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之夜,各司奴才多在前朝服侍,后宫只有寥寥守宫禁卫及其宫人,很难找到目击者。况且,在这偌大皇宫中,死上一两个奴才实属正常,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这次会在宫中引起重视,因为死的是侍奉贵人的奴才,还是个能让人大做文章的奴才。

    问讯过柳胭之后,这条线索也断了。

    他去找过为柳胭梳妆的宫婢,证实她离开时,发髻还未来得及上发饰,发簪是走时随手拿的。所以她没有说谎,也确实认不出这簪子。

    如此看来,柳胭有不在场证明,彻底摆脱嫌疑,他已然不能再往柳胭的方向去查了。

    正当凌简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毫无头绪之时,下属匆匆走进房内,“统领,杀害何公公的犯人向皇上认罪,已经被皇上打入天牢,明日处决。”

    “抓到了?”凌简惊坐起,案子就此告终?“那犯人为何要杀何公公,因何结怨?”

    “据说是分赃不均,犯人一气之下,用簪子刺向何公公的胸口。”侍卫将犯人的证言如实以告。

    犯人承认自己在寿宴当晚约见何公公,何公公未按之前说好的银两分成,还私扣一些银两,两人为此大吵起来,犯人被气急愤怒冲昏了头就刺死了何公公。而那支作为凶器的簪子,是他在尚食司附近捡到的,看着值钱就顺手带走了。

    杀完人之后,宫里开始调查何公公的死因,因为害怕被查出来,惶惶不安。自己入狱不说,或许还会连累宫外的家人,于是决定投案自首。

    寿宴当晚,柳胭确实在尚食司逗留许久,时间地点,一切是那么合情合理。

    前去大牢的路上,他觉得事情从发生到结束都过于顺利,反而令人生疑。

    凶手在行凶过程中做得隐秘,以至于他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完全可以继续藏匿。如若他不说漏嘴,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查出来,而这起凶杀,只会被当做病死处理。

    然而,凶手却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来自首,并对自己杀人一事供认不讳,供词也是滴水不漏,丝毫找不出破绽。

    凌简有太多疑问没有解开,皇上为了避免造成宫中不必要的恐慌,立即处决犯人,结束此案,给恪王夫妇一个交代。

    圣意已下,刑部只有遵照行事,他能查明真相的时间不多了。

    来到关押犯人的大牢,凌简站在牢房前,带路的狱卒给他开了锁。“大人,麻烦您快些,别让小的难做。”

    凌简取出一锭金子,放到狱卒手上。狱卒接过,放进怀中,若无其事地离开牢房附近。

    他此来的目的,想给凶手一个机会,也给自己解惑的机会。

    “明日就是处决之日,你就没有别的要说?”凌简看着蹲坐在暗角的犯人,将死之身还能这般平静,其中的内情不得而知。

    犯人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光线照不到他,整个人阴晦不堪。

    他患病,且命不久矣,为了多存些银子留给家里人,常常偷拿宫中的东西出宫卖。他和何公公的勾当做得不少,只要他们一查就能查到何公公是他的同伙,绝不会查到他被人威胁顶罪。

    他答应过那个黑衣人,只要一口咬死就是自己做的,他的家人就会安全,并且能得到一大笔钱够他们无忧过一辈子。这对他这将死之人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你当真不为自己辩解?”

    犯人依旧不语,凌简怫然不悦他的沉默,大手一甩,关上牢门。

    出了大牢,走到停在大牢前的马车旁,颔首说道:“大殿下,那犯人始终不肯说出背后指使之人。”

    “吾派去的人回来说,他们一家子人全走了。”街坊邻居也不知何时搬走的,家里的东西没带,走得极为匆忙。

    凌简暗思,难道是以家人性命作为要挟,他才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那此事……”

    “父皇明着将此案了解,那你便在暗中继续查。”无论如何,只要是想害柳胭的人,他都会追查到底,肃之,杀之。

    “是,属下遵命。”

    马夫拉起缰绳一甩,马车徐徐驶走。苏擎端坐在马车内,反复深思着与柳胭结怨的人。

    会是谁要将杀人的罪名嫁祸给柳胭,才过一夜,凶手自首,又是谁找来替罪羔羊,意图是什么。如此反常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

    从大牢回到宫中,他直奔粹翎宫。柳胭身体抱恙,他迫不及待要去看望。刚走过院子到房门前,苏恪便从房里出来,背对苏擎阖上门。

    “事情吾都听说了,胭儿的病严不严重,太医可来看过了?”苏擎尤为担忧地问道,仿佛伤的是他挚爱之人一般。

    苏恪转过身,笑颜道:“大皇兄不必担心,小小风寒罢了,好好歇着便可。”

    “那吾进去看看她。”苏擎伸手去推门,苏恪一把紧握他的手腕。苏擎不解地看向他,“六皇弟这是何意,吾与胭儿亦有兄妹之情,作为兄长来探望可有不妥?”

    “胭儿方才歇下了,皇兄此时进去,会惊扰到胭儿。”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苏擎倘若硬闯,他不会客气。“皇兄还是请回吧。”

    苏擎顿了顿,隔着门,视线似乎要透过木门看尽里头的人。苏恪对他有所芥蒂,有意不让他进门探望。他握紧拳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六皇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珍稀的药材吾那里不少,稍后遣人送来给胭儿补补身子。”

    “那臣弟替胭儿谢过皇兄。”

    推拒只会让苏擎更有理由再来粹翎宫,于是便承了他的情。

    苏擎没想到苏恪竟接受了,微愣后道:“…吾…吾回去就让人准备准备。”

    “臣弟就不送皇兄了。”苏恪负手而立,注视着苏擎离开粹翎宫。“司和,犯人还交代什么?”

    宋司和从一侧出现,“他始终闭口不言,试了几个方法都撬不开他的嘴,咬死了一般,铁了心要给真正的凶手顶罪。”

    “不说也罢。”苏恪捋了捋袖口,眼眸深邃几许。

    胭儿落水半月湖被救下,正真的凶手目的没有达到。为何何公公会无缘无故就被胭儿遗落的簪子刺死,他和凶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还是说,两人都是同样的目的,意图行凶时,撞上了?

    “到底有多少人盯着咱们王妃啊?”宋司和不禁感慨了一句。

    苏恪嗤一声,沉声道:“大皇兄是不是也去了大牢?”

    “是,但大皇子并未进入天牢,只是在外等候。而且,他和凌简说了几句话,距离太远,属下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先一步到了大牢,离开时,凌简正好进来,他便躲在暗处等着凌简离开。从大牢出来看见凌简朝着马车走去,他跟着马车才知,里面坐着的是大皇子。

    “王爷是如何得知大皇子去了天牢?”宋司和问道。

    “猜的。”苏恪笑笑地拍了下宋司和的肩。

    他和苏擎这么多年兄弟,苏擎对胭儿存的心思,他了然于心。如今胭儿差些成了替罪羔羊,苏擎是绝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凌简是苏擎的人。

    瞒下所有人胭儿身体抱恙一事,他却能得知并来探望,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凌简。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出宫。”

    宫里不能久待,当初顺着她的意思,同意让她进宫,笃定自己在宫里安排周全,最终还是百密一疏,发生落水一事。再待个几天,谁能料到还会再发生什么危险之事,他实在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是。”宋司和突然想起还有两个人,“万小姐主仆二人怎么办,她们人还在宫里。”

    苏恪当即决定,“另外再安排一辆马车送她们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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