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责任
“其实我很少以这样面对面的方式和大家讲过我自己真正的目标。”云年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情况就有些心虚。
“嗯。”罗岚点头。
“我，其实是想让大家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余杭问。
“我们‘春鸟’走不长久。”云年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们都知道我们主打纪实婚礼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孟舟走了，我们团队少了一个主心骨，做婚礼也不好做，当然我知道宋颉想学这一块，但是，我们这儿不是免费来学习的，你们仔细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做摄影赚钱，在这儿学了技术大可以往更好的地方去，我不会留你们，也会很愿意教你们。”
罗岚悄悄揪了揪云年的衣服，云年看了她一眼，坦然地说：“我不想耽误任何人。”
“我想找回初心，做影视的初心，所以，如果你们没有和我一起走下去的决心，就可以不必要为了业绩那么努力，只管钻研自己的技术就好了。我一直都觉得，无论职业好不好，有一颗热爱的心是非常重要的，我想找一个对影视充满热爱的团队。”
讲的内容明了，宋颉、余杭、王子衿三人互对眼色，只有罗岚一个人还在怔怔地盯着云年，似乎是还没完全消化掉这话。
但云年还是特意给他们道歉了，他保证自己之后一定每天都去上班，没事儿做就教余杭和宋颉搞视频，当然前提是他们愿意和自己走下去。
散会后，罗岚对那三个人说：他挂念的东西全在外面。
去到李洛出租屋的时候李洛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他围着一块淡黄色的围裙，手上套着一双同色的手套。满月坐在窗子边休息，手上拿着一盘水果麦片。见到云年后要站起来打招呼，李洛却急忙跑过去按住她。
她推开李洛的手，说：“真是麻烦云年了。”
“不麻烦，车已经在楼下了，很快的。”
虽然房间小，但是吃的用的还挺齐全，阿粤他们差的烤火炉、电磁炉都有。锅碗瓢盆更全，应该是李洛专门给满月做营养餐买的。
还有床、小沙发。两个木椅子，吃剩下的米、鸡蛋、面条、油盐酱醋茶等等，装了满满一大车。早上出发的时候阿粤和他一块儿起床的，估计是想着学音乐这事儿没睡好。在云年还洗漱的时候他说出去给他买早餐，两人只住了两天，吃的只添了一包米和一瓶辣酱，每次到饭点都要在厨房徘徊半天，发现果然还是做不了什么吃的，之后决定点外卖或者出去吃。云年边刷牙边想，等李洛他们过来就可以每顿都在家里吃了。
出门的时候阿粤也在门边送他，还给他整理衣服。像极了恩爱多年的老夫妻。
但是回来的时候，阿粤却不在。云年招呼李洛搬东西，自己跑回卧房打电话。幸好，第一个就接了。云年最怕他忽然一声不吭然后不给自己留任何消息了。像那三天一样，等他再次见他的时候，满身的伤痕让他心疼得所有怒气和委屈都一下烟消云散，什么也不想问了，只要他平安就好。
“我出来看看电脑。”阿粤说。
“什么时候出去的？”
“出来没多长时间。”
“好。”
他其实是一个面子很薄的人，唯独在阿粤这儿，尽是行一些恬不知耻的厚脸皮行为，哪有住着人家房子还把人家房子又借给另外的人来住的？
如果李洛他们不住进来，其实那些空房间可以租出去，这样就可以收一大笔租金，那样阿粤的学费就不成问题。
书房旁边是一个杂物间，他们把杂物间收拾出来当卧室，新卧室还有一个小阳台，只是光线不好，水青风刚好长在窗子正中，如果是夏天，房间就会阴暗一片。但是冬天就好很多。
两间卧室中间隔着一个书房，隔音效果不错，云年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云年和李洛摆放家具，满月坐在沙发上看他们忙碌。但是忙着忙着云年就又开始心虚，觉得自己得出去找一下阿粤。
把大家具放好以后李洛留下来处理小物什和打扫卫生。李洛拍了一下云年的胸口，很是郑重地说：“真的谢谢你了，阿年。”
云年又打电话过去，阿粤听出来云年很着急，他有些无语的笑了笑说：“我真的是在买电脑啊。”
“那我过来找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不会买啊？”阿粤看了正等着他看电脑的老板一眼，把笑容收好，讲得很认真，“你就招呼一下你朋友吧，和他们说一下浴室怎么用。”
“什么浴室怎么用？”
“二楼不是还有一洗澡间吗？他们用一楼我们用二楼。”
“二楼，你确定可以动吗？”云年问得小心翼翼。
阿粤拿着电话走远了一些，道：“可以啊，只是里面的东西不要搞丢了就行嘛。我们四个人用一个浴室吗难道？”
“好，但我还是想来找你。”
“不用了，真的，你去买菜，我想吃红烧肉，还有鸡翅。你得回去和李洛一块去买吧？只有他知道满月姐吃什么。”
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失落地回应：“好吧。”
这是云年第一次勉为其难的答应阿粤，从前他说“好”字的时候果断而坚定，每一个回应里都盛着慢慢爱意和开心。
挂断电话云年又得折回去，先前他没和李洛说出门做什么，折回去又要乱七八糟解释一堆，烦躁得很。所以他想干脆回趟家得了。
从后门绕着走，打车就要多绕半圈，他干脆还是坐公车。两块钱坐到街心花园，再走个十来分钟就可以到家。
云景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又在重温《倚天屠龙记》。云年的记忆里这部剧云景成已经看过不下五次。云景成特别喜欢金庸，但是不看书，只爱看改编的电视剧。《倚天屠龙记》还不是看得最多的，83版的《射雕英雄传》才是，他为此专门买了影碟，一遍一遍地放，放到大概他自己都觉得犯恶心了才收止。过了个两三年，他又要看一遍。
他没理云年，云年也没主动讲话。
妹妹们在自己的卧室，云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个假模的头，竟然在给模特画画。用水彩笔把眼睛画得五颜六色，嘴巴涂成鲜艳的红。云研依然在看书，不过云年回来以后她就收起了书本，跑到哥哥身边，拉着他的手问：“昨天晚上又干嘛去了？”
云烊听后顿了一秒，后又继续给假模画睫毛。
自从那天和周嫂他们几个在外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云研见到哥哥后都有一幅“你被我看穿了”后的小得意，不过她开心就好。云年想，很久没见妹妹这么轻松过了。于是他摸了摸她的头，转移话题反问：“最近都做什么呢？”
云研晃了晃手里的书，塔拉·维斯特弗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你自从那天跑出去以后啊，天天不着家。”云烊做出家长似的埋怨的表情，语气也不和善。
“哈哈哈哈，哪天哥哥带你们出去玩。”
“这招已经没用了。”云烊边画边说。
“那，要怎么样？我不是很忙吗？不挣钱了？”
“挣钱给老爸买车吗？”云研接话。
云年回头惊奇地看着她，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老爸和老妈说了，说你本来要拿钱给他买，但是后面不知道怎么了又不给，然后爸爸就给妈妈借，妈妈也不借。”云研说着说着像是见了场笑话般露出被逗笑的无害的笑容。她的态度和表情转变得就像她手中的书页那样快和认真。
“买辆车好，省得他天天在家里放电视吵死个人，主要是他霸占着电视，我都快无聊死了。”最后落下的那笔拖了老长，停在脑门心上，重重地点出一个黑色的点。“哥你不是说要找老师帮我补物理吗？找了没？”云烊说完丢掉笔，终于肯转过头注视云年。
“啊，这个，你不多休息几天吗？”云年说。
“我们成绩出来了你也不问一下，往年你很关注的。”云烊话里有话。
“这么快？不是才三天吗？”
“我们考了五天，语文考完当天就开始改卷了。”云烊不满地说。
“又不是考得很好。”云研冷语。
“行行行，现在开始汇报你们的成绩。”云年说。
云研的数学果然考了满分，英语和语文都是一百二十几，历史和生物稍微差一点。班级排名25，但云研依然很开心，她似乎只在乎数学。云烊的语文、历史和地理都挺理想，她一个不那么特别爱看书的人文科方面竟然要比理科厉害。只是物理是真的差，才考五十几分。
眼下他囊中羞涩，只好说再等两天，他和那老师商量一下。现在不可能让阿粤每天过来帮云烊，他说了要自学音乐，也不可能让云烊过去，不然李洛的事儿就会瞒不住。
“让老妈帮你找呗。”云研忽然对姐姐说。
云年再次抬眼去看她，她似乎很能准确的捕捉云年的情绪，也知道他的为难之处。
“哥哥没义务什么都管你不知道？”云研继续说。
“好啦，等妈妈回来我和她讲一下这事儿，我最近确实是忙得顾不上来。”云年揉了揉眉心说。
云烊瞪着双大眼，失落无语。
“哥，爸的车你也没什么理由出钱，我支持你一分钱都不要出。”云研忽然被点燃了情绪，讲得高亢有理。
云年不知道讲什么，但是他很为云研的理解而感动。只不过云烊白了云研一眼的行为又让云年不知所措，然后他才发现外面的电视机声音停了。妹妹们的卧室门是关着的，他不知道云景成是否有偷听这种恶习，本来这父女就不亲近，平常云年在家不会看到云研和他讲一句话的那种。就和自己当初一样。
“算了，补课这事儿我找妈妈帮我，反正你现在在外面还有人要顾呢。”
“什么？”
“你不是谈恋爱了吗？”云烊转了转眼珠，有些不屑。
“谁说的。”
“我自己发现的。”
云年看了一眼云研，她没什么反常反应，好像也知道这件事。
“你告诉老妈了？”云年问。
“没有。”
云年发出欷吁，看到云研同情的盯着他后，他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起身要走，云烊立马出声，“但是告诉我爸了。”
“真是无语。”云研白了云烊一眼，站起来拉着哥哥的手安慰：“别担心，你干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他老是念你不给他买车，我就说你谈恋爱了，自己也要用钱。”云烊面露惭色，声音弱下来，“我告诉他是阿粤哥。”
“什么？”
云年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包姨那番实在令他羞愧的操作，此刻他也像当时一样无地自容，就像在亲人面前被扒光了衣服一样难堪。
“别管她，哥，我们出去。”云研拉着木讷着的云年走出卧室。
云烊耸了耸肩，小声嘀咕：“你又没义务给我们家传宗接代，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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