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当天,万绣茗并没有随行,而是在宫里逗留几日。加之皇上下了旨,主仆二人可在宫中随意走动,两人更是肆无忌惮,玩得尽兴。
“好舍不得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进宫。”万绣茗拨开帘子,看着逐渐缩小的宫门感叹道。
以往她央求父亲跟她说说皇宫是什么样子,父亲总会显露满脸厌憎,说皇宫虽美,却是高墙重重,入了宫,便是生离,再无自由。
可入宫那些时间,她感知到的皇宫却不似父亲描述的那样,宫人们每日有说有笑的戏耍,偶尔说上几句后宫里的密事,倒是觉得宫中的日子挺有意思,当然,除了那令人讨厌的白湘忆。
“怕是没有机会了。”宋司和骑在马上说道。要不是王爷交代,他才不会来接万绣茗回府。
一早就奉命进宫接回万绣茗和莞玉,主仆两人磨磨蹭蹭不说,还耽误他的时间,当时就该把她们扔在皇宫继续待着。
“又没让你来接,你大可走啊。”万绣茗瞪了一眼宋司和,放下帘子,抱着手臂在马车内生着小闷气。
宋司和在路上看到与暗探联络的暗号,接着万绣茗的话说道:“走就走,你自己回去吧”。
夹着马肚子,马儿撒着蹄子离开,万绣茗没想宋司和真的走了,掀开帘子气呼呼地吼道:“宋司和,我回去就跟苏恪告你状。”
宋司和才不管万绣茗告他的状,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王爷又不会拿他怎样。
出了热闹的街道,宋司和在城西一处破败的庙宇前下马。此处是和暗探接洽的地方,因为过于破败,早已荒废,连乞丐都不愿来此,正好为他所用。
进入破庙,中间的佛像已挂满蜘蛛网,但威严犹存,合着昏暗的光线,让人不禁生出一丝敬畏。
宋司和跳到烛台上,佛像的眼珠暗藏玄机,只需轻轻拨动,眼珠便可取出,里面藏着一封的密函。将密函收入怀中,塞回眼珠,走出了庙门,四顾周围无人后策马离去。
回到王府,宋司和径直去了书房,苏恪正翻看着手中的书册。他屏退伺候的下人并合上门,从怀中取出密函递给苏恪。
苏恪放下书册接过密函,取出里面的信件,信中的内容令他眉心微微蹙起。
“蚺溪又出事了吗?”宋司和试探问道。能让王爷为之忧心的,大概只有边境与蚺溪的不安宁。
“嗯,有人耐不住性子,蠢蠢欲动。”苏恪将桌面上的信件推到宋司和跟前,宋司和看完信中内容,放回到桌子上。
苏恪卷起信件,移到烛火上点燃,信件上跳动的火焰映在苏恪的眸子,照进他无人看破的内心。信件烧至一半,一甩手扔到玉盂中,火焰一点一点地吞噬信件的字迹,直到化为灰烬。
“比方国咄咄逼人,蚺溪为何还不出兵抵抗?”比方国的军队驻扎在与蚺溪交界之处二十里外,抢夺良家少女充做军妓,供士兵玩乐,蚺溪王还真能沉得住气。
“蚺溪王有他的顾虑。”蚺溪王的顾虑,他何尝不懂。
蚺溪部族的士兵不善打仗,招架比方国的连番滋扰就已经很吃力。双发正面冲突,损兵折将暂且不论,或许还会给比方国抓住由头,以此发难,千万铁骑踏平蚺溪。
蚺溪本就是一个小小部族,占据一处极为肥沃的平原建造王庭。蚺溪先祖以训马的技艺闻名,为两国供养战马维持蚺溪的和平安定。奉鸣国和比方国多年前扩充国土,延伸至蚺溪,导致蚺溪处在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当年比方国大举兴兵,想要蚺溪所处的地界纳入自己的国土,蚺溪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前蚺溪王战死,现任蚺溪王临危授命,成为新王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出使者向奉鸣请求和亲,以得奉鸣庇护。
如今比方国卷土重来,对蚺溪虎视眈眈。一旦吞并蚺溪,唇寒齿亡,奉鸣必定受到牵连。
潜伏在边界的暗探送来密函,是他最不愿看到的。说明事态开始偏离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而他需要进行下一步计划。
万宁堂离开风岚郡半月,比方国驻守边境的军队就变本加厉,看来是对万宁堂的恨意都加注在蚺溪百姓身上了。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再次陷入骚乱之中。
不过,万宁堂的威名能压制比方国这么长一段时间不敢滋扰蚺溪,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司和,告诉他们,继续密切关注,但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暴露身份。”
多年前,他安插一支暗探潜伏在边界互市收集情报,为的就是日后比方国有所图谋,他能及时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蚺溪的百姓……”
“比方国做那么多事,不过是在试探我们奉鸣会不会出兵。”苏恪道。比方国表现得如此迫切地要吞并蚺溪,却不曾与蚺溪的军队正面开战,只是在与蚺溪交界不断侵扰蚺溪百姓,意图很是明显。
“属下愚昧,还请王爷告知。”
苏恪在椅子上坐下,端过茶杯抿了一口。“比方国可有杀过一个蚺溪百姓?”
宋司和摇头,“没有。”
“他们没有杀人,却做出掠夺女子这等无耻卑劣的事,任何人都无法容忍。”
“皇上仁心,听到比方国军队的恶行,必定震怒,就会同意蚺溪王的请求,派兵支援。”
苏恪朝宋司和点点头,肯定他的说法。他们忌惮奉鸣,忌惮万宁堂,在没有探明奉鸣实力之前,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父皇派兵支援蚺溪,奉鸣国算是正式和比方国宣战。即使不知道奉鸣的实力,比方国也会倾尽全力与之抗衡。
“大皇兄那边有什么情况?”苏恪话锋一转,询问起苏擎的情况。
“大皇子还在调查王妃被人陷害一事。”
“他还真的上心。”苏恪嗤笑一声,比他这个作为夫君的要上心多了。也好,省得他多费一份心力去查。
“王爷,咱们还在讨论蚺溪的事呢。”无端端就扯上大皇子,王爷话题转得太快了些。
苏恪靠着椅背,似笑非笑。他尚且为蚺溪的事诸多担忧,大皇兄又怎会落下。“会有人替蚺溪出头的。”
蚺溪的事情,蚺溪王定然再度向奉鸣求助。边界的府官和将军也会上报朝廷,时间就这几天。届时,大臣们又会分为两派,但可以确定的是,占据话语权的人,会为了蚺溪据理力争。
“还有一事,王妃那边……”蚺溪是王妃的故乡,很快就会知道蚺溪出事,到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不知王妃会如何。
“别让蚺溪的消息进入府里,否则,拿你是问。”
蚺溪现下的境况只会让她徒增烦恼,瞒一天是一天。而且在宫里差点丢了小命,受了不小的惊吓,身子还需要好好养着,不能因蚺溪的事情伤神。
“属下这就去安排,绝不会让蚺溪一丁点消息传到王妃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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