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晚一行人趁乱从后门杀出,外面果然是一片密密的树林,此刻天已入黑,星月黯淡,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窦和尚、黑面兽打头,林枫晚、丘十一居中,秦虎、大荷、老臭虫断后。秦虎一声低喝:“别走散了!”众人加快脚步,穿林而过。

    外面埋伏的数十名好手,万万料不到对方如此迅速,就能从大堂脱围,从包围圈中打开一个缺口。

    众人大声呼啸,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瞬间,无数刀剑棍枪叉斧从黑暗中杀至!

    秦虎等人暗惊,对方人多势众,从追赶速度及兵器破空附带的气劲看,数十人中竟然有七八个一流高手。

    当头几柄青锋剑剑光霍霍,招式老辣,显见是名家风范,原来昆仑派的高手到了!

    窦和尚绰了一支长棍,黑面兽挥舞着厚背大刀,被几把剑吃得死死的,无法前进一步。四周影影绰绰,不知道多少人围上来。

    林枫晚暗暗着急,他的暗器功夫本来不俗,但暗夜里双方混做一团,敌我辨认不清,又有树木的遮挡,贸然发动,只恐会误伤己方。

    秦虎提了把朴刀,被两名用刀的好手缠住,他的拳脚兵器,本就平平,几招一过,险些被砍上一记。

    幸好胖丫鬟大荷铁尺虎虎生风,威不可当,逼得那两名刀手退开,但随即又有两名使枪的追上来,与刀手一起围住大荷。

    秦虎见大荷有些吃紧,喘了口气,大喝一声,加入战团。

    混战中,老臭虫不知所踪。各人都陷于苦战中,竟无人察觉。

    一把刀无声无息递过来,刀光凄惨,来势诡异,赫然是青城派的精妙刀法,刀锋直指丘十一后心。

    林枫晚离得最近,右手一挥,发出两把回形镖,划过一记弧线,直飞刀手后脑。

    刀手竟不回头,反手刷刷两刀,劈中回形镖。刀手正要再度抢攻,忽然张大了口,身体僵硬,连人带刀扑倒在地。

    原来林枫晚回形镖当中,还夹杂有一枚细小的飞针,那刀手分神劈飞回形镖的同时,心口要穴已被飞针射中。

    幸而林枫晚的暗器秉承家训,不淬毒药,只放麻药,那刀手只是受伤昏迷,倒没有性命之忧。

    又有一杆长枪疾刺丘十一腹部,丘十一不闪不避,枪头当的一声,如中硬物,枪手吃了一惊,丘十一眼疾手快,一手抓住枪杆,一手重重拍在对方胸口,那人口中狂喷鲜血,登时了账。

    林枫晚眼见又有几名刀手补住空档攻来,忽然大鸟般掠起,姿态美妙,在树木间穿梭,他身形飘忽,忽左忽右,忽进忽退,来敌无人可以沾到他一片衣角。

    他每到一处,随手一挥,暗器飞出,对方随即有人倒地。

    不远处一把雄浑的声音喝道:“不要乱走,围上去,合力先料理了这厮!”

    林枫晚一惊,那人的声音中正醇厚,内力已练到极深境界,不知是哪一家的内家高手。

    那边窦和尚和黑面兽已经到了生死关头,那几个昆仑派的高手剑法高超,平常就算一对一,已然吃力,现在是一对二、一对三的格局,顿时险象环生。

    窦和尚好一点,他铜皮铁骨,横练功夫惊人,虽然中剑,但仅仅是皮肉之伤。

    黑面兽腿上、手上中剑,鲜血直流,尤其是腿上中的那一剑,深可见骨,更令他举步维艰。

    眼见左边的昆仑剑手剑光飘忽,直指自己前胸,万难躲避,黑面兽狂吼一声,先挡开右边剑手的一剑,然后不管不顾,任由左边那剑穿胸而过,他猛地前冲,那柄剑从前胸透入,从后心透出长长一截。

    那剑手料不到他以肉身锁住剑身,刹那间被黑面兽扑上来牢牢抱住,动弹不得。

    窦和尚趁机一棍击出,将那剑手打得脑浆迸裂。那一击用力何等刚猛,长棍啪的一下断为两截。

    黑面兽放开剑手尸身,凄厉长啸,猛地跃起,胸中犹自插着那把长剑,他双手握住厚背大刀,犹如天神下凡,从半空中狂劈而下!

    另一个剑手被对方不要命的气势镇住,退开两步,剑花一挽,从一个精妙的角度斜刺黑面兽喉咙。

    嗤的一声,长剑从黑面兽喉咙穿过,但黑面兽刀势不减,厚背大刀劈中那剑手肩膀,将他大半个肩膀连同手臂,硬生生砍断!

    剑起刀落,仅仅一个回合,两人一齐倒地毙命。

    窦和尚见自家兄弟惨死当场,杀红了眼,抛开断棍,双手提起被他打碎脑袋的剑手尸体,死命挥舞,朝剩下的两个昆仑剑手冲去!

    那两人面对同门的尸身,不知如何招架,只能连连闪避。

    林枫晚见包围圈前头露出一线生机,高声叫道:“大家往这边冲!”

    各人死命朝窦和尚各方面靠拢而去,四周的好手拼命阻挡,生死在此一搏!

    忽闻啪的一声脆响,一枚小小的弹子不知从哪里飞来,如流星赶月,正中一名刀手的面颊,鲜血四溅,断牙乱飞。

    跟住啪啪啪啪不断,弹子从高处纷纷而至,又准又狠,尽数避开林枫晚、秦虎几个自己人,招呼的都是围攻的敌方。

    打弹子的那人仿佛能在黑暗中视物,准头极佳,角度刁钻,围攻的一方纷纷躲避,口中咒骂不止。

    秦虎等人趁机大发神威,与窦和尚汇合,闯过昆仑派剑阵,将敌方甩开一段距离,冲出树林。

    林枫晚落在最后方压阵,回手射出一把飞星子,后面又有数人中招倒地。

    林子外空间开阔,追兵忌惮林枫晚的暗器威力,再也不敢过份逼近。

    雪地上,不远处,一条冷浸浸的河道出现眼前,河岸边上停泊着一艘平底小船。

    众人奋起精神,飞步赶至,跳上船去,连连划桨,平底小船如同一条大鱼,贴住水面飞快地向前滑行。

    待到昆仑派、青城派、地藏门那数十名好手追到岸边,小船已远远离去,再也追赶不上了,那些人除了跺脚大骂,毫无办法。

    小船行了半天,离开打铁炉镇三四十里,转入一个芦苇荡中,水道弯弯曲曲,如同迷宫。

    追兵已然甩开,众人疲敝不堪,除了秦虎、丘十一两人划桨,其余人都躺下来包扎伤口,稍作歇息。

    大荷的包裹里尚有少许干粮,当下几人分来吃了。

    树林遭遇战,老臭虫不知所踪,黑面兽战死,蒯叔又渺无音讯,敌人更不会善罢甘休,众人心头沉重。

    秦虎与林枫晚商议,趁现在天色未亮,弃船登岸,另寻地方休整。

    昆仑派、青城派那些人只要有数十匹好马,沿河追踪,很快便能赶上。

    众人依计而行,将小船藏在芦苇丛中,登岸摸黑前行。幸而雪正下得紧,黑夜里很快便掩盖了众人的足迹。

    走了约莫十几里地,前边出现一大块荒芜的农田,农田边有一处破败的农舍,里面除了几个农具,空无一人,想必是农忙时佃户临时的居所。

    秦虎见此地离大路小路较远,人迹罕至,便提议先在此休息一阵。

    大荷有些心急,想出去打听蒯叔及楼里接应人手的下落,林枫晚却是不允。

    秦虎说道:“你跟林兄的模样有些扎眼,这样好了,天一亮我一人出去,昨晚那些人匆匆之间,未必认得我。”

    林枫晚略有些疲倦,但神色依然镇定,他招招手,示意秦虎走到一旁,说道:“秦兄只身犯险,林某心有不安,蒯叔所说的小庙的位置,你可知道?”

    秦虎说道:“先前蒯叔提到过,大致方位在下记得,此处离打铁炉镇不算远,我估计大半天功夫应该可以抵达。”

    林枫晚说道:“对方事事抢在我们前头,秦兄不觉得蹊跷?”

    秦虎用手指擦擦鼻子,说道:“不错,我一直在想,事情到底哪里出了漏洞。我们和楼里的人失去联系,十七卫的人又指望不上,势单力孤,外面强手如云,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对方一定算准了我们急需返京的意图,在预定的路线上、方位上布置大量人手、探子查探阻拦,我们越是急着行动,越是会堕入对方局中。”

    林枫晚说道:“那秦兄有何应对之策?”

    秦虎思索一阵,断然道:“反其道而行之,京城在西面,对方预计我们必定向西行,我们反向北行,进入京东路,淮南多是平原旷野,难以藏身,京东多丘陵山地,容易周旋。只要跳出对方的布局,便从大河、济水之间绕道返京。”

    林枫晚低头估量一下,原定从运河入京,需十余日,改道北上,绕一圈远路,行程大约多了十日左右,尚在一个月期限内。

    他处事也是果断,点点头道:“嗯,秦兄此计可行。”

    秦虎沉吟道:“眼下我们需尽快摆脱外面那几个门派的纠缠,迅速北上。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追,我们躲,太过被动,那些人人数虽众,但属于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我们找机会反客为主,各个击破,杀他们几个回马枪,他们自会溃散而去。”

    他冷然说道:“嘿,谁是猫?谁是老鼠?那可说不准。可惜咱们人手不够,如果加上蒯叔和楼里的人手,咱们成算会更大。”

    林枫晚见他身陷险境,仍思量奋勇反击,眼中不禁露出赞许之色,说道:“说得好!反客为主,各个击破,林某定与秦兄共同进退!”

    秦虎道:“此处不便久留,我们轮流值守,林兄你们先歇息,我先守第一轮,老十一守第二轮,天一亮我马上出发。”

    大荷早已用草料、破席堆好几个地铺,各人和衣躺下,很快便沉沉睡去。

    秦虎蹲在外边破墙的一角,强打精神,留意外面的动静。

    雪地里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开始秦虎还有些困意,但后来神驰万里,想起大理苍山秀丽的景色,想起杭州城内小酒馆的酒香,想起过往那些呼朋引类喝酒打闹的日子,渐渐地嘴角浮起笑意,觉得身上的疲倦困累都不算得什么了。

    天色开始泛白,长夜即将过去,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四野空旷,蹄声显得格外响亮。

    秦虎从墙洞里往外张望,一匹白马远远驰来,马上乘客身材干瘦,披着一件破羊皮褂子,口鼻用布条蒙住,脑袋上露出一头花白的乱发。

    秦虎看得分明,喜出望外,叫了一声:“老臭虫!”

    乘客听到召唤,急急勒住了马,跳下马背,嘿嘿一笑,拉开蒙面的布条,果然是失踪一夜的老臭虫!

    秦虎扑过去与他抱作一团,大笑着在他干瘪的胸膛上捶了一拳,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老家伙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挂掉。”

    老臭虫眼眶湿热,说道:“残命一条,阎王爷懒得收,还来跟秦爷一起混事情。”

    秦虎亲热地拉着老臭虫的手,走进农舍,此刻屋里的人已被马蹄声惊醒,见到老臭虫平安归来,都是又惊又喜。

    窦和尚首先忍不住,唤了声“老哥哥”,紧紧搂住老臭虫不放,偌大个汉子稀里哗啦哭得像个小孩。

    老臭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住安慰。

    随后,老臭虫绘声绘色讲起昨夜的遭遇。

    原来他为人机警,眼见陷入重围,便趁乱偷偷溜上一棵大树潜伏不动,暗中观察林中的战况。

    此行他带着一把大弹弓,一兜铁蛋子。在秦虎他们突围的紧急关头,居高临下,铁弹连发,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老臭虫本来盗贼出身,又在黑牢里关了几年,练就一身黑夜藏匿、黑暗视物的好本领,正好派上大用场。

    敌方虽然高手众多,但黑夜中交手,武功不免大打折扣,老臭虫漆黑里视物如白昼,加上弹弓威力强劲,百发百中,自然占了莫大便宜。

    敌方忙于应付,乱成一团,正好掩护林枫晚、秦虎他们突围。

    老臭虫一口气打出数十个弹子,然后攀到另外一棵树上,觑个空子,溜下地面,轻手轻脚小跑到客栈旁边的民居,觅个墙角藏好。

    当是时,局面混乱,人声嘈杂,敌人只顾着追杀目标,居然无人发觉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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