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苏恪俯视楠姬,淡淡问道。
“王爷,妾身…妾身……”楠姬话还未说出口,再度哽咽起来,拿着帕子擦拭眼泪。
“夫人过于伤心,还请王爷同意由奴婢代夫人回禀。”阿伶跪在楠姬旁边,叩头请求道,久久未能得到苏恪的同意。
苏恪带着柳胭到椅子落座,下人给他们上了茶,小小抿了一口,不急不缓地说道:“说吧。”
阿伶往前爬了两步,娓娓道来:“夫人这几日萎靡不振,便请大夫过来诊脉。奴婢送大夫离开时,一时大意,不小心打翻了夫人的脂粉盒子,大夫帮忙捡起来时,竟……竟闻到了这脂粉里有麝香。”
阿伶从袖口中拿出一盒脂粉,宋司和接过脂粉盒子,打开闻了一下,而后朝苏恪点点头。
“王爷,妾身入王府多年,一直未能为王爷诞下子嗣,妾身万般自责,以为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不曾想,是有人蓄意为之,不想让妾身怀上王爷的孩子。”楠姬抽泣说道,趁势添油加醋,目光不时转向柳胭。
柳胭根本没有注意到楠姬看向她,只纳闷地盯着那脂粉盒子。
麝香的药效她是了解的,只是姑娘家用的脂粉里,怎会在里头放麝香,谁不想让楠姬怀上王爷的子嗣?
苏恪食指敲击着杯身,让人猜不出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楠姬说到子嗣时,他的神色并无波动,好似与他无关一般,令楠姬捏了一把汗。
“司和,去查查。”
“是,王爷。”宋司和领命,拿过阿伶手上的脂粉盒子退下。
“王爷,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阿伶道。
“不当说的话,就别说出口。”
阿伶看了一眼楠姬,楠姬使了眼色,“为了王爷,为了夫人,即便是大逆不道的话,奴婢也要把话说出来。”
“府中中馈,各院各房每月用物的发放向来是由王妃负责,再遣人分送过来。这盒脂粉,是王妃经手的,王妃完全有可能在脂粉里放麝香。”
阿伶话里的意思明确指向柳胭,意图把罪名推到她身上。毕竟经手的人只有她,最有机会能在脂粉里放麝香的,也只有她。
楠姬一听,泪珠顺着脸颊又滴落几颗。起身冲到柳胭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房里的人一阵惊愕,柳胭愣怔着,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苏恪也没料到楠姬竟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他的下颌收紧,没有出声,静待楠姬接下来的动作。
“姐姐,您怎能如此心狠手辣,您是怕我诞下王爷的孩子与您的小王爷争位份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哪能争得过拥有正妃之位的您。”
楠姬句句真切,控诉柳胭的理由合情合理,想不让人误会都难。
皇室里的纷争众多,谁也说不准哪天一个奴婢或者侍妾得了宠,飞上枝头变凤凰,仗着恩宠,诞下的子嗣也是有机会争上一争位份的。
柳胭捂着脸颊,低着头没有辩解,手紧紧地拽着要为她出头的愫怡,不许她轻举妄动。她心里很清楚,愫怡一旦为她出头,她们只会揪着不放。
眼见柳胭并无辩驳之意,又道:“姐姐为王爷诞下了小王爷和小郡主,却不许妾室为王爷开枝散叶,这是要断皇室的血脉,真乃蛇蝎心肠。”
“往脂粉里下麝香之事,我从未做过。”不懂如何自证清白,她只能为自己辩解一句。
“库房的钥匙只有姐姐和福叔各持一把,不是姐姐做的,还能是福叔不成,姐姐还要狡辩吗?”楠姬反问道。
“王爷。”宋司和去库房查验回来,走到苏恪身边,小声地将查到的结果告诉苏恪。
“王妃,楠姬的话,你可认,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苏恪打断二人争执,淡漠地看着柳胭。
他想看看柳胭能为自己辩解几句,洗脱莫须有的罪名。或是以正妻的身份,从尊卑上压制楠姬。
只见柳胭松开愫怡的手,格外平静,缓缓跪落在苏恪身侧。“妾身失职,有负王爷的期望,甘愿受罚。”
“那便杖责二十。”苏恪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草草结束这一场心知肚明的闹剧。但他有些窝火,柳胭竟不为自己辩解,担下这个罪名。
愫怡听到二十板子,心中慌怕不已。王妃先前中毒,身子还未完全康复,二十板子下去,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王妃,您会熬不住的,趁王爷没走远,奴婢去求求他。”
柳胭拉住愫怡,笑笑着摇了摇头。苏恪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在者,她是心甘情愿领这个责罚。
脂粉里掺了麝香,是她的疏漏才让人钻了空子。如果她足够谨慎细心,今日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愫怡,没事的,只是劳烦你日后照顾我时,多辛苦一些了。”柳胭拍拍愫怡的手背,安慰道。“我撑得住。”
福叔走到柳胭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王妃,有请了。”
走出房门,庭中早已摆好了长凳,执板的下人已经候在那里。
“王妃,抱歉了。”
两名下人架着柳胭到长凳上,另外两名下人则一左一右挥动板子,一下接着一下,扎扎实实地落在柳胭身上。才十个板子,鲜血就在她的衣服上晕染开来。
前额因为疼痛而沁出细汗,但她始终紧紧地咬着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
愫怡眼睁睁看着板子落在柳胭身上,她的心绞在了一起。止不住的眼泪簌簌滑落,她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哭声。福叔不忍心再看,打到第十个板子的时候就转过头去。
有人哭便有人笑,楠姬坐在房里,欣赏自己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听着那闷重的板子声,笑得得意。阿伶在房门外数着柳胭挨的板子,脸上尽是得逞的笑容。
皇室看重子嗣,她们主仆二人借此演了这场好戏,结果如她们所想,苏恪果真下了重罚。
数完板子回到房里,阿伶骄傲地说道:“夫人,二十板子够她受得了。”
此前就花了银子买通执行家法的下人,下手轻不了。
楠姬冷哼一声,二十板子,便宜柳胭了。
“这一顿板子,王妃怎么也得半个多月下不来床,到时候夫人就能多去王爷那侍寝,迟早怀上小王爷,母凭子贵。”阿伶谄媚说着。主子若真怀上了小王爷,她也能沾沾光。
楠姬瞪了她一眼,兴头上专挑不合时宜的话说。
她这肚子真是不争气,算准了日子去侍寝,怎么也怀不上。大夫看了不少,补品补药吃了一堆,依旧不见成效。
柳胭倒是厉害,一个落魄部族的公主,竟能让圣上为她赐婚,嫁给王爷。还给王爷生下两个孩子,稳稳当当地坐着王妃的位置。
想当年,圣上要为王爷择妃,她也在名单之列。无论是容貌,才华,她都远在那一众官家女子之上。若不是半路杀出的和亲,王爷的正妃极有可能是她。哪想到头来,只是个位居人下的妾。
待她怀上了王爷的孩子,她定把柳胭从王妃的位置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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