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关着一名昨日抓到的刺客,正被绑在木架上,歪垂着头。身上的衣衫破烂,一道道鲜红的口子渗人得很。
“招了吗?”宋司和站在门口,询问审讯的侍卫。
“这小子嘴硬,一晚上了还没招,不过快熬不住了。”侍卫回答道。
他们几个人轮番上阵,一整晚都没让他歇眼,每隔一个时辰便拔下他一个指甲盖,再用包着辣粉的布条包着,至今还没人能熬过五个手指。
“把人泼醒继续,注意点,别把人弄死了。”
“属下明白。”
侍卫从水桶里舀起一瓢水,猛得泼向刺客,刺客咳了一声,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抓起浸在辣水里的鞭子,手中一挥,抽向刺客,鞭子上的水立即四溅到胸前的伤处。
“啊啊啊~”钻心的痛楚让刺客发出阵阵惨叫,他凄厉喊道:“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就太便宜你了。”另一个侍卫拿着钳子走向他,“反正嘴硬,不如再拔下一个指甲盖凑个整。”
“不不不。”刺客恐惧地摇头,浑身颤栗。想到一边缓缓拔出指甲盖,一边倒着辣椒水,他恨不得一头撞死。“我招,我都招。”
“别耍花样,若有一句假话,这牢房里的刑具,你可能要一一尝一遍。”宋司和看向那一排刑具说道。
“是……是赵贵妃派我来的,只要劫走王妃,就能轻而易举威胁恪王。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宋司和招来侍卫,“扔了,喂狗。”
“饶命,我已经说了,饶命啊大人。”
侍卫一掌劈晕刺客,拖着他出牢房。宋司和叫来另一个侍卫,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侍卫明白他的意思退出牢房。
宋司和去书房途中遇到苏恪,直接向他禀报刺客的供词。
“那刺客说,是受赵贵妃指使,潜入王府,暗中劫走王妃,用以要挟王爷。”
日前发现有刺客潜入府中,目标或是他,亦或是柳胭,不得而知。他便以蚺溪为由头,与柳胭起争执,将她禁足止风院。
凤胭院则安排暗卫假扮柳胭,守株待兔。且在院子四周层层部署,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在刺客招供后,将他扔至荒郊,并派人暗中监视。”宋司和在牢里便是吩咐侍卫去办此事。
“人要随时更换,以免让对方熟悉面孔。”
“放心吧王爷,属下都安排好了,绝对万无一失。”宋司和不禁问道:“王爷,您觉得真是贵妃娘娘吗?”
虽说王爷与贵妃娘娘之间因为前皇后的事有嫌隙,对贵妃娘娘总是冷眼相对,但这么多年,贵妃娘娘始终待王爷亲善温厚。为了要挟王爷,派人潜入府中劫走王妃,于理不合。
“是不是,看看来的是什么人。”鱼饵已经下了,就等着上钩的人。“加强府中巡逻,凤胭院多安插几个暗卫。”
“谁?”树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宋司和大喝一声。“出来。”
万绣茗钻了出来,心虚地看着二人,“是我。”
“你躲在那干什么?”宋司和没好气地问道。他和王爷的谈话,不知万绣茗听去多少。
“我路过,路过。”万绣茗挪动脚步,走到苏恪身边。“那个……方才府里的侍卫拖着一个人从后门出去,那人犯了什么事?全身血淋淋,怪渗人的。”
“潜入府中行刺的刺客。”苏恪云淡风轻地说道,好似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刺客?那你有没有受伤?”万绣茗惊呼一声,拉起苏恪左看右看。
宋司和拉开万绣茗扒拉在苏恪身上的手,没好气说道:“那刺客连王爷的影都没见着,怎么可能伤着王爷。”
竟然借此对王爷上下其手,有他在,想都别想。
“那刺客为何刺杀你,是和路上遇到的刺客一伙的吗?”
苏恪摇摇头,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刺客是谁派来的。
“都不是啊。”回都城路上遇到的刺客,她交手过后,发现都不是同一路的。现在府里出现的刺客又是另一伙的,万绣茗不禁道:“你到底结了多少仇家,人人都想要你的命。”
“不过,说来奇怪。”万绣茗咬着手指拧眉思索,又看了眼苏恪。
“哪里奇怪?”苏恪询问道。
“那刺客为何能如此准确找到你,按照以往的经验,为了确保能一击毙命,定会在你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安排刺客啊。”
凤胭院出现了刺客,止风院必定也出现了,而且止风院守卫松散,容易让刺客有机可乘,那胭儿……
回想起柳胭脖子上的印子,那是从背后勒住造成的勒痕,上吊的勒痕不应是横向的。
是他疏忽大意了。
苏恪疾步往止风院去,万绣茗和宋司和一脸茫然地跟上。
嘭地一声,门被重重推开,苏川和柳胭的视线双双看向门口,苏恪愠怒的看着二人,不经意间撇着嘴。
在门口时,听见房内传出的男声,声音听来并不是莫尔然,闯门而入,果不其然就是苏川。
“我的王府非龙潭虎穴,三皇兄既来探望胭儿,何必偷偷摸摸做贼一般伪装潜入府内。”苏恪坐到床沿,整理靠近苏川这一边的被子,隔开他和柳胭。
苏恪刻意的举动引来苏川小小嗤笑:“出其不意才能给胭儿惊喜,你说是不是,胭儿。”说完不忘向柳胭挑了个眼色。
“胭儿此时情绪不能大起大落,还是收回你的惊喜吧。”
“你又不是胭儿,凭什么擅自决定?”
两人之间电光火石,一触即发。柳胭往后挪了挪,远离战场的范围,却被两人同时握住手腕。
“胭儿,告诉他,你喜欢我给你的惊喜。”
“告诉他,你不喜欢。”
柳胭眨巴着眼睛,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作答才能让两人都满意。忽觉鼻间发痒,似有一股热流滑过。
苏恪和苏川见状,吼道:“莫尔然,快死过来。”
莫尔然吓得一激灵,从椅子上弹起来。“我的小心肝被你俩吓死了。”
莫尔然给柳胭把了脉,“脉象正常,流鼻血可能虚不受补,别一惊一乍的。”白了两人一眼继续道:“我说你俩为难小姑娘家,算什么男人。”
苏恪瞟了一眼苏川,淡然道:“他是不是男人我不知道,但我是不是,无需你来评定。”
苏川不乐意了,忙说道:“你这话我不爱听,但有几分道理。”
莫尔然愕然,平日里不对盘的两兄弟,今日出乎意料地一致对外。
两人互看不顺眼,该从苏恪和柳胭成婚开始。一个觉得自己的弟弟拱了上好的玉白菜,一个觉得自己的哥哥与自己的妻子过分亲近。
柳胭初进宫时,怕与人接触,整日闷在房里不出门。好不容易出来一回,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兔子见了鹰一般,防备得很,唯独对苏川,没有一丝戒备。只有苏川陪着她玩时,大家伙才能看到她的笑容。
于是,他们打了个赌,谁让柳胭笑了谁就赢,赢的人可以让参与的人做一件事。但是,苏川禁止参与。
即便没有苏川的参与,他们依旧没能让柳胭笑出来。
“三皇兄看也看够了,聊也聊够了,胭儿要歇着了。”苏恪毫不留情得赶客。看在柳胭的脸面才让他多留一会儿,否则在他进来那一刻就把人赶出去了。“司和,送三皇兄出府。”
“三皇子,请。”宋司和恭敬说道。
“胭儿你好好歇着,过些时日我再来看你。”苏川拍拍柳胭的手背,被苏恪狠盯了一下。他捏着鼻子道:“诶哟,好酸的味道,受不了了,先走了。”
苏川走出门口,经过万绣茗时,侧眼与之对上视线。万绣茗回看着他,这模样,似乎在何处见过。
直到苏川离开房间,万绣茗依旧没能从脑子里回忆起这张脸庞。
挪着步子在门口注视着,她喃喃道:“三皇子,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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