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海浪的声音, 海风拂过手臂的潮湿感，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似乎都离千手涟而去。
真理安静的看着他, 眼神中带着歉意。
千手涟张了张嘴，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道，
“不，真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是他不够理智，在不敢奢望的和平到来后，在得知真理未婚的消息后, 脑子一热, 冲动地想要交付自己的情感。
“该说抱歉的是我。”
却忽略了曾经辜负过真理信任，伤害过真理的自己。
根本不配。
无视胸腔中抽搐绞痛的脏器, 千手涟用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控制着声线和神情平稳地做出回复，朝真理欠了欠身,
“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是, 早点休息。”
和真理错身而过的瞬间, 千手涟听到海风送来一声轻柔的叹息。
脚步顿了顿，千手涟垂下头，握紧双拳, 快速离去。
真理偏头看着白发青年消失在船舷的身影，摇了摇头。
千手涟的情感, 真理无法接受, 原因却并非千手涟所想的那样。
白发青年当初的选择, 真理从未怨憎或者责怪过, 她甚至非常理解千手涟的做法。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当着她的面捅了田岛或者孩子们，真理恐怕也不能保持冷静，也会发疯。
真理无法接受只有一个理由，她的心属于另一人。
那个人一直在她身边。
从年幼的守护，到少年时的等待，然后是时而今日的陪伴。
三十年累积起来的情感早已将她的心塞得满满的。
虽然有争吵，有冷战，意见不合的时候甚至直接打架。
但真理对于这份宇智波专属，隐晦却毫无保留的爱意十分满足。
宇智波不像拥有大爱的千手，他们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纳寥寥几人。
为了所爱的人，宇智波愿意为改变外界而奋斗，只为了让所爱的人能拥有更好的生活。就像原著中，妄图改变世界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
跟原著中千手柱间的选择——这位忍界之神为了保护村子，不管是朋友、兄弟、还是后代，都不会手软——恰好相反。
这大概就是宇智波跟千手最大的区别。
海风带走真理的万千思绪，她走到船头，朝前方看去。
海面黝黑，暗淡的月光洒在上面，像是撕碎了的光箔，随着起伏的波涛，闪烁着银色微光。
真理打开写轮眼，血色的眼眸穿透黑暗，看到遥远的海平面尽头，一块黑色的陆地若隐若现。
那便是即将迎来战乱之祸的涡之国。
而在写轮眼无法穿透的海底，一股股气泡正不断上涌，恐怖的波动正悄然鼓动着。
【242】
深夜，商船在涡之国一处险峻的峡湾登陆，千手们借着夜色悄然离去。
不管是说服顽固的涡之国高层，还是保护平民转移，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在忍族们即将发动进攻的节骨眼上，千手佛间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真理随后也给族人们正式交待了任务：搅乱战局。
有正式雇主的忍族只有那么几个，剩下的全都是各有目的，试图浑水摸鱼的忍族。
战争本就为了掠夺资源，不管是为了完成雇主任务，还是为了本族发展，没有哪个忍族愿意自己的“蛋糕”被他人夺走。
所以，因为抢夺利益而发生冲突，是必然的。
而真理看中的正是这个“必然”。
为此，她带来的族人全都是二勾玉以上，精通幻术的高手。
在恰当的时候，宇智波会让双方的冲突变得更为激烈，让局面变得更为混乱。
进攻方乱起来，才能给千手和漩涡争取更多的时间，撤离更多的平民。
这是一项并不怎么光明磊落的策略，甚至可以说非常阴狠、冷酷，真理并不否认。
但是，这可是战争。
闻着腥味伺机而动的鬣狗，想要得到肥美的鲜肉，就要承受被狮子撕碎的后果。
除此之外，真理还提醒了一句，如果在战场上遭遇千手，打还是照打，但是不要那么真情实感，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此话一出，刚才还气氛严肃的队伍顿时响起不少奇怪的议论声。
有宇智波小哥就问，看到千手就砍都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了，万一打上头了，手滑将对方砍伤，会不会有影响。
真理面无表情回复：“会，到时候你就得负责保护受伤的千手，防止他被其他忍族干掉。”
千手和宇智波达成合作的事，目前还是秘密，漩涡自然也不知道。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真理昨天就跟千手佛间提起过，不要跟漩涡透露这件事。
千手佛间有着类似的顾虑。
宇智波作为进攻方，和前来营救的千手是合作关系，这事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说出来搞不好还会被漩涡认为，千手想要和宇智波里应外合坑他们。
还不如不说。
漩涡一族强在封印，论单兵作战能力是远不如宇智波的，战场相逢，死路一条——作为族长的宇智波真理可是明确说了，面对漩涡，他们不会手下留情。
于是，综合考虑下来，千手是这么提醒亲戚的：
战场上碰到宇智波，不要想，赶紧跑，让他们来对付。
千手来的人本来就不算多，掩护平民撤离分走一部分，上了战场的自然不会有太多族人支援。
再把漩涡支开，战场上就只剩表面对手，实际的合作者宇智波可以相互照应了。
这种情况可不就是“你砍伤了你负责。”
听明白真理的解释，宇智波小哥面露菜色地不吭声了。
一想到自己还要保护千手，他决定还是悠着点。
然后，又有宇智波大叔问，如何假打不被旁边的忍族发现。
真理给出建议，将场面闹大一点，让那些忍族绕着走。
陆续还有不少族人提出疑问，真理一一解答。
看着面露迷茫之色，讨论着如何留手的族人，真理忍不住叹气。
比起阴人、干掉对手，大家对逢场作戏似乎更不习惯呢……
但愿到时候不要出什么问题。
【243】
任务的注意事项交待完，让族人们各自消化，真理就带着斑来到辉夜麻衣和日向次郎隐居的小渔村。
涡之国这块岛屿马上要爆发战争，小渔村也不一定安全，真理想让好友一家跟着漩涡撤离。
辉夜麻衣消瘦了不少，但是因为和三尾契约的关系，身体状况不算太糟糕。
照辉夜麻衣自己的话来说，她是觉醒了尸骨脉的辉夜中活得最久的一个。
看着气息平和，面带笑意的辉夜麻衣，真理就明白好友这些年的生活很幸福。
看到真理，辉夜麻衣还有些意外。
当年真理告诉她涡之国灭国秘密的时候，可是明说不打算插手的。
一想到自己是作为反派出现，真理也非常无奈：“我也没想到，只能说造化弄人。”
命运就是如此，今天的决定日后会变成如何，谁也预料不到。
辉夜麟太郎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跃跃欲试，一副很想参加的模样。
真理没说什么，只是让辉夜麟太郎和斑打一场，如果他能赢，就带他去战场。
斑还没有跟尸骨脉的辉夜交过手的，对此也充满了兴趣。
日向尚叶看着没把矮自己半头的斑放在眼里的哥哥，纯净的白眼露出一丝怜悯之意。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辉夜麟太郎惨败，斑的气息甚至都没乱多少。
被斑吊打了一番，辉夜麟太郎也息了去战场凑热闹的心。连眼前的矮个子都打不过，他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听到辉夜麟太郎嘀咕的斑额角青筋一跳，将这个黑发的尸骨脉又揍了一顿。
矮你妹啊！实力跟身高没关系！
一家人收拾准备离开的时候，出人意料的，家中最乖巧的日向尚叶说要留下。
“矶抚说，它感应到了一股巨大的波动正在酝酿。它让我通知大家，躲到岩洞最深处去。”
真理神色一动，蹲下来问白发的小女孩，矶抚感应到的波动在哪个方向。
小女孩指向东方的天际。
【244】
黎明尚未到来，大地一片漆黑。
在这个人类最容易感到困倦的时候，涡之国主城外陡然亮起一团蓝色的雷光和赤红的火光。
紧接着，漩涡一族独有的结界同时亮起。
雷电和火焰撞上淡红色的防御结界，迸发出了刺目的光芒，照亮了在城内组织民众疏散的千手一族。
千手佛间收回视线，狠狠地啐了一口，
“是宇智波和夜月一族，结界撑不了多久的。快走！”
千手一族抵达涡之国的主城已有一段时间，之所以现在才离开，跟着他们的漩涡还只有一小部分，归根结底是涡之国高层的不信任，以及奸细的中伤。
雷之国对涡之国势在必得，除了雇佣武力进攻的忍族外，还派遣了不少奸细混入涡之国。
涡之国乱了这么些年，除了涡之国上层本身的腐朽之外，这些到处点火的奸细同样功不可没。
面对好心帮人，反惹一身骚的情形，千手佛间气得七窍生烟，直接甩手走人。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既然他们坚持，那就没必要强求了！
愤而离去的千手佛间被漩涡芦名叫住。
这位涡之国的忍者头领，有着涡之国上层难得的清醒头脑。
漩涡芦名和千手佛间是老相识，知道千手佛间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而且，能让千手佛间说出撤离，而不是抵抗，说明此事还不是一般的严重。
于是这般，在耽误了大量时间后，千手带着愿意离开的部分漩涡匆匆朝城外赶去，然而，人还没有出城，敌人已经打上门了。
一行人疾行数分钟，刚掠出城外，就碰到驻守在此的夜月和宇智波小队。
夜月和漩涡们立刻掏出武器，严阵以待。
至于千手和宇智波……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柱间看到队伍中的斑，眼睛一亮，随即神情坚毅地说道：“父亲，我来断后，你们先走！”
少年掏出长刀，勇敢地站到虎视眈眈地夜月和宇智波面前，“我是不会让你们通过的！”
宇智波曜暗暗点头，这个少年表情还不错，很到位。
斑嘴角抽搐，神情在凶狠和僵硬之间，干巴巴地吼道：“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宇智波曜暗暗摇头，斑大人的演技就差多了，嗯，不合格。
斑的话刚一说完，夜月一族中就有人迫不及待动手了。
漩涡水户耳垂上的封印符非常引人瞩目，不管如何，抓住那个小女孩，肯定能得到不少封印术方面的情报。
柱间见那人目标是水户，连忙迎了上去，然而，那名夜月人还在半空，就被一道更快的影子给踢了下去。
斑打开写轮眼瞪着那人，杀气四溢：“他是我的对手！”
柱间的眼睛都快闪出星星了：“斑——”
斑收回视线，看向西瓜头少年，战意顷刻燃起：“柱间——”
“嗙——”
少年们的武器撞在一起。
宇智波曜暗暗点头，斑大人这下子像那么回事了。
随即，宇智波曜一声令下，宇智波们也扑了过去，找到各自的对手千手打了起来。
“队友”都开战了，夜月小队也发动进攻。但是很快，夜月们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他们冲到左边，一个火遁呼啦一声飞了过来，烫得他们连连后退，抬眼看去，一对乒朗乓啷打得激烈的千手和宇智波从旁边路过。
他们往右，刺拉拉地面冒出一串土刺，又将他们逼到一边，抬眼看去，一对杀得脸红脖子粗的宇智波和千手从旁边窜过。
脾气暴躁的夜月们直接爆吼出声：“喂——”
数把分别属于千手和宇智波的手里剑呼啦一声飞了过来。
夜月们没办法，骂骂咧咧地使出雷遁，跳出了世仇们的战斗圈，以免被误伤。
然而这时候，千手和漩涡的混合队伍早已经跑没了影。
夜月：……淦！！
++
漩涡水户收回朝后望的视线，疑惑：“父亲，我怎么觉得柱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漩涡芦名认真解答：“这就是棋逢对手的战意，想必那名少年就是柱间认定的对手。”
千手佛间闻言，忍不住又黑了脸。
对手个屁，柱间和宇智波家的小子好得就差称兄道弟了。
一想到长子瞒着自己跟宇智波家的小子玩了几年，千手的前任族长就无比心塞。
千手涟神色有些黯然。
柱间和斑的要好，让他不免想到自己。
本来他也有一个要好的宇智波的……
不等青年多想，前方再次出现了拦截的忍族，这次是擅用水遁的水无月。
白发青年神情一凛，率先出队，和同伴发动攻击。
绕开阻拦的忍族，逃亡的队伍没有丝毫耽搁，继续朝前疾驰，这时，一声鹰鸣自天空传来。
千手佛间抬头看了眼，掏出一只手指长的鹰笛，短促地吹了几声。
一道褐色的影子疾掠而来，停在千手佛间手腕上。
是一只背毛为棕褐色的迅鹰。
漩涡水户捂住飞扬的红发，朝这位远房叔叔看去。
千手佛间取下迅鹰脚腕上的纸条展开看了看，眉头一皱。
“芦名，转道，去西边。”
漩涡芦名疑惑：“佛间，西边皆为峭壁高崖，并没有码头，船只无法停靠。”
千手佛间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接应我们的船就在西边峭壁之下，如果不在中午前赶到，就走不了了。”
漩涡芦名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回事。”
千手佛间看向已经大亮的东方天际，神色凝重。
“海啸。”
距离涡之国岛屿东方数百公里下的海底，无数气泡从海床上冒出，周围的鱼虾已经不见踪影，越来越频繁的震颤。
【245】
在千手一行离开后没多久，涡之国主城的结界就破了。随后，等候多时的各个忍族纷涌而入。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涡之国的大名府邸，这里的主人已经换人了。
大名府邸内除了漩涡一族的忍者，还有不少驻守的武士负责防卫。此时，这些人要么束手就擒，要么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
看着部下搜集来的封印术资料，夜月一族的首领，高大魁梧的黑皮大汉隘皱起眉：“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而且，防御力量也不对。”
旋即，他看向靠在一边柱子上，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的黑发女人：“宇智波族长，你怎么看。”
真理欣赏着窗外的花园，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没收到消息吗？刚才城东南跑了一支队伍，有千手有漩涡。”
夜月一族的首领隘沉下脸：“你们宇智波没有拦得住？”
真理轻声笑道，眼神却如刀锋般锋利：“夜月族长，你要搞清楚，那支队伍中的千手是我们宇智波在牵制，是你们夜月没用，拦不住剩下的漩涡！”
夜月一族的首领隘沉默片刻，说道：“我得到的情报可是说，你们宇智波和千手在妨碍我们夜月抓人！”
“脸可真大。”
真理冷哼一声，目光变冷，杀气陡然而起：“你们夜月配吗？”
“你说什么！”
夜月一族的首领隘脸色一变，浑身电光四溢，显然来了脾气。
两人周围负责警戒的数名夜月和宇智波们面色不善地看着对方，手中握紧了武器。
刚才还联手将主城攻下，横推大名府邸的两族，此时俨然有了反目的趋势。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一只黑色的迅鹰飞了进来。
夜月一族的首领隘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真理眼中红色光芒一闪，同样消失在原地。
双方在空中快速交手，短短数秒间，空气中传来一连串拳脚相互碰撞的闷响，还有细微电流的刺啦声。
那只迅鹰没找到主人，只能停在附近一名宇智波的手腕上，那名宇智波小哥摘下迅鹰脚上的纸片一看，脸色大变。
“族长！”
一团火焰将激烈交战的两人分开。
夜月一族的首领手腕上缠绕着雷电，而真理双臂上的衣服化作碎片掉到了地上，露出白皙无一丝痕迹的双臂。
夜月一族的首领隘眯起眼，他的雷电居然没有伤到宇智波的族长。
真理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碾碎，然后朝对面的黑皮大汉展颜一笑：“有事，就不奉陪了。”
临走前，真理出于道义还是提醒了一句：“夜月族长，待会你们要是不走，记得找个洞，最好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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