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南贺川边。
扁平的石头蹭着河面朝对岸飞去。
小伙伴在打着水漂, 西瓜头少年却一点心情也没有。
父亲无法战斗，作为长子，接任族长之位带领族人继续前进是他的责任。
最近的族会上, 父亲和长老们都认为要尽快用一场胜利重振千手的名声，不能被别人看了千手的笑话。
作为新族长，柱间势必要领队出征。
但是, 他一点也不想战斗。
从小到大，柱间参加了无数族人的葬礼。
昨天才给了自己栗子的叔叔，没两天就是棺材里一具残躯尸体。
昨天才一起玩的小伙伴，明天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事, 柱间已经看过太多太多。
少年对族人们的死亡, 似乎永远不会结束的战争，打从心底感到厌恶。
为什么要彼此厮杀。
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
板间和瓦间失踪的消息让柱间如坠冰窖, 他不敢去想两个弟弟会遭遇什么。
后来舅舅告诉他弟弟们没事, 才让柱间放心一点。
可少年依然深深担忧着，弟弟们这一次运气好, 那下一次呢？
下下次呢？
好运气不是一直都有的啊!
只要战争额纷乱不止，战争不停。
不管是冷静的扉间，活泼的瓦间, 还是胆小的板间, 他们的结局最终只会像父亲所说——
“忍者是为战死而生的！”
不要！
柱间不想看到母亲垂泪悲伤, 不想看到父亲血淋淋的模样。
更不想某天看到亲爱的弟弟的尸体！
“呜……”
想到亲人这样、那样的悲惨未来，柱间刚止住的泪又有泛滥的趋势。
“嘭！ ”泪水还没开闸，脑袋就被狠狠砸了一下。
斑一脸凶神恶煞：“还有完没完？！”
柱间这家伙, 今天的消沉怎么比平时还要厉害！
斑挥舞着拳头, 恼火道：“你这动不动就消沉的毛病什么能好？！”
笨蛋！赶紧起来跟他痛痛快快打一场啊！
出了闷气, 他们再坐下来商量怎么解决问题。
这样不就好了吗？
只可惜, 斑试图转移小伙伴注意力让他不再那么消沉的心意，并没有正确传达给小伙伴。
柱间摸着脑袋，眼中的泪水迅速堆积，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斑，你……”
他现在很不安很担忧，斑居然还揍他！
吾友暴躁，伤透吾心！！qaq
柱间越想越丧，踩了刹车的泪水终于犹如脱缰的野马，奔涌而出。
“哇——”tat
变成了瀑布。
斑目瞪口呆。
到底是哪一步搞错了，这家伙怎么哭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小伙伴在一边埋头嚎哭，声势惊人，斑站在一边尴尬得不行。
踌躇片刻，觉得好像、也许是自己的问题的斑，软了语气，
“喂，柱间，我又不是有意的，你用不着这样？我道歉还不行吗……”
“哇啊——”
只是，遭到家族、朋友双重暴击的柱间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压根没听见斑非常小声的道歉。
斑：……
炸毛少年呆滞了一瞬，怒气值迅速爆表，倏地一下站起来。
他都道歉了还要怎样？！
“你这样烦不烦啊！哭哭哭，哭你的去！”
混蛋柱间！
斑骂骂咧咧踢了一脚碎石，扭头就走。
西瓜头少年一个飞扑，抱住小伙伴的腿，赶紧解释道，
“斑！父亲倒下，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有母亲、弟弟，我不能让他们担心，所以我才跑出来沮丧的，我，我不哭了，真的！”
柱间懊恼地只想给自己两拳，只顾着发泄情绪，却忘了小伙伴在担心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
斑停下脚步。
柱间的话瞬间让他想起苍介。
那个总是笑嘻嘻，没个正形的家伙，也跟柱间一样，将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藏了起来。
只因为他是长子，是大哥。
叹了口气，斑蹲了下来，揉了揉小伙伴的脑袋，
“你也挺不容易的。”
“虽说在我看来，男子汉就不应该哭。但是，咳，也分情况。母亲告诉我，哭泣并不是软弱的表现，只是某种情绪堆积到极限，心里再也装不下，溢出来了而已。”
“它可以是不安，就像你现在。也可以是喜悦。”
就像苍介养伤的那段时间，嘴上说着不需要，可他和泉奈在的时候，苍介还是很高兴的。
有时候还会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擦眼角。
真是笨蛋啊，以为他和泉奈没发现吗？只是给苍介面子，不说出来而已。
斑充满感概地看着柱间，说道：“想哭就哭好了，我陪着你。不会嘲笑你，也不会告诉别人。”
柱间看着满脸无奈却温柔笑着的小伙伴，神色怔怔。
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轻轻拍着他的头。
“怎么又哭了？■■■，没关系，我在……”
斑从袖口里摸了摸，掏出一块绣着凤仙花图案的手帕，递到愣神的柱间眼前，故意恶声恶语，
“给你！再将鼻涕擦到我身上，你死定了！”
柱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少年困惑地歪了歪头，将‘斑好像他兄弟’的奇妙感觉丢到脑后。
他接过小伙伴的手帕，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然后用手帕撸了一大把鼻涕。
斑嫌弃脸：好恶心！
【165】
一边洗着手帕一边将心中真正的忧虑说出来，柱间觉得舒服多了。
斑站在岸边，撇嘴：“不想战斗？呵，我也不想。但是，现在还不是我们说不的时候。”
踩在河面的柱间直起腰，将手帕绞干水，走回岸边，问道，“怎么说？是因为我们实力太低？”
“对，这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斑看着自己的拳头，紧紧握住，言语中透露出无尽的豪气，
“只要够强，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战争打不打由我说了算，我不想打，谁也不能动手！”
柱间眼睛一亮：“对啊！要是我们都非常厉害的话，就没有人敢无视我们了！到那时，我让大家成为朋友，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商量，不要动手，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斑歪过头想了想：“是这样没错。”
西瓜头少年一下子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兴冲冲地比划起招式，：“那还等什么，斑，一起来变强！”
斑看着小伙伴这么高兴，忍不住泼冷水：“柱间，只是实力强大是不够的。”
柱间困惑：“啊？还有什么？”
斑想起前不久，母亲带他去雷之国大名府邸的情形。
宇智波赢了海边战争，为雷之国夺得了名为滨下的港口。
雷之国的大名可以说是龙心大悦。
掌控了这个港口一来遏制了汤之国的海上贸易，限制了汤之国的实力，二来，雷之国多了一座堪比摇钱树的优良海港。
笑得胡子都翘起来的大名当即召来宇智波，说要追加赏金，言谈中却有意无意试探宇智波对涡之国是否了解。
会面结束后，宇智波得到了两件东西，滨下港口某块地的永久使用权，以及涡之国的情报任务。
这次的会面，让斑明白两件事。
第一，战火的根源是人类无穷的欲望和贪婪，而仇恨只则是其中的助燃剂。
第二，强大如宇智波，在大名面前，也不过是实现野心的棋子罢了。
听斑这么一说，柱间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敌对忍族，不管是宇智波还是羽衣，都曾多次在他们执行护送任务时发动袭击，不但能够让千手任务失败、名声受损，还能白得无数物资，简直是一举多得。
这些事情，除了有报仇的意思外，更多的还是因为这样做对他们有好处。
至于贵族，父亲虽然偶尔会吐槽贵族欲壑难平，但更多的还是教导他，尽好忍者的本分即可，不要去管雇主，认真完成任务才是首要。
柱间想了想，回答：“是这样没错，但如果我们实力强大，并且联合起来，大名也不能随意驱使我们。”至少可以做到扼制战争。
斑摇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炸毛少年伸出两个指头：“联合可以挑拨离间，可以分化、个人实力强大那就制造其他矛盾，经济封锁，舆论压力，总而言之，擅长玩弄阴谋诡计的贵族，有的是办法对付联合起来的忍者。”
斑看着河面，平静地说道：“再说，忍者的实力是有波动的，当压制贪婪的强大不再存在，战火就会重燃。”
柱间皱着眉，努力跟上小伙伴的思路，但很遗憾，不太成功。
什么分化，什么经济制裁，对于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来说，实在是有些高深了。
他困惑道：“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斑一摊手，非常光棍地说道：“啊，我也不懂，那些听上去很厉害的名词都是母亲告诉我的。”
柱间懵：“……那真理姨说有什么办法解决没有？”
斑摸着下巴回答道，“变得有钱。”
柱间沉默片刻，一言难尽地看着小伙伴：“所以，这就是真理姨当商人的原因？”
啊，其实是舅舅在做生意。
斑偷偷在心底补充。
少年含糊：“差不多，只要忍者还指望着雇主分派任务，或者贵族的资金援助，就永远无法摆脱当刀子的命运，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柱间：“斑，我觉得这比提升实力更难……”
他，他不会做生意啊！！qaq
“笨蛋，不要将自己局限在兵器这个定义里啊！”
斑捶了小伙伴一下，随即充满感概道，
“母亲说，忍者拥有坚定的意志，巨大的潜能，不止是终结战争，我们能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从雷之国离开的路上，他将心中所感告诉母亲时，母亲很高兴自己能想得如此透彻，随后，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身为一个忍者却不要有忍者的思想，多么大逆不道。
但是，斑却觉得很兴奋。
忍者曾经是服务战争的工具，但是未来，可以由他们自己来定义！
斑永远记得母亲说这些话时，眼睛熠熠生辉的样子，就像她指着的群星，
“斑，和你的伙伴们，去开创一个让世人惊掉下巴的未来。”
炸毛少年扬起一个意气风发的笑容，骄傲地昂起下巴，
“这个未来首先肯定不会有战争，弟弟们想去哪里玩耍都可以，不用躲着敌人，也没有讨厌的家伙对我们指手划脚，大家不会饿肚子，能开怀大笑，能坦诚地在一起玩耍……唔，应该还有一些不错的事情，等我想了再说。”
他看向柱间，邀请道：“我觉得你这家伙还不错，少了你可能会比较无聊，所以，要一起来吗？柱间。”
柱间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狗狗眼中再次充满泪水，嗷呜一声扑过来。
“斑！！我好高兴！！”
斑也有跟他差不多的梦想，不不不，那个梦想比他所想的还要大，还要美。
“你怎么又扑过来了！哇啊——”
“噗通，噗通。”
落汤鸡一样坐在水中，看着彼此狼狈无比的样子，不知道是谁，率先笑了出来。
“哈哈——”
此时，一方白色手帕顺着河水从两人眼前飘过。
柱间：有点眼熟。
斑：！！
少年一下子跳起来，踩着水面追去：“那是我姐送我的，弄丢了就惨了！”
柱间追过来，好奇：“会怎么样？”
斑满头黑线：“她会让我绣一件一样的。”
柱间：“不至于！”
斑头疼：“她向来就是这样，弄坏了什么，就必须赔她一个一样的。”
【166】
一把好看的木梳裂成两半，躺在地上，和一地零碎中。
千手瓦间看看宇智波光遥平静无波的脸色，心虚地移开视线：“看，看什么看！”
宇智波光遥看向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千手板间：“你说，怎么回事。”
半黑半白发色的男孩非常硬气地挺起胸膛，为哥哥打掩护：“哥哥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有干，是。”
宇智波光遥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看了一眼嘴硬的千手兄弟，然后俯身捡起那柄坏掉的梳子，塞进怀里，然后才用平时的冷淡语气说道，
“今天是立冬，给大家准备了蜂蜜烤羊，但是，我觉得，你们应该不需要。”
千手兄弟：！！
需要啊！！
千手瓦间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承认了自己刚才干的。
无非就是想来个恶作剧让宇智波光遥难堪一下，报复一下扣口粮之仇。
只是兄弟俩都有点憨，人没坑着，却弄倒了人家的柜子，砸了砚台，摔坏了梳子。
宇智波光遥：……蠢成这样，都懒得指责了。
少女宽宏大量道：“鉴于你们的智商，赔我一把一模一样的梳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千手兄弟对视一眼，点头：“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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