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押走许凡时，许凡还对着坐在长椅上的何行川破口大骂，骂得很难听，除了“□□”、“贱货”，还有“oga生来就是给人上的”、“oga的作用就是生孩子”、“生育能力低下的oga只能进夜店给人服务”这种。
字字句句都在贬低oga，叫人厌恶。
他骂得痛快，而何行川只是轻轻拽住分成两张的体检报告，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表情漠然，仿佛事不关己。
这些带有针对性的言论到底惹怒了周围人群，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脱了鞋袜，光着脚，拿着臭袜子冲到被警察押住的许凡面前，不由分说就塞进他嘴里，最后才啐了一口，怒言：“臭嘴就该和不要的垃圾塞一块！”
警察也没有阻止这人，尽快把口不能言的犯罪者压上警车，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开走了。
人群很快散了。
何行川起身，把破碎的体检报告塞进垃圾桶，走到路成游面前，微笑说一句“回家吧”，错身往医院外的停车场去。
路成游紧紧跟随。
太阳和温度终究把车内的气温调高，把空调风开到最大，开车时开了四个窗通风，空调的凉爽才从丝丝触碰到肌肤。
“我应该和你一起进去拿报告的。”路成游有些自责。
“不是你的错。”何行川脑袋靠在刚关好的车窗上，额头感受着发动机微微的震动，心情看不出好坏，“天有不测风云嘛。上周检查完我就看到他了，只是谁能想到他也一大早来拿报告呢……别把问题都包揽了，反正，你没有错。”
路成游沉默片刻，说：“帮我给妈打个电话，我和她说一下这个事。我们做了笔录，大姨他们知道许凡被拘留和我们有关系，肯定会去求妈，我和她说一下事情原委，让她别心软。”
“开完车再打吧。”何行川建议道。
路成游坚持：“现在打。”
何行川只能依着他，用密码打开他的手机，找到张时清的电话，拨号时开了免提，挂在手机支架上。
温和的女声道来一句带着疑惑的“喂”，路成游单刀直入，简单讲了这一大早发生的事以及结果，叮嘱对方不要对大姨的请求心软。
那边张时清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们都以为电话被挂断了，直到路成游的一声狐疑发出，她那边才缓缓到处一声“知道了”，以及一句“我会解决”。
好像就要挂了，坐在一边的何行川突然开口：“妈，你打算怎么解决？”
大约是没料到何行川也在听这一通电话，张时清在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她才说：“许凡是个人渣，你不用对他太过关心。”
“但我有必要知道啊。”何行川的语气还是那般冷静又淡定，只是淡定也没办法盖住他的疑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针对我，是因为我反击过他吗？我不可以反击吗？”
“你可以。”
“你可以。”
母子俩的声音重合，一个在身旁，一个则在电话里头。
何行川喉中浮起一阵酸涩，想吞咽才发觉口腔干涩，他拿起矿泉水饮了一口，嗓音清澈的对他们回应：“谢谢。”
“我会让他懂得做人。”电话里的张时清对他方才的问题做出答复，但说得模棱两可，何行川明白他只能知道这么多，便不多问。
路成游和母亲结束了电话，车内恢复安静。
何行川放下水杯后，额头继续靠着车窗，若有所思地往挡风玻璃前的大马路上看。
路成游看右视镜时，看到他状态如同缺水的花枝，整个人都焉焉的，着实是，心疼。
家门口迎接他们的依旧是小芝麻的飞扑，何行川先进的门，小芝麻自然也扑到了他的腿上。
何行川两手托起小芝麻，才露出这一路上都看不见的笑容，但很浅。
何行川说：“小芝麻的弹跳力不错。”
“啊。”路成游反应过来，带着笑意回应：“运动细胞好，我们以后给他报一个跳远班，聚集十来只小猫咪，然后让他们比一比。”
何行川发出一阵轻笑，他把小芝麻塞进路成游的怀中，跟着他的玩笑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猫咪们会不会把跳远的沙子当作猫砂？”
真是难得一见。
路成游几乎没见过他开玩笑，听到这句玩笑时眉睫一跳，眼中闪过些惊喜。
他一手托着小芝麻的腹肋，抓了抓它的耳朵，举高了些，“小芝麻小芝麻，快告诉你爸，你会不会把沙子当作猫砂？”
小芝麻配合的发出奶气的猫叫。
何行川笑眯了眼皮，“他说会。”
路成游让小芝麻和自己面对面，眯着眼用额头抵上小芝麻的小脑袋，也不管这小猫咪看到这样放大版的面孔会不会心生恐慌，就恶狠狠的对它进行警告：“跳远的时候不能在沙子上拉便便，这是爹教你的。”
这靠得太近，小芝麻伸出一只爪子，直接摁在路成游的脸侧，使力的同时双脚也在奋力挣扎。
它不听教。
何行川笑得温和，伸手把小芝麻抱来放回地上，这个动作结束后他扯过路成游的衣领，让他稍稍低头，冰凉薄唇不偏不倚盖在对方嘴角，压下时才能盖住半张唇。
何行川对他摩了一下，分离后双手抱在他的腰上，两幅身体就这么贴了一贴，分开了。
“我觉得有点累，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下。”何行川的微笑还在脸上，“今天谢谢老公。”
何行川彻底离开厅，路成游好像还能感受到怀里的温度。
只是无论是这个吻，是这个怀抱，还是那个亲昵的称呼，都不是路成游的关注点。他只关注到，他的爱人并没有像表面透露出的那样轻松、开心。
许凡骂的那些话，到底是伤害到他了吧？
和在车上时不一样，路成游没再对此沉默，他后脚跟上何行川闯入门没关紧的房间，小芝麻也蹬着它那小短腿，屁颠屁颠跟着路成游进房。
何行川把自己完全缩在了被子里，现在不是晚上，他不用把被子分给路成游，两边一夹，被子就成了毛毛虫的外茧。
现在他成了一条不知何时破茧的毛毛虫。
这层棉被做的茧被外力破开了。
力道不大，却足以扯开一边被子，扯开的裂缝很大，但那个高大的家伙从外面钻进来后，裂缝就被重新合上。
这下一个茧里窝缩着两条毛毛虫了。
“干什么？”何行川脑袋转了一些角度，视线只能看到隆起的被子。
路成游没有回答，在被子里动了动，两只手已经从何行川身侧穿过，往自己身上拢进，脑袋就枕在他的手臂上，人也被迫躺在他的怀中。
两条毛毛虫成了连体婴。
路成游不说话，何行川干脆也不问，侧垂着脸，把表情都藏在被窝的阴暗处。
有人压着床单，小芝麻扒拉着床单往上爬也不怕床单会被扒下。它伸着那没来得及剪的爪子，一点一点爬上床，直接蹲在了爹和爸头顶的枕头上。
室内外的气温不低，两个人窝在被子里，空调没开，呼吸时热气都往被子里跑，这么躺了一会，他们便热得满身是汗。
何行川终于没忍住抬起胳膊去撞他的胸膛，想把人推开些，获取一些新鲜空气，可路成游偏不动，两只手臂桎梏着怀里的人，任人怎么推都不放手。
何行川终于来气了，挣扎着大喊：“路成游！你干什么啊，热死了！快放手！”
路成游在后一秒松开桎梏，何行川带着气，趁机转过身来对他拳脚相向，动作看着粗鲁，连小芝麻也吓走了，可实际一点也不痛。
“你也要欺负我是不是？是不是！”何行川的一拳落在他胸膛上，下一击是脑袋直直砸在上面，后来就不动了。
路成游掀开半张被子，让热气跑散，才一下下亲吻着何行川的头发，“舒服了吗？不舒服再打会，我不疼。”
何行川没再打，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直到窒息感把自己憋得满面通红，才离开些距离，“我一直在和这个世界抗争，但上天好像不允许我做这样的抗争，他给我安排了一个大麻烦。”
‘原来我是个大麻烦吗？’
路成游想着，手掌一点点压在他的后背，用衣服吸掉所有汗水。
“我原本以为这个大麻烦没多久就会离开，我以为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起，转身就会寻找另外一个他更有兴趣的oga，但他没有。”何行川泛出了泪，直接抹到他的衣服上，“他不仅没有走，他还一步步走进了我的心……我喜欢上了这个大麻烦，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了。于是我放弃了和世界抗争，沦为俗世中的其中一员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他也是这样，他和我一样。”
衣服被汗水浸湿，路成游自己的衣服也被泪水打湿，他轻声附和这一段告白：“那个大麻烦说，谢谢你能喜欢我，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何行川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爱哭过，这一段话冒出，他是哭得更凶了。
“所以我想他大概不是一个大麻烦，我甚至觉得他是这个世界派来救我的，我开始对这个世界抱了一些感激。”何行川说，“但我还是得为前二十六年做出的抗争付出代价，当我想清楚了，想获得那项东西后，惩罚来了。”
路成游问：“许凡？”
何行川摇了摇头，“我怕说出来，你会失望。”
路成游亲吻着他的头发：“我对爱人的要求只有忠诚。我们都互相忠诚，我们不会谁而失望，因为我们相爱。”
怀中何行川深深呼吸，把路成游的荷尔蒙和信息素一并吸入鼻中，“那是我的报应。”他终于说出这么一句，“体检报告我丢了，你没有看到，但许凡说了那些，我觉得你可能猜到了。”
路成游：“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都希望你能亲口和我说，而不是让我通过外人的夸赞或是谩骂来猜测。”
“我的生殖腔健康度很低很低，受孕率只有15。”何行川抬起一双哭得发红的眼睛，眼眸湿漉漉，“你失望了吗？”
“没有。”路成游对上他的眼睛，眼中含笑，“我为什么会对这个失望？作为一个alpha，我应该为‘我的oga愿意承受孕期的痛苦，为我生育一个小宝宝’而激动。”
何行川没有说话，依旧是看着他。
路成游哄着他：“而且啊，你不用着急，如果真的想要，我们得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了，我还没和我的宝贝过够二人世界呢，我现在都觉得小芝麻经常打扰我们的二人空间，万一再来一个小家伙，那我不得和两个小家伙争宠了？”
孩子气的发言把何行川逗得破涕而笑。
路成游反身撤了两张纸巾，动作吸引了小芝麻的注意，猫儿跳上桌子伸手挠走一张，路成游“啧”一声，只能再抽多一张。
“你看，现在都和我抢纸巾了。”他说着往何行川脸上一顿擦，又用半湿的纸巾捏捏何行川的鼻子，捏走了冒出的鼻涕，“哎哟，我老婆变成小鼻涕虫了。”
“我才没有。”何行川笑骂道，从他手中抽了纸团又往鼻子上擦擦，撑起半个身子将纸团丢进了垃圾桶，引来了路成游夸张的夸赞。
何行川用手掌推推他，脸上露着微笑，若不是眼角稍红，都看不出来是哭过的。
“刚刚打你，疼不疼？”
“疼死了。”路成游躺回枕头上，两只手揽住何行川的腰，仰着头看他，脸上根本看不出真的有疼，“你看我都起不来了，老婆不得给我个亲亲回点血？”
何行川笑骂：“刚认识你那会，你可没这么会撒娇。”
“我这可是学小芝麻的，它一撒娇你就抱着他。”路成游甩锅甩得毫不犹豫，手掌在何行川腰上捧捧，“亲不亲嘛？”
何行川没说话，手掌撑着床，像做俯卧撑那样，把半个身子压下，与撒娇的人缠绵，吻是潮湿又绵长的。
他们气息都乱了。
“浑身都是喊了。”何行川在亲吻中说，“我们去洗澡。”
路成游亲吻着起身，渐渐反为主，把爱人一点点抱住，直到可以把他完全抱起，应着一声“好”，双手托住何行川的臀部，松开唇瓣时抬了抬抱在身上的人，转身下了床，一路往浴室走去。
小芝麻把那张夺走的纸巾挠抓成了块状和条状，等和碎纸巾结束了游戏，它才惊觉两个主人不知去向。
它奔出房间去寻，没见到俩人，但听到了一声难以遏制的喊叫。
小芝麻转了身，他看到食盘上放着一盒刚开包装的罐头，圆溜溜的眼睛闪过一丝光，小短腿一蹦一跳的朝着食盘跑去。
字字句句都在贬低oga，叫人厌恶。
他骂得痛快，而何行川只是轻轻拽住分成两张的体检报告，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表情漠然，仿佛事不关己。
这些带有针对性的言论到底惹怒了周围人群，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脱了鞋袜，光着脚，拿着臭袜子冲到被警察押住的许凡面前，不由分说就塞进他嘴里，最后才啐了一口，怒言：“臭嘴就该和不要的垃圾塞一块！”
警察也没有阻止这人，尽快把口不能言的犯罪者压上警车，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开走了。
人群很快散了。
何行川起身，把破碎的体检报告塞进垃圾桶，走到路成游面前，微笑说一句“回家吧”，错身往医院外的停车场去。
路成游紧紧跟随。
太阳和温度终究把车内的气温调高，把空调风开到最大，开车时开了四个窗通风，空调的凉爽才从丝丝触碰到肌肤。
“我应该和你一起进去拿报告的。”路成游有些自责。
“不是你的错。”何行川脑袋靠在刚关好的车窗上，额头感受着发动机微微的震动，心情看不出好坏，“天有不测风云嘛。上周检查完我就看到他了，只是谁能想到他也一大早来拿报告呢……别把问题都包揽了，反正，你没有错。”
路成游沉默片刻，说：“帮我给妈打个电话，我和她说一下这个事。我们做了笔录，大姨他们知道许凡被拘留和我们有关系，肯定会去求妈，我和她说一下事情原委，让她别心软。”
“开完车再打吧。”何行川建议道。
路成游坚持：“现在打。”
何行川只能依着他，用密码打开他的手机，找到张时清的电话，拨号时开了免提，挂在手机支架上。
温和的女声道来一句带着疑惑的“喂”，路成游单刀直入，简单讲了这一大早发生的事以及结果，叮嘱对方不要对大姨的请求心软。
那边张时清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们都以为电话被挂断了，直到路成游的一声狐疑发出，她那边才缓缓到处一声“知道了”，以及一句“我会解决”。
好像就要挂了，坐在一边的何行川突然开口：“妈，你打算怎么解决？”
大约是没料到何行川也在听这一通电话，张时清在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她才说：“许凡是个人渣，你不用对他太过关心。”
“但我有必要知道啊。”何行川的语气还是那般冷静又淡定，只是淡定也没办法盖住他的疑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针对我，是因为我反击过他吗？我不可以反击吗？”
“你可以。”
“你可以。”
母子俩的声音重合，一个在身旁，一个则在电话里头。
何行川喉中浮起一阵酸涩，想吞咽才发觉口腔干涩，他拿起矿泉水饮了一口，嗓音清澈的对他们回应：“谢谢。”
“我会让他懂得做人。”电话里的张时清对他方才的问题做出答复，但说得模棱两可，何行川明白他只能知道这么多，便不多问。
路成游和母亲结束了电话，车内恢复安静。
何行川放下水杯后，额头继续靠着车窗，若有所思地往挡风玻璃前的大马路上看。
路成游看右视镜时，看到他状态如同缺水的花枝，整个人都焉焉的，着实是，心疼。
家门口迎接他们的依旧是小芝麻的飞扑，何行川先进的门，小芝麻自然也扑到了他的腿上。
何行川两手托起小芝麻，才露出这一路上都看不见的笑容，但很浅。
何行川说：“小芝麻的弹跳力不错。”
“啊。”路成游反应过来，带着笑意回应：“运动细胞好，我们以后给他报一个跳远班，聚集十来只小猫咪，然后让他们比一比。”
何行川发出一阵轻笑，他把小芝麻塞进路成游的怀中，跟着他的玩笑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猫咪们会不会把跳远的沙子当作猫砂？”
真是难得一见。
路成游几乎没见过他开玩笑，听到这句玩笑时眉睫一跳，眼中闪过些惊喜。
他一手托着小芝麻的腹肋，抓了抓它的耳朵，举高了些，“小芝麻小芝麻，快告诉你爸，你会不会把沙子当作猫砂？”
小芝麻配合的发出奶气的猫叫。
何行川笑眯了眼皮，“他说会。”
路成游让小芝麻和自己面对面，眯着眼用额头抵上小芝麻的小脑袋，也不管这小猫咪看到这样放大版的面孔会不会心生恐慌，就恶狠狠的对它进行警告：“跳远的时候不能在沙子上拉便便，这是爹教你的。”
这靠得太近，小芝麻伸出一只爪子，直接摁在路成游的脸侧，使力的同时双脚也在奋力挣扎。
它不听教。
何行川笑得温和，伸手把小芝麻抱来放回地上，这个动作结束后他扯过路成游的衣领，让他稍稍低头，冰凉薄唇不偏不倚盖在对方嘴角，压下时才能盖住半张唇。
何行川对他摩了一下，分离后双手抱在他的腰上，两幅身体就这么贴了一贴，分开了。
“我觉得有点累，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下。”何行川的微笑还在脸上，“今天谢谢老公。”
何行川彻底离开厅，路成游好像还能感受到怀里的温度。
只是无论是这个吻，是这个怀抱，还是那个亲昵的称呼，都不是路成游的关注点。他只关注到，他的爱人并没有像表面透露出的那样轻松、开心。
许凡骂的那些话，到底是伤害到他了吧？
和在车上时不一样，路成游没再对此沉默，他后脚跟上何行川闯入门没关紧的房间，小芝麻也蹬着它那小短腿，屁颠屁颠跟着路成游进房。
何行川把自己完全缩在了被子里，现在不是晚上，他不用把被子分给路成游，两边一夹，被子就成了毛毛虫的外茧。
现在他成了一条不知何时破茧的毛毛虫。
这层棉被做的茧被外力破开了。
力道不大，却足以扯开一边被子，扯开的裂缝很大，但那个高大的家伙从外面钻进来后，裂缝就被重新合上。
这下一个茧里窝缩着两条毛毛虫了。
“干什么？”何行川脑袋转了一些角度，视线只能看到隆起的被子。
路成游没有回答，在被子里动了动，两只手已经从何行川身侧穿过，往自己身上拢进，脑袋就枕在他的手臂上，人也被迫躺在他的怀中。
两条毛毛虫成了连体婴。
路成游不说话，何行川干脆也不问，侧垂着脸，把表情都藏在被窝的阴暗处。
有人压着床单，小芝麻扒拉着床单往上爬也不怕床单会被扒下。它伸着那没来得及剪的爪子，一点一点爬上床，直接蹲在了爹和爸头顶的枕头上。
室内外的气温不低，两个人窝在被子里，空调没开，呼吸时热气都往被子里跑，这么躺了一会，他们便热得满身是汗。
何行川终于没忍住抬起胳膊去撞他的胸膛，想把人推开些，获取一些新鲜空气，可路成游偏不动，两只手臂桎梏着怀里的人，任人怎么推都不放手。
何行川终于来气了，挣扎着大喊：“路成游！你干什么啊，热死了！快放手！”
路成游在后一秒松开桎梏，何行川带着气，趁机转过身来对他拳脚相向，动作看着粗鲁，连小芝麻也吓走了，可实际一点也不痛。
“你也要欺负我是不是？是不是！”何行川的一拳落在他胸膛上，下一击是脑袋直直砸在上面，后来就不动了。
路成游掀开半张被子，让热气跑散，才一下下亲吻着何行川的头发，“舒服了吗？不舒服再打会，我不疼。”
何行川没再打，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直到窒息感把自己憋得满面通红，才离开些距离，“我一直在和这个世界抗争，但上天好像不允许我做这样的抗争，他给我安排了一个大麻烦。”
‘原来我是个大麻烦吗？’
路成游想着，手掌一点点压在他的后背，用衣服吸掉所有汗水。
“我原本以为这个大麻烦没多久就会离开，我以为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起，转身就会寻找另外一个他更有兴趣的oga，但他没有。”何行川泛出了泪，直接抹到他的衣服上，“他不仅没有走，他还一步步走进了我的心……我喜欢上了这个大麻烦，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了。于是我放弃了和世界抗争，沦为俗世中的其中一员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他也是这样，他和我一样。”
衣服被汗水浸湿，路成游自己的衣服也被泪水打湿，他轻声附和这一段告白：“那个大麻烦说，谢谢你能喜欢我，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何行川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爱哭过，这一段话冒出，他是哭得更凶了。
“所以我想他大概不是一个大麻烦，我甚至觉得他是这个世界派来救我的，我开始对这个世界抱了一些感激。”何行川说，“但我还是得为前二十六年做出的抗争付出代价，当我想清楚了，想获得那项东西后，惩罚来了。”
路成游问：“许凡？”
何行川摇了摇头，“我怕说出来，你会失望。”
路成游亲吻着他的头发：“我对爱人的要求只有忠诚。我们都互相忠诚，我们不会谁而失望，因为我们相爱。”
怀中何行川深深呼吸，把路成游的荷尔蒙和信息素一并吸入鼻中，“那是我的报应。”他终于说出这么一句，“体检报告我丢了，你没有看到，但许凡说了那些，我觉得你可能猜到了。”
路成游：“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都希望你能亲口和我说，而不是让我通过外人的夸赞或是谩骂来猜测。”
“我的生殖腔健康度很低很低，受孕率只有15。”何行川抬起一双哭得发红的眼睛，眼眸湿漉漉，“你失望了吗？”
“没有。”路成游对上他的眼睛，眼中含笑，“我为什么会对这个失望？作为一个alpha，我应该为‘我的oga愿意承受孕期的痛苦，为我生育一个小宝宝’而激动。”
何行川没有说话，依旧是看着他。
路成游哄着他：“而且啊，你不用着急，如果真的想要，我们得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了，我还没和我的宝贝过够二人世界呢，我现在都觉得小芝麻经常打扰我们的二人空间，万一再来一个小家伙，那我不得和两个小家伙争宠了？”
孩子气的发言把何行川逗得破涕而笑。
路成游反身撤了两张纸巾，动作吸引了小芝麻的注意，猫儿跳上桌子伸手挠走一张，路成游“啧”一声，只能再抽多一张。
“你看，现在都和我抢纸巾了。”他说着往何行川脸上一顿擦，又用半湿的纸巾捏捏何行川的鼻子，捏走了冒出的鼻涕，“哎哟，我老婆变成小鼻涕虫了。”
“我才没有。”何行川笑骂道，从他手中抽了纸团又往鼻子上擦擦，撑起半个身子将纸团丢进了垃圾桶，引来了路成游夸张的夸赞。
何行川用手掌推推他，脸上露着微笑，若不是眼角稍红，都看不出来是哭过的。
“刚刚打你，疼不疼？”
“疼死了。”路成游躺回枕头上，两只手揽住何行川的腰，仰着头看他，脸上根本看不出真的有疼，“你看我都起不来了，老婆不得给我个亲亲回点血？”
何行川笑骂：“刚认识你那会，你可没这么会撒娇。”
“我这可是学小芝麻的，它一撒娇你就抱着他。”路成游甩锅甩得毫不犹豫，手掌在何行川腰上捧捧，“亲不亲嘛？”
何行川没说话，手掌撑着床，像做俯卧撑那样，把半个身子压下，与撒娇的人缠绵，吻是潮湿又绵长的。
他们气息都乱了。
“浑身都是喊了。”何行川在亲吻中说，“我们去洗澡。”
路成游亲吻着起身，渐渐反为主，把爱人一点点抱住，直到可以把他完全抱起，应着一声“好”，双手托住何行川的臀部，松开唇瓣时抬了抬抱在身上的人，转身下了床，一路往浴室走去。
小芝麻把那张夺走的纸巾挠抓成了块状和条状，等和碎纸巾结束了游戏，它才惊觉两个主人不知去向。
它奔出房间去寻，没见到俩人，但听到了一声难以遏制的喊叫。
小芝麻转了身，他看到食盘上放着一盒刚开包装的罐头，圆溜溜的眼睛闪过一丝光，小短腿一蹦一跳的朝着食盘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