂着脖子,不解二人异常的举动,防备地看着他们。
徐之来毕恭毕敬地将木牌交还到柳胭手上,“是我有眼无珠得罪大人,我给您赔礼道歉,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望大人饶命啊。”
大人?
柳胭拿回木牌,看着木牌又看了看态度转变之快的徐之来。
木牌放在柜子里,总觉得不安心,于是藏在身上,没曾想误打误撞,徐之来认得这木牌。看他如此害怕的样子,持这木牌的人,想来对他威慑不小,还极具压迫。
柳胭站起身,掸去身上的泥土,不急不缓地走到桌边坐下,其实她是畏怯地腿脚发软才找个地坐着。
徐之来跟着起来,边走过去,边擦去额上的冷汗。
颤颤巍巍地倒了碗茶水递给柳胭,小心翼翼试探道:“大人此番前来,可是上头派来是监督进度的?”
莫非是为了今夜运矿一事,那矿量刚好达到要求,再多些也没有了。
柳胭正好渴了,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她眼眸微闭,思量着那群黑衣刺客与徐之来背后应该是同一个人,那她可以借此机会,套一套他的话,看能否摸到背后之人的线索。
“你不必惊慌,我此番前来,是秘密行动。”她镇定自若说道,得亏苏如肆往常总喜欢与她演戏,不然她一定露出马脚。
“我明白,我也在努力增加人手,希望尽早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
人手不足就罢了,还有人带头闹事,挖矿的进度一再拖延,规定矿石的数量难以达到上面的要求。
“你可要抓紧点,你知道的,上面催得紧,特地派我暗中查探你是不是怠慢,或是,你存有私心。”
“不敢怠慢,不敢有私心。”徐之来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双手奉上。“还请大人向上面求求情,替我美言几句,多宽限我几日,我必定对大人感激涕零。”
柳胭没有接过银票,反而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你可是犯了上面最忌讳的一条。你是不是用过同样的法子贿赂别的大人,如实交代。”
“这……这……就一次。”徐之来吓得不轻,猛擦额头两侧的冷汗。“是郡府衙的县丞,上回矿场死人一事,是他帮忙解决的。”
“贿赂了多少?”
徐之来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两。大人,这件事,您可不能向上面禀告,我知道收贿当叛徒处理,我还有妻儿老小,我不能死啊。”
她不过瞎蒙的贿赂,竟这般好运气撞上死耗子。徐之来这人挺老实,关键是不禁吓,一下便把贿赂的人吐出来,那她不妨再诈一下。
“看在你妻儿老小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此事我权当没听过。”松懈徐之来,柳胭继续问道:“上面要求矿石的数量日益增加,而你此处矿量跟不上,上面已有微词。”
“我明白的,上面急需大量打造兵器,我已派人在其他村子抓人了,也在寻他处矿山。这里毕竟是官府管辖的矿场,每月还要运送一定数量矿石上缴盐铁司,自然不能将矿石全部运走。”
“我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柳胭敲敲桌面,徐之来识相地把银票给到柳胭,柳胭收入怀中。“上面我自有交代,你尽管做好自己的事,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为你作保。”
“那是自然,有大人一诺千金,我必不可能陷大人于不义。”解决了这件事,徐之来总算可以放下心。“大人女中豪杰,扮做妇人潜入矿场,我甚是佩服。”
柳胭一惊,方才的镇定出现裂缝,她立即板起脸,“我这副装扮不容易引起注意,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大人说的是。”一直没有吭声的章德民说道,他抽了自己左右脸一个大耳光子。“小的对大人不敬,得罪大人,小的请大人去喝花酒赔罪,那城里的红舍我熟,一定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徐之来一掌拍在章德民的脑袋,“混账东西,大人可是女子,哪能去那种烟花柳巷。”
“快走,别磨磨蹭蹭,小心鞭子伺候。”
狭小的洞口陆陆续续走出了不少人,是最里的矿场赶出来的矿工。柳胭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苏恪,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火盆,一股脑地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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