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所说的话你听不明白,我怕我想表达的感情你无法感受,我怕我说爱你,你却以为我只是想要一颗糖。”

    时值隆冬,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有童趣的垂髫小儿穿着厚厚的棉鞋在冰面上玩耍,小脸冻得通红也全然不在乎。

    三三两两的青年结伴走到冰面上,抡着锤子凿开几个洞口,每个洞口坐一人垂钓,碰到小孩子来玩耍,便严厉地低声喝退他们,一怕吓走自己的鱼,二怕他们掉入洞中。

    顾裕桢坐在亭中远远望着远处的人群,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每每有人钓上来一条鱼,他都要暗自惊呼。

    云狸不允许他抓鱼,只好趁着她不在,出来看看别人抓鱼。

    左看一人钓上来一条鱼,右看一人钓上来一条鱼,他心中发痒,忍不住也想去钓一条。

    他去竹林里挖了一支竹子,照着那些人的鱼竿模样,自己有模有样的做了一个,又捉了些蚯蚓带走,走到了一处无人钓鱼的洞口。

    顾裕桢小心翼翼地将饵放入洞中,周围吵闹的孩子不停地在他周围转悠,他学着别人的模样也摆起严肃的模样呵斥他们。

    小孩子开始还被他严肃的面容吓退过,可没多久便又走上前来逗弄顾裕桢。

    顾裕桢一边拿着鱼竿,一边赶走他们,可想而知冰面下的鱼他是一条也没钓到。

    他怒了,放下鱼竿,站起身假装跺着脚赶跑那些孩子,却被周围其他钓鱼的青年呵斥,让他不要捣乱。

    顾裕桢停下脚步,复又走到洞口边开始钓鱼。

    钓鱼本是最磨性子的事,奈何经历了刚刚那一遭,顾裕桢心中烦躁,杆下也无鱼咬钩,正碰着周围几个孩子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他站起身打算不再钓了。

    几个孩子见着无趣便要离开,脚下“哒哒”地踩着冰块,又被周围钓鱼的青年一阵训斥。

    “咔嚓——”

    顾裕桢收好东西,敏锐的听见什么声响。

    他转过头,想要辨别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周围人的人却全然没有反应。

    顾裕桢挠挠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拿着自己的东西便要离开。

    走到路边时,却听见身后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顾裕桢往身后看,却见远处的冰面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个大窟窿,几个小孩正在里面痛苦地挣扎,周围人不敢上前,生怕冰面又破。

    这河是大夏最深的一条河,几百年来即使是大夏最干旱的时候,所有河流都枯竭了,唯有这条河从来没有枯竭,当时整个大夏都靠着柳州这条河滋养着,度过了难关,所有人都说这是大夏的有福之河。

    眼看着有个小孩体力不支就要沉下去,顾裕桢放下东西跑得飞快,“噗通”一声跳下河去。

    冰凉的河水像无数个无形的刀剑刺得顾裕桢的皮肤生疼。

    他尽力抓住两个小孩,大力的将他们拉住往冰面周围拖动。

    好不容易拖至冰面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将他们拉上来,就连孩子的父母也不敢。

    顾裕桢费力的扒住冰面,将两个孩子往远处一扔,脱离了冰窟窿周围,才有人敢去查看孩子。

    顾裕桢回头又继续救最后一个孩子,最后一个已经没了力气,顾裕桢眼睁睁地看着他快要沉下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孩子游过去。他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扎进河中。

    顾裕桢捞住孩子,孩子已经没了力气,任由他拉着,二人终于浮出水面,周围人又是一阵惊呼。

    冰凉的河水冻得顾裕桢脑袋发懵,他凭着自己仅剩的力气游向河边,将最后一个孩子扔上去。

    他扒着冰窟窿冰,试了很多次,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凭借自己的力气爬上去。

    “咔嚓——”

    他扒着的那块冰面忽然碎了,顾裕桢一个不稳被推向一边。

    他重新游向冰面的边上,伸手向周围的人祈求一点帮助,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救他……

    意识的最后,他觉得自己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就要沉下去了……

    又忽然想起如果自己沉入水底,云狸能找到自己吗?水下是一片恐怖的死寂,他好害怕没有人能找到自己。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一只暖和的手握住。

    他睁开眼,看见云狸跪在冰面,脸上因为用力而造成的狰狞,在此刻他的眼中都变成了一种美丽。

    “顾裕桢,你醒一醒,不准睡!”

    云狸的声音像是在一处空旷的山谷中传来似的,在他耳朵里一遍一遍回音。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云狸声嘶力竭的向身后围观的人群喊道,“不想你们的孩子死,就过来帮我把他拉上来!”

    周围人似乎还有犹豫,不敢上前。

    “最后拉上来的那个已经快没气了吧,”云狸费力抽空看了一眼那个面色惨白的孩子,“只要你帮我把他拉上来,我绝对帮你治好他!”

    那边的家长本是哭天抢地,责怪天道不公,闻言立刻上去帮着云狸拉住顾裕桢。

    此刻的顾裕桢看上去似乎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二人合力将顾裕桢拉上来,云狸仔细看了看顾裕桢,还好顾裕桢没有呛水,只是冻晕过去了。

    她将顾裕桢的外套脱掉,把自己身上的棉质披风披在垫在他身下,将他裹起来。

    旁边吵闹的人一直拉着云狸,云狸甩开那人的手,过去看孩子。

    她伸手按在孩子的身上,尽力将胸腔中的水按出来,她来回按了很多下,孩子也没有将水呛出来,她边按边对周围人说,“准备一头牛……”

    还未说完,孩子忽然将水呛出来了。

    云狸终于松了一口气。

    周围人依旧吵闹着,没人帮他托住顾裕桢。

    只有那个拉夜香的老头,将拖车搬到路边,帮着云狸将顾裕桢抬上车。

    顾裕桢醒来的时候,云狸正靠着他,他不敢说话,只好闭着眼。

    云狸说了一堆话,他只听见一句“我喜欢你。”,然后柔软的唇便触碰到他的。

    那触感像是街上的老爷爷卖得棉花,又像被大火烹制得软糯的红烧肉,让他有一瞬间沉沦。

    待那双唇离开,他睁开双眼看着云狸。

    却见她眼神似有躲闪,“我爱你。”他说。

    云狸惊诧,却在下一秒,将苦药灌入他口中。

    药进嘴的一瞬间,他苦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好不容易喝完,他口中被塞入了一颗糖。

    他感受着糖在口中化开,甜丝丝的,他又嘟囔道:“我爱你。”

    云狸笑笑,又将一颗糖塞入他口中,顾裕桢开心了,笑眯了眼。

    他以为,云狸听懂了。

    后来才明白,她没有听懂,她以为他只是想要糖。

    那晚以后,云狸就好像失了魂魄一般,顾裕桢亲完她说:“我爱你。”

    她看向他的黑眸,看见其中有点点笑意。

    “你不给我一颗糖吗?”他问。

    云狸愣了愣,“什么…什么糖?”

    他笑意更深了,将此刻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的云狸搂进怀中。

    他告诉她,他知道云狸不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也知道她曾经做得那些事也是迫于无奈。

    这一次,就让他自己解决。

    云狸抱住他的腰,“你要怎么解决?”

    “放心吧。”

    “小姐,你在想什么?”兰芝拍了拍她的肩。

    云狸正过神来,摇摇头。

    她抬起头,却看见一人正好站在门口。

    她愣了愣,那人笑着冲她点点头。

    “进来吧,我请你喝最近的新品。”

    楚景笑着走进来,云狸让兰芝煮一杯新茶来,茶叶是昨日刚从大夏来的。

    “你不想听我解释吗?”楚景道。

    云狸摇头,“公子愿意解释就解释,不愿意就不解释。”

    实际上,云狸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每个人都有秘密,十七有,兰芝有,顾裕桢也有。

    那些秘密对不重要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楚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道:“我以为你想知道。”

    云狸摇摇头。

    楚景沉默了片刻,轻笑:“看来是我误会了。”

    云狸疑惑,不知楚景何意。

    楚景看着云狸眼中的疑惑,心中越发苦闷,又听得她问:“您知道大夏的顾家吗?”

    大夏顾家在十年前绝对是名满三国的。

    楚景:“有所耳闻,不过前些年没落了。”

    云狸:“是,据说是以通敌卖国的罪名。”

    楚景想了想道:“朝堂上的事向来波云诡谲,怕是受了什么人的构陷。”

    云狸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很明显楚景并不知道其中内幕,但顾裕桢出现在这里,足可以说明顾家当年所出的事绝对和大巫脱不了干系。

    楚景走的时候,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云狸,云狸不知他何意,便冲他笑笑,却见他脸色更不好了。

    “……”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完全摸不准圣意。

    一转身,却见一个人人影跑得飞快,一溜烟便不见了。

    兰芝揉揉眼睛。

    “兰芝,看什么呢?”

    兰芝摇摇头,“没事,小姐。”

    某个身影“嗖”的一下跑进了南风楼顾裕桢的身边,悄摸摸的说了什么。

    顾裕桢的脸色从开始的不愉到后来的笑眯眯,他拍着春生的肩膀,“做得很好,以后我会考虑在兰芝那里说你几句好话的。”

    春生眼睛一亮,“多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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