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救人,会死,会死人的。”柳胭指着池边哆哆嗦嗦地说道。
身子又逐渐冷了几分,抱着的双臂更紧了,扶着柳胭的愫怡明显感到手上传来凉意。
“怎么这么凉?”愫怡搓了搓她的手臂,握着她的双手哈气,“奴婢扶您回房。”
呼声引来苏恪等人,正往此处走来。楠姬被下人救上岸,阿伶赶忙过来扶着湿漉漉的她。
“怎么回事?”苏恪扫了一眼凌乱不堪,浑身发颤的楠姬,冷声问道。
阿伶忽然往前冲去,拦下打算离开的柳胭,“王妃,我家夫人因为您差点溺死这池中,您不打算交代一句就走吗?”
“我没有……没有推她,我没有推。”柳胭摆着手,摇头说道。她想救人来着,手伸出去时已经晚了,并不是要推她入水。
阿伶指着奴婢们说道:“这么多人亲眼看着您和我家夫人扭打在一块,您怎可否认?王爷,请您务必为我家夫人做主啊。”
楠姬低着头,脸颊垂下泪水,柔弱的样子惹人怜惜。走到苏恪面前跪了下来,“是妾身不是,妾身与雪姬妹妹闲谈了几句蚺溪的不好,被姐姐听到了,妾身自知理亏,承姐姐一个耳光理所应当。”楠姬转头看向柳胭,“可姐姐,您心里头纵有怒气,为何非要置妹妹于死地不可?”
苏恪脱下外衣披在楠姬身上,轻声安抚道:“你受苦了。”
楠姬受宠若惊,久违的温柔令她心口的位置怦怦直跳,落水时的惊吓都被这句话语抚慰。
低头揪紧还带着苏恪余温的衣裳,楠姬坚信苏恪对她是有几分情意的,仗势道:“妾身不过是个妾室,在王府无权无势,仰人鼻息,只想着平平淡淡陪王爷过一辈子。这般小小的愿望,姐姐也容不下妾身吗?”
“可是事实,王妃?”苏恪望向柳胭质问道,只见她紧缩的背影,似乎很害怕。
面对质问,柳胭为之一颤,回头看向苏恪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要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
“王妃,当着王爷的面,您怎么敢说谎,大家都亲眼看着呢。”阿伶呵斥一声,打断柳胭的话。
奴婢们大气不敢出,全都低头沉默着,没一个站出来替柳胭证明她是无辜的。
虽说柳胭平日里待她们温厚,但他们万不敢得罪这两位夫人。他们亲眼看见过两位夫人折磨下人的手段,若是替王妃言语,往后他们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
为了在府里安生待下去,也为了活命,实在不敢多说。
“姐姐,楠姬真心爱着王爷,看在楠姬对王爷一片真心的份上,留楠姬一条命吧。往后楠姬会避开姐姐,免得……免得污了姐姐的眼。”楠姬楚楚可怜地抽泣,卑微恳求。
那言语中仿佛柳胭就是一个善妒的恶妇,眼里容不得沙子,势必要将姬妾弄死。
“王妃,你应有的大度呢,两个妾室你都容不下,本王若再纳妾,你是不是要将她们一一沉湖?”
柳胭红了眼眶,紧紧拽着愫怡的手,哽咽道:“对不起,还请王爷恕罪。”
一句道歉,承认自己推楠姬下水,柳胭将委屈吞进肚子。楠姬和阿伶对上眼色,掠过得逞的笑意。
“既然做错了事,便要受惩,来人。”苏恪温柔不再,居高临下地看着楠姬道:“沉湖。”
两名侍卫架起楠姬,楠姬花容失色地挣扎道:“王爷,王爷,妾身做错了什么,要惩罚的不是王妃吗?”
阿伶错愕不已,赶紧护住楠姬,“是啊,明明是王妃推夫人下水,要惩罚的应该是王妃啊,怎么要将夫人沉湖?”
本以为侍卫是来捉自己的,柳胭已经做好受惩的准备,没想捉的是楠姬。
不解地盯着苏恪,苏恪却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走到苏恪跟前,他长指一挑,抬起她的下巴,用目光描画着眼前的佳人,“王妃既已承认自己的罪行,要将本王的妾室沉湖,那这个罪名必须坐实。”
苏朔撇着嘴角,这话可算听明白了,敢情皇兄变相护妻。
方才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真以为皇兄要惩罚胭胭,都做好了顶撞皇兄的准备,没想峰回路转。
一时之间,楠姬不知该求谁,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雪姬更是撇过脸不去看她,更不敢替她求情,难保自己不会被一同沉湖。
“扔下去!”苏恪不容违抗的语气一声令下,侍卫赶忙拖着楠姬走向湖边。
“王爷,您不能这样对我,放开我,放开我。”
阿伶眼看着楠姬就要被沉湖,跪在柳胭旁边抽自己耳光,“王妃,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糊涂冤枉了您,方才是您要救夫人,不是推她下水,是奴婢看错了,现在请您再救一次夫人吧。”
一个个响亮的耳光子抽在脸上,柳胭不忍,心软开口道:“慢着。”
“要亲自动手?”苏恪挑了挑眉,漾起一丝笑意。
“妾身恳请王爷。”
苏恪的手指从柳胭脸上移开,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侍卫见状,放开楠姬。
柳胭话一出,他便知她的决定。对于她的心软,不知该庆幸她本性善良,还是过于仁慈。
楠姬让人在食物中下毒,自导自演构陷她分发的脂粉有麝香,还有今日的不慎落水,都是故意针对她。
处于是非之中,总希望柳胭能够心狠些。不利自己的人,多加提防,提防不了的,一剑了之。
“我送你回房。”苏恪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后搂过柳胭,扶她离开。
“奴婢替夫人谢过王爷王妃的不杀之恩。”阿伶磕了好几下头,爬到双目呆滞的楠姬身边。
阿伶抱着楠姬,显然被吓坏了。本想借着落水为由陷害柳胭,以为苏恪还会像之前一样惩罚柳胭,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差些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苏恪的心思,真如苏擎所说,让人捉摸不透。
靠阿伶肩上,羡慕地看着柳胭被苏恪搂着。她多年付出,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站在苏恪身边。但从始至终,都没能触碰他的心。
没有把柳胭送回凤胭院,而是来了止风院。
到了房中,苏恪扶柳胭坐下,宋司和打开食盒,食盒里拿出几碟小菜放置在桌子上。
苏恪拿起竹筷放进柳胭手中,“今日去了趟汇香楼,记得你很喜欢这几个小菜,顺带捎了一份回来,先尝尝。”
柳胭扫了一眼,距离上一次吃汇香楼的佳肴,还是万绣茗拉着她去的,当时有所顾忌,没有多吃。
吞着津液,动筷吃起来,似要把刚才糟糕的心情全都吃进肚子。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苏恪勾起嘴角,而后缓缓道:“关于蚺溪的任何消息,我希望你别去听,别去管,安安心心在府里待着。”
听到此话,柳胭握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那是我的部族。”
关乎部族的存亡,关乎子民的生死,让她如何坐视不理。
“蚺溪的事,自有朝廷处理。”她执意掺和进来,只会给自己平添危险。
“妾身做不到,也不可能不管。”柳胭看着苏恪的眼睛,眼神坚定。
劝说无效,苏恪的脸色瞬间阴翳,收紧放置在膝上的五指,“留在止风院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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