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看着黎邵鸿的离开的信息,嘴角缓缓勾起,拨通了沈黎的电话,“阿黎,你难道就不说好好谢谢我?”
“为什么要谢你?”沈黎有些疑惑,经过上次的事之后,沈黎就已经准备一心一意留在叶肖身边,不再想和聂臻有纠缠,她怕叶肖不舒服。
“你不是见到你父亲了吗?”聂臻轻描淡写地开口叙述。
“什么意思?”听到聂臻的这句话,沈黎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感觉到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难道黎邵鸿临走之前没说见你最后一面?”
……
天知道沈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是什么感受,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惊讶,然后是惊喜,但是转瞬间又被重重的悔恨包围。
“可能这辈子我都找不到她了……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她一定像你一样活泼可爱,热情大方……”
“如果你是我的女儿,你会不会特别恨我?”
……
不,我不恨,我真的不恨,沈黎满脑子都是悔恨,为什么爸爸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没有好好珍惜?为什么连一声爸都没有喊出口?
爸爸,求求你别不要我,我从小都没有爸爸妈妈,别人都说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你要告诉我我不是,我是你的女儿啊……
沈黎飞奔着冲出去找或许还在机场的黎邵鸿,却被叶肖拦住了去路。
“你不能去。”叶肖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拽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出去。
如果沈黎身份曝光,以王室那么重脸面的,沈黎的结果只会有一个。
“你放开我!”沈黎拼命地挣扎,她想要去再见黎邵鸿一眼,去见见那个对她和善的老头,那个她也曾幻想过会是自己父亲的那个人……
“阿黎,你听话!”沈黎的执拗让叶肖皱了眉头,其实他又何曾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以沈黎这种敢爱敢恨,不记仇怨的人,估计在知道黎邵鸿身份的那一刻起,早就忘了她和自己妈妈同时被抛弃,她自己孤苦伶仃十几年生活,全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所以他现在拦着她,想让她能够稍微冷静之后再做选择。
“你永远都是让我听你的话,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一瞬间,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从沈黎口中冲破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沈黎的痛哭声没有预热,没有过渡,也没有女孩的细腻和楚楚动人,打一开始就是强烈而悲恸的,充斥着不肯服输却又难以承受的崩溃情绪。一拳一拳捶击叶肖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哭嚎和嘶吼。
沈黎深藏在心底的很多郁结都被哭声硬生生地逼出,难受的感觉愈演愈烈,越发难以收场。
“不哭了,乖。”
叶肖任他打骂不还手,任她哭不劝哄,只是用大手反复帮他擦着眼泪。
沈黎哭得脑袋嗡嗡响,脸颊贴在被泪水打湿的胸膛上,枕着那份咸涩的湿意,悄无声息地掉眼泪,目光中透着未曾褪色的倔强。
叶肖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沈黎眼角涌出的泪花,看着看着自己的眼眶都泛红了。他从未见过沈黎这个样子,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脆弱倔强又带着楚楚可怜。叶肖想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声,可实在是心疼得撑不下去了,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埋到自己的颈窝处。
“傻瓜。”叶肖的心硬生生地豁开一条大口子,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谁比他更懂了。
杨依怀叶肖的时候,老先生的公司正在起步期间,不能分神,杨依本来是想打掉的,但是医生查的时候说是女孩儿,杨依一直想要个女孩儿,就留下了,当时公司接连出事,差点走不下去,老先生甚至想到了自杀骗保,被老夫人拦下了,当时压力太大,导致杨依一度想要引产,怀胎十月,叶肖出生的时候难产,生了一天一夜,杨依的父亲也就是叶肖的外公在赶来医院的时候,出了车祸当场死亡!杨依生下了叶肖,也摘除了子宫,自此杨依对这个儿子很是厌弃,没有从出生在保温箱里待了一个月,直接被送回乡下爷爷奶奶家,就没有看过他一眼。
但是再大了一点,爷爷奶奶告诉他,他有父母,只是在外面忙,等他长大一点了就回来看他,他不明白每次说这个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骄傲的对所有取笑他的人说,他是有父母的,他们只是忙,不久会回来接他的,他无视那些说他没人要的话语,倔强的等着,只是,
他的不久不是几个月,而是一年又一年的等候,奶奶总是说,等你明年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然后是,长长的叹息。
他没有等来他要等的人,等来的只有越来越淡的渴盼,
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的他,慢慢懂了那叹息声,也终于认清了现实,他们不会回来了。
他的等候,心底里的欣喜,是没有什么词汇可以形容的
他匆匆的来,匆匆的办完事,然后,匆匆的又离开。
怎么,怎么就这样,离开了?那他呢,他又是什么?
他对他说的第一句哈,父子间的人生的第一句话,“都这么大了,来,叫爸爸?那张脸太过于陌生,而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又是他从未触及到过的,终究只是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那个男人的目光也早已离开,去做他的事,他没想到过,他就坐在那张爷爷曾躺过的床上坐了整整一夜,稚嫩的脸庞上没有丝毫表情,没有悲伤,没有痛苦,
第二日,他的家里来了几个人,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到的是他们,不,应该说是他们一家人,有他见过的男人,有他没见过的女人,略带风霜的脸面无表情,还有他没见过的两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男孩比他略大,女孩比他略小,叶肖看着他们,那副画面太好了,除了场景不太好,
他没开口,只是,只是,觉得,心脏的那个地方,好像,是空的,
他坐上了一辆车,身边坐着的是一群本应最亲的却是最陌生的几个人,他也只是沉默,将头枕在车窗上,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梦里,爷爷奶奶说,不要让他怨恨爸爸妈妈,他们也是有苦衷的,只希望他好好照顾自己……
城市里的新家,内心深处,他不能否认他是期待的,但是,那个家,太完整,完整到突然出现的他太过于多余,
这个家里,好像,并没有人欢迎他,甚至,两个少男少女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入侵者,他不说话,将头深埋,紧跟着,那个是他妈妈的那个人,她好像不会笑,自从见到她,她就是一脸的冷漠,看他的眼神,不像是看那两个孩子时的眼神,他不懂,更不敢开口问
他确实没想到,原来,他们在外面有一个这么完整的家,多一个就多的家,明知道他们不会回来的后来,他也一直认为是他们太忙,在工作,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会是这样意外的结果
叶肖明白所有,正因为如此,才更让叶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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