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走吧
吃完饭以后还是由云年来收拾，阿粤心里过意不去，就去厨房陪他，帮人解围裙收拾垃圾桶。收拾完后再缩回沙发上取暖，胡乱看了一会儿电视。
两人还是之前相依偎的姿势，阿粤忽然问云年：“云叔叔最近怎么样？”
“已经出院了，不严重，昨天还抽烟来着。”
阿粤迷惑，仰眸看着云年。
“得肝硬化不能抽烟喝酒。但他老不听，躲着我们抽的，但被我撞见了。”云年解释。
“然后呢？”
“我没管，我们已经好久没讲话了。你没在这几天都没搭理。”
“怎么了？我感觉那几天他一直在等你。”
“等我拿钱帮他买车啊，但是……李洛最近很需要钱，我把钱借给他了，云景成买车的事，我暂时帮不了。”云年说得平淡，仿佛他做这个决定只是一念之间的随性发挥。
阿粤不知道云年与云景成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只知道云年宁愿反悔把钱借给好朋友，都不愿帮助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亲人”。但是他相信云年自有考量，于是说：“那我能帮你什么啊？”
“先吃好饭，把自己养胖一点，省得我老想着你瘦巴巴的。”
“来了来了，又来了。”阿粤说，“你看，你就是这样，老是把自己活成一个大家长的角色，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你妹妹，我没手没脚没钱？是不会做饭还是年纪太小不谙世事啊？”
云年忽而明白了似的，笑着说：“你看我现在不老是往你这儿跑吗？我很喜欢你家，安安静静的。”
“哦！”阿粤拖长尾音，“是不是我不在这几天你都过来了？”
“是。”
“那你是特意等我还是只是想要安静啊？”阿粤故意刁难。
果然，云年吃瘪了，说不出话来。阿粤爱看云年讲不过他又逃不掉他的样子，睁圆了的眼睛像小猫，脆脆弱弱的，可是表情和眉毛却又倔强，搞得阿粤再于心不忍，只得道：“你也可以这样刁难我，很爽。”
云年看着他，没说话，面上也没惊讶，房内忽然仿佛死亡般的寂静。阿粤没法再闹起来，云年这个人，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这样在他旁边呆着就能给他一种虽温暖却极其压迫的力量。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这样，正是不知道，这力量又重了几分。这种力量因未知而存在，又因存在而生爱，爱使他迷茫。
“哈哈哈哈哈，我是说，偶尔开个玩笑很放松身心的。像骂人一样，你骂过人吧？我都有些怀疑了。”
“肯定骂过啊。”云年移开视线，继续看电视。
“我说的是那种我操，你他妈就……我我我我没骂你啊，哈哈哈哈，反正就是这种，骂得他上下祖宗三代都气得吹胡子上天，就是这种才解气，还要当面骂。”
云年：“……”
见云年不说话，阿粤收乖，不好意思地说：“你之前没这么骂人吧？”
“没有。”云年回答他。
“看吧，我就说，我都不知道你怎么长大的，诶，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阿粤讲了半天，云年还是盯着电视，他只好用手把人脑袋掰过去面对他，这一掰，便看到了云年极其认真的神色，“你怎么了？”
“没什么。”云年掩饰。
“我……”阿粤有些呆了，讲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云年起身。阿粤立马揪住他不让他走，因为急切，所以阿粤拉的是袖子，这一拉，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因为进门之后阿粤就一直在身边，云年没找到机会藏套，结果现在……他感觉像被捉奸一样无地自容。阿粤顺着云年的手腕摸进去，一把抓了出来。
云年再一次石化，比去北京前被人撩硬了还要严重，他觉得自己必须逃走。
“喂，都做过了还害羞什么？”
天知道我为什么面对你永远都在害羞。云年心里崩溃，阿粤拽得很紧，根本走不动啊！
阿粤再一次用力，把云年逮回了沙发。还没反应过来，嘴上便被堵住了。阿粤颤抖得像是惊慌失措的幼虎，渴望但又温柔的猎食。双手把云年整个人都钳制在一方小小的空间。云年挣扎了许久，终于抵不过，只得顺从，于是张口回应。阿粤在人的两瓣唇上反复琢磨，很轻很慢，但得到回应后终于释然了一般丢掉控制，更往里探，两人轻吮缠绵，气息急促而紊乱。
亲完以后，阿粤捧着人的脸颊细细抚摸，眼睛里纯粹得像要滴出水来。只有眼里和心里完完全全都只有一个人或是一件事的时候，眼睛才能有纯粹之感，云年望见了，阿粤的眼里全是他。那份羞愧早已云飞天外，只沉迷于刚才这份温柔乡中，不由自主笑道：“怎么一直看？”
“我再也不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了。”
“什么样的人？”
“世界上最好的人，好到每时每刻都想用生命去体会的人。”
云年轻声笑了。
下一秒，阿粤语气突转，说：“那堆套怎么回事？”
“别问。”云年说。
“哇哦，你云年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阿粤笑得直蹬脚。云年语言上赢不了，就用身体优势，跨腿夹住阿粤，人瘦腿细，轻轻松松就夹住了。阿粤还不老实，加大力度反抗，上身也退远，退得太猛，差点掉下去，云年及时伸手搂住人的腰，稍一用力就又带回来。
“还闹不闹？”
“不闹了。”阿粤笑嘻嘻地投降，根本没有那意思，不能退太开，那就用腿上的力气，于是也想用云年那一招，结果云年猜到了，把手伸进毛毯，拍了一把人的大腿。力度不大，但是阿粤作妖，呜呜呜叫喊起来，“云年你还欺负我呢，疼死我了。”
云年被他搞得嘴上手上都愧疚，“好了好了。”
阿粤继续假装哭啼。云年又认真地道：“早上的，还疼吗？”
“肩疼腰疼屁股疼，疼死我算了。”
“别闹啦，睡觉吧。”说完把阿粤就着毛毯打横抱起来。阿粤惊呼云年的臂力之大，像条鱼儿般甩来甩去，甩到床上还不安分。云年长叹了一口气，觉得阿粤精力是真的好，非得用强力才能制服。
闹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瞥眼一看，阿粤还睡得很香。眉心舒展开，呼吸匀畅。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随后拿出手机一看，四个未接来电，皆是罗岚。他们还有一个婚礼和四个写真未拍。顿时，一股疲惫感立刻海啸般汹涌而来。
家里没什么吃的，云年出门买了一份小笼包、四个茶叶蛋、两杯豆浆。天气又转凉，出门走了一圈后脸蛋和双手都冻得通红，家里还没暖气，又没有人常住，一直不暖和。
回到卧房，阿粤还在熟睡，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又是考试又是干重活儿的。云年半身钻进被窝，双手抱住阿粤取暖，这一抱把人给弄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云年一张红通通但是依然帅气凛人的脸。
“吃早餐了。”云年说。
“这么早？”
“是不是没出太阳就以为还早？都九点半了。”
“啊哦！那你没去上班？”
“嗯，不去了。”
惊讶过后又是惊讶，“确定么？”
“嗯。”
“没有理由？”阿粤看云年一脸坚定，心里暗喜却又替他着急。
“嗯，吃完早餐我们去买家具，买回来布置好房间，明天带李洛他们过来看房，看好就搬了。”
“怎么都在忙别人的事儿？你自己的工作还要不要了？”
“没事儿，最近工作不多，下周一有一个婚礼要拍，拍两天，但是得提前两天去，有点远哦，总共要去一周左右。写真什么的，就他们忙吧，我不管这个了，没到婚礼的时候我就写剧本。要是他们事事儿都得要我带着，他们还拿什么工资啊，免费教了到时候还得跑。”
“所以你是在给我们俩人腾时间？”
“嗯。”
“但是，不是因为孟舟离开了你没动力工作？”阿粤猜测到了云年的心思，云年别过头，没回答。
“你很珍惜孟舟，觉得志同道合的人走了，一个人做下去没意思？”
“快起来吃早餐吧，等会儿凉了，买的小笼包，你不是爱吃吗？”
“好。”
阿粤没再提这事儿，吃完早餐后两人出门。云年得回家换套衣服，阿粤跟着回去。
宋慧然去店里了，云景成不知道起没起，反正没看见他的身影。云烊还在睡觉，只有云研一人起床了，她正在扫地。看到阿粤后她大吃一惊，视线反复在两人身上跳跃。
阿粤之前和云烊单独相处过，这次看见云研便一眼认出来，两姐妹的气质是真的完全不同。云烊身上有一种小姑娘的未成熟但是顽强的洒脱。而云研则是安静，内里却隐藏着让人觉着寒冷的东西。他张嘴对云研做了几个口型，云研把视线收回，问走到卧房里去的云年：“回来干嘛？”
“换身衣服。”云年回答完以后关上房间门。
云研丢开扫把立即跑到阿粤身边，踮起脚尖神秘兮兮地问：“成功了？”
“你猜？”阿粤的语气得意，但脸上却有些勉为其难。
“都一起回家了那就是成功了，我说，你挺厉害啊。”云研的语气成熟得像十六七岁的女孩，真心实意的夸奖里藏着好奇。
“嘿嘿。”阿粤在未得到云年同意之前不敢轻易说出实话。
“放心吧，我会给你们保密的，但是可不能让其他人也知道。”
“小研。”阿粤拉上云研走到门外，小心翼翼地问：“你哥昨天晚上没回来，你爸妈说什么了没？”
云研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张口欲言，却因看到什么后倏地一下紧抿起嘴巴，这个动作有些可爱。阿粤回头，看到周嫂和小齐正从楼梯口走上来。小齐还记得阿粤，眉开眼笑着跑到人面前唤了声“物理生哥哥。”
“这什么称呼？叫粤青哥哥。”阿粤弯腰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回应。
“带回家了？”周嫂笑咧咧地说。
云研在左，周嫂居右，小孩在下，他顾及四方，分别给人一个笑容，最后视线落在云年家门口。他还未出来。听到周嫂的话后，有些摸不着头脑，弱弱地问：“什么？”
周嫂也循着他的视线往里看，没看到人，但是看到云研后赶紧收起了笑容，道：“没什么，上次多亏了你帮忙修电表，后来一次都没坏过。”讲这话的时候，周嫂看一眼阿粤，又看一眼云研，说得很忙，因此表情不太自然。似乎是刻意转移话题。
云研听出来了，于是果断直白道：“我知道的。”
“你知道？”周嫂惊讶。
“嗯，在这儿的人都知道。”
“诶诶，别说了，咱别说了。”阿粤又看了几眼门内，确保里面的人还没出来，赶紧劝止话题。
“噢噢噢噢，我知道了。”周嫂说。
“我也知道，嘻嘻嘻嘻。”小齐仰头看着阿粤，笑容很纯真，话语却有些玩笑。
“知道什么呀你知道。”阿粤对小齐说。
“我哥不知道我们都知道，等会儿他又不知道怎么办了。”云研说。
“是，他又得脸红。”周嫂说。
一帮人在外面饶有兴趣地打哑谜。云年换好衣服出来，看到云烊站在门旁的壁柜处，表情凝重。
“你起来了？”云年问。
“嗯。”说完，云烊给哥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你自己弄东西吃，我要走了。”
“去哪儿呀？”
“去工作。”
“撒谎！”说完，云烊双手环胸，走回卧室。期间一直目视着云年，还是意味深长的表情。
出门，看到阿粤和云研他们在有说有笑，场面很是温馨，心头一暖，开心的走过去，看到众人又都收起了笑容，很是迷茫地道：“怎么了？”内心还隐隐不安。
“没什么，我们走吧。”阿粤说。
“没什么，你们走吧。”周嫂说。
“没什么，尽管走吧。”云研说。
“没什么，走吧走吧。”小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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