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两天,路上风平浪静,相安无事,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先行的侍卫摸清周围并无异常,回来将情况告知宋司和,宋司和吩咐下去,原地休息片刻。
柳胭像是得到解脱一般,就着最近的树干一屁股坐下。
现在的她头晕眼花,疲乏无力,剩下的体力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脚上有水泡磨破,没有破的地方每走一步都备受煎熬。而且口干舌燥,但为了避免行路上要解手的麻烦,能不喝水就不喝。
喉咙已经干得发痒,想挠又挠不到的感觉令她抓狂。她捏着脖颈嗓子处的位置,试图减缓嗓子发痒。
言遂注意到柳胭,拿着水袋走来,坐到她的身边,“喝点水吧,我看你一早上滴水未沾,会成鱼干的。”
柳胭看着水袋吞咽津液,撇开脸推开水袋,“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真的不喝?”
柳胭摇摇头,喝下一口就会忍不住喝第二口,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好吧。”言遂拔开木塞,仰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好像故意喝给她听的。
“能不能离我远点喝?”柳胭小声抱怨起来。
“啊~舒服。”言遂喝完不忘感叹一声。“真的不来一口?”
“不来。”
柳胭转眼看着苏恪的地方,万绣茗正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他,他接过了,但随手放在一旁。
言遂抬起手肘碰了碰柳胭,“怎么,你喜欢万姑娘?”
“什么?”柳胭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万姑娘?”言遂挑着下巴指了指,眼睛却看着柳胭。
柳胭听出言遂话里得意思,否认道:“没喜欢她。”
言遂一手搭在柳胭肩膀上,“你不用否认,我看得出来,不然你总盯人家干什么?”
天大的冤枉,她看的不是万绣茗,是苏恪,言遂竟然误会了。
“万姑娘长得娇俏可爱,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不要不好意思承认。”言遂继续道。“不过你也不要抱希望,人家喜欢的是咱们王爷。”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王爷?”
“你是猪油蒙眼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你没发现从咱们出发开始,万姑娘逮着机会就缠着王爷吗?”他如此直白地跟柳胭说,是怕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一腔真心错付。
“你说的有道理。”柳胭不禁点头同意言遂的说法。
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细想来,这一路,万绣茗总是跟在苏恪左右,嘘寒问暖,吃饭时给他盛汤,给他夹菜,做了好多体己的事。
“你趁早断了念头,听说万姑娘是将门之后,你一个小小侍卫配不上人家,门不当户不对。”
柳胭眼神复杂,急忙解释道:“你别胡说,我没念头,也不喜欢万小姐。”
柳胭口是心非,肯定是他刚才的话伤到她的自尊,于是安慰道,“没事,咱们堂堂男子汉,还怕找不到媳妇。等这一趟回来,我给你介绍,我娘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媒人,经她说媒的,就没有不成的。”
“那我谢谢你了。”
“阿洺,你看你看,万姑娘在给王爷捶肩呢。”言遂晃着柳胭让她看,突然又遮住她的眼睛。“算了算了,你还是别看了,省得伤心。”
柳胭拉下他的手,“我要看。”
万绣茗围绕在苏恪身边,讨好般要给他捶背,苏恪明显拒绝她的行为。苏朔穿插两人中间,挡住万绣茗的视线,万绣茗推开他,苏朔偏不让。
“王爷沉稳,万姑娘活泼,一动一静,着实般配。”
“是吗?”她捂着胸口,别人这般夸赞二人,听着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当然。”言遂兴奋说道。“不仅性格般配,而且两人郎才女貌,不对,咱们王爷相貌更出众。站在一块,光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摒弃方才突然生出的怪异感觉,重新审视眼前的画面,饶是点头同意言遂的话,“你说的不无道理,好看的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副让人舒服的画面。”
两人欣赏着行路途中难得的别致美景,还互相讨论分析,头头是道,有模有样。不过,说得多的都是言遂,柳胭时而回应几句。
喉咙干得快要说不出话了,一张口就想干咳,言遂还非缠着她回答。她真的佩服言遂,像个话匣子一样,一旦打开就合不上,到底哪来这么多话可以说个不停。
这场言谈直到苏恪路过他们时才停止,柳胭紧张地低下头,低下的那一刻干咳起来。
言遂给她递水,却发现水袋被他喝空了。他起身去拿,苏恪将自己手中的水袋递给柳胭。
“谢……谢王爷,咳咳咳。”
接过水袋时,她没有抬头,嘶哑的声音还要低沉几分。苏恪一旦认出,她的蚺溪之行到此终止。送回去事小,往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府回蚺溪。
她想不明白,苏恪为何如此抗拒她和蚺溪之间的联系,是怕蚺溪穷途末路,拖垮奉鸣,还是现下的蚺溪霍乱,随时弃之?
言遂抱着水袋回来,摇着柳胭的手臂激动道:“王爷竟将水袋给你,你上辈子积福了。”
柳胭喝下一小口水含在嘴里,慢慢吞下,滋润着如枯井干涸的喉咙。舒服后,缓缓开口:“那嫁给王爷的人,是不是上辈子舍身大义,为国捐躯啊?”
“哪能上辈子,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言遂比划着。“王妃命真好,能嫁给咱们王爷。”
所以,她是八辈子修来福气的命好之人?
“老实说,我进府半年,都不曾见过王妃。大家都说,没个两三年见不到。”
她有这么难见?!柳胭暗想到。
她也蛮常在府里走动的,不至于夸张到两三年都见不到吧。
“你入府多久了,见过王妃吗?我也想见一见。”
柳胭瞥了一眼言遂:我每天都见我自己,而且现在就在你跟前。
“我可听说了,王妃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是个泼辣悍妇,王爷碍于皇上赐婚娶了她,却从不待见她,还故意纳了两个美艳妾室,就连咱们王府的小王爷和小郡主都是王妃下药强迫王爷得来的,这事是真是假,你听说过吗?”
“咳~咳咳~”这次不是干咳,是被水呛到。
柳胭小心擦着嘴边的水迹,谣言猛于虎,原来外界对她的评价竟是如此卑劣不堪。
“我没见过王妃,也不曾听过此事。”
碍于赐婚是真,不待见倒谈不上,毕竟苏恪待她很好,外人看来,确是相敬如宾之谊。
至于诞下清儿,确实用了手段。
“这样啊,好可惜。”言遂深感惋惜,“你说王爷怎么那么命苦,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子,还要与她共度一生。万姑娘若是早些出现,王爷就不必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柳胭鼻子发酸,眼眶热热的。
为什么在所有人眼中,她是让苏恪痛苦的人,白湘忆如此,言遂如此。可为什么没有人看到,她以自己的方式深爱着苏恪,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无忧。
“哎哎哎~你怎么了,怎么流鼻血了?”言遂发现柳胭鼻子流出两道血迹,按低她的脑袋。“我就说说,你不必为王爷感到生气,把自己气出鼻血吧。”
“我是鼻子太干。”
“好好好,干的,吓死我了。”
言遂替柳胭擦干净血迹,侍卫大喊着准备出发。两人收拾收拾归列,言遂小声说道:“看来你跟我一样,很崇拜王爷,以后少说为王爷抱不平的话,因为我也很容易气愤。”
柳胭保持微笑,她是解释不了了是吧,还是言遂的脑袋和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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