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银白的刀尖插入厚实的门框,刀柄晃动了几下便静止。随之静止的,是屋内扔砸的声音。
奴才们颤颤巍巍地探出脑袋,看到门口的一幕,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柳胭面若死灰站在门口,双目惊惧地看着前方,泛着白光的刀子离她的脸只有半个拳头的距离。
送来燕窝的小太监说万绣茗和白湘忆在尚食司大打出手,她赶过来劝阻,若不是走慢半步,那刀子就要生生刺穿她的脸,开出一道缝来。
双腿一软,顺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背上冒出的冷汗浸湿里衣,胸口因惊悸而剧烈浮动,只觉得周围空气稀薄,快要呼吸不过来。
在场的人心悬在嗓子眼,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打破这惊心的寂静。
“菀玉,愫怡。”万绣茗率先回神,跑到柳胭身边,“快过来,快点。”
听到叫唤,菀玉、愫怡和万绣茗一起扶起柳胭,身后的宫女一并拥上来。
“王妃,王妃?”
“六王妃。”
一人一句吵杂地叫唤着柳胭,柳胭像丢了魄般饶是没有反应,众人赶紧搀扶着柳胭离开尚食司。万绣茗看着柳胭离去后,拔下门上那柄菜刀,浑身散发着不可遏制的怒气走向白湘忆。
“你……你……你想干嘛?”白湘忆指着万绣茗,手护在胸前。“你别过来,别…别过来。”
万绣茗往前一步,白湘忆便往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撞到放置物品的柜子,撞出了痛感,白湘忆才惊觉自己没有退路。
“你个贱婢,你到底想干嘛?”白湘忆看着那柄刀,惊恐万状地问道。“我警告你,你敢动我分毫,我让你不得好死。”
“是吗?”万绣茗指尖抚着刀刃,反问道。
“当然。”白湘忆挺直腰杆,“我姑姑是当今皇上的妃子,我爹是御使大夫,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姑姑和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万绣茗冷笑一声,抬起手,刀子在半空落下。白湘忆闭上眼,尖叫声响彻尚食司。
刀子重重地落在她身后的木柜上,万绣茗只是想吓唬她,给她一个教训,并没有真的要对她动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万绣茗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不与她多做纠缠,转身便离开。
思儿从一旁角落里出来,扶着腿软的白湘忆。“小姐,您没事吧?”
白湘忆盈着泪水,愤恨地咬着唇瓣。从小到大,从未被这般耍弄过,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得份,哪被人欺负过。
“来人,来人。”白湘忆咽不下这口气,撒泼喊闹叫来人。“去,把她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屋里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敢吭声。
“去啊,杵着干什么。”白湘忆推着思儿,“都给我去,否则让你们全掉脑袋。”
奴才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一窝蜂冲了出去,但只是为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并没有人去抓万绣茗。离开的万绣茗以为此事就此完结,没想白湘忆竟派宫中侍卫来抓拿她。
“小姐,怎么办?”莞玉瑟缩在万绣茗身后,“咱们不会命丧于此吧。”
主仆二人被侍卫围住,在这皇宫里,硬拼只有死路一条。柳胭又刚受了惊吓,根本无暇顾及她。总不能求救苏恪吧,如果被苏恪知道是柳胭带她进宫,又会连累别人。
难道她真要栽在白湘忆的手里了,当时只想着出口气,一时冲动就没想后果。
“抓起来带走。”侍卫扣住二人,将二人押解到赶来的白湘忆跟前跪下。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白湘忆一脚踹上万绣茗的肩膀,顺势踩了一脚。“现在怎么不还手了?”
“你解开我,看我还不还手。”她小看白湘忆了,早知道那刀子就该落在白湘忆的脖子上。
“本小姐又不是傻子,有本事自己解呀。”一脚踢在在万绣茗的肚子上,仗着侍卫在旁边,白湘忆底气足的很,就算解开绳子,量万绣茗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只要她一声令下,这些侍卫就能当场了结万绣茗,但她要好好羞辱万绣茗才能让她死去。
“皇上,您看,那是不是白家大小姐?”孙公公指着不远处的白湘忆,那架势,似乎在教训宫婢。
苏启连定睛一看,还真是,不知又是哪个小宫婢得罪了她。“过去看看。”
苏启连和赵锦月走过来,白湘忆停下打骂的动作,赶紧过来请安。“臣女参见皇上,赵贵妃娘娘。”
“湘忆啊,这小宫婢是洒了汤还是泼了水,惹怒了你?”苏启连询问道。
白湘忆转动眼珠子,总不能说她跟这宫女结了怨吧。
她灵机一动,“回禀皇上姑父,这宫婢胆大包天,险些要了六王妃的命,那刀子就差半个拳头就砍中六王妃了。还好皇上姑父和赵贵妃娘娘福泽庇佑,六王妃吉人天相才躲过一劫。”
“胭儿?”苏启连正色道:“怎么回事,快如实说来。”
白湘忆添油加醋地述说着方才尚食司发生的一切,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万绣茗身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赵锦月狠色看向躺在地上的万绣茗,“说,你这小小宫婢,与胭儿何仇何怨,要置她于死地?”
“皇上,贵妃娘娘,她信口雌黄,民女是冤枉的。”万绣茗撞开压着自己的侍卫,跪到苏启连跟前说道:“民女与六王妃是好友,怎会伤害六王妃。”
这莫须有的罪名,她再不辩解,就真的命丧皇宫。
“六王妃乃是千金之躯,岂是你一个小小的贱婢能高攀的,说出来也不怕贻笑大方。”
“贱婢?”万绣茗冷哼一声,直挺背脊,看向白湘忆。“我爹乃是驰骋疆场、战功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亲封的镇戍大将军万宁堂。”
此话一出,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万绣茗身上,一旁的赵锦月,听到万宁堂三个字,神色却是异于他人的慌乱。她瞧着万绣茗,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若为真,胭儿怎会与万宁堂之女扯上关系。
“你说是就是吗?万将军在戍边镇守,根本无法证实你说的话。”白湘忆不信万绣茗的言辞,“我看你就是怕死,胡乱编造的吧。”
苏启连记得万宁堂膝下确有一女,曾经还有意与皇室缔结姻亲。
“你可有证据自证?”
“回禀皇上,我怀中有一块玉佩,是您老人家赐给我爹的玲珑血玉。”
当年万宁堂带领三百精兵,取下比方国将领首级,比方国一时群龙无首,奉鸣得以大胜,他便将世间罕有的玲珑血玉赐予他,以示对他的看重。
苏启连示意宫婢去搜万绣茗的身,果真在她身上搜出一块玉佩。宫婢呈上玉佩,苏启连翻看一眼,的确是他赐给万宁堂的玲珑血玉。
“松绑。”
“什么?”白湘忆诧异,这贱婢真实万宁堂的女儿?“皇上姑父,您可看清楚了,别被她骗了。”
“朕还能认错这玲珑血玉不成?”苏启连归还血玉,“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既是万家的女儿,与胭儿又是好友,今后可在宫里自由走动。”
万绣茗双手接过玉佩,俯首拜谢,“皇上圣明,谢皇上隆恩。”
解决此事,苏启连和赵锦月不作逗留。白湘忆和万绣茗恭送二人离开,万绣茗晃着手中的血玉,挑衅地看着白湘忆。
白湘忆拿万绣茗没办法,皇上特许她在宫中自由行走,而她的背后是手握兵权的万家,再想动万绣茗,未必有好果子吃。一跺脚,带着下人离开。
两人这梁子,是彻彻底底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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