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即是幸福。”
“一见钟情。”
矢车菊和大岩桐。
往日的对话不自觉浮上心头,记忆中少女的模样依旧如此清晰。
青年停留片刻,于冬日风中微微摆动的花,细看就能看出来是玻璃纸叠成的,看上去为了这个舞会,凡多姆海恩家费了不少心思。
连院子都费心布置了,还是原本就有的?
只是这些花,会让他想起某个故人。
故人。
他心里酸涩,低头轻笑。
初冬的微风已初显凌厉,未戴手套的手在风中泛起白,青年伸手,指尖微触玻璃纸叠的花。
样子是普通的花,看不出什么品种,也许叠花之人自己也不知晓,只是按照步骤叠了。
“怎么了?”
阿尔伯特见弟弟停留的脚步,回头问道。
“没事。”
小教授理了理衣服,指尖扫过一朵金色的花,和阿尔伯特往里走。
他感受到一股目光,但这几天他回来后,这种在远处打量他的目光很多,大概对他的归来感到不理解,他没有特别在意,所以没有去看。
安安便在二楼看他往大厅里走,直到看不清背影。
然后露出一个轻笑。
发自内心的,同时也是不自觉的。
看他们过得都不错,她很开心。
也为他们高兴。
“认识的人?”
身后杰克的声音更为靠近,转瞬,安安便感觉他站在了自己身后,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下面,恶魔的眼睛视力应该也很好吧,虽然他以前不是恶魔,但在这里也能清楚看到对方长什么样才是。
“不认识。”
她答。
但少女少见的眼神,带着极度温柔和一丝怀念的目光,让杰克不太舒服。
他不喜欢她这样看别人。
而且,这哪里是不认识对方的眼神。
心中莫名郁结,很浅,快的杰克自己都没抓住这种感觉,也分辨不了,他迈开脚步,从门口进来。
“你看上去像认识他。”
“没有。”安安轻笑,“只是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
杰克:“……”
未曾设想的道路。
你可以照照镜子,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好看的人吗?
竟然会在意别人好不好看嘛。
杰克走到她身侧,两个站在窗户边,一人一边,和她一起注视下方。
一个个来参加舞会的贵族穿着正式精致的衣服,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
但和眼前的人比起来,总是少了点什么的。
她身上的气质和美丽都是浑然天成,不是刻意为之,所以才容易让人动容。
男人目光从下方略略扫过,许是觉得无趣,许是看过她无事,再或许下面的确离不开他,他拍拍少女肩膀。
“想下来玩就下来,肚子饿了来吃点东西,不想去客厅,厨房还有。”
我给你留着。
后面的话在嘴边没说出来,男人转身离去,在空中挥挥手,安安没看他,闭了闭眼,然后露出一个笑。
笑里有失意,更多的是释然。
她关起来窗户,阻挡了初冬的微风,回到房间里,去看了看系统里自己放的百宝箱。
里面都是经历这么多世界,小伙伴们送给她的礼物。
她从前只有小月牙一个朋友,姐姐一个亲人。
所以对他们的善意和友情,也格外珍视。
“百宝箱”被收拾的整齐干净,她打开最下面一层,里面躺着一条链子和一幅画。
她伸手摸了摸,不自觉就笑了笑。
算起来,第十个世界,她已经走了这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所有任务,将姐姐救回来。
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交集了吧,但它们的存在,会提醒她,一切不是镜花水月,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真实存在着,也在好好生活着。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的。
她倒了杯热茶,感受客厅里的热闹。
与她无关的热闹。
一个人在房间里没什么意思,二楼除了玛格丽塔这种熟人和凯特她们可能会来,来参加舞会的人都不太可能来。
她安心的打开门,往楼顶走去。
本意是想透透气的,只是在走到楼顶时,看到意外的两个人。
这是前两日和凯特喝酒的地方,风过,真的很舒服。
小教授和夏洛克正在说话,察觉有人来,突然停下,朝她看过来。
她的步子也在这一瞬停顿。
指尖微收,她干脆利落的行礼,作为女仆面对客人的礼貌。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来上面谈情说爱的?
离谱。
“抱歉,打扰了,两位客人。”
她说着便转身,完全没注意两个青年在看到她时的愕然。
转而是惊喜。
那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带着莫大的欣喜和一丝不可置信。
又添上几分小心翼翼。
他们连当初看一张不同于记忆里少女模样的照片都能认出来,何况是她整个人站在他们面前。
她头发颜色变了,体型变了,穿着衣服也不复从前,脸上还带着面具。
可她就是她啊,她就是变成一只猫,一只兔子,他们又何尝认不出呢。
刻在骨子里的,哪怕化成灰,他们也不可能认不出她的。
这一点,安安不曾得知,她怎么能知道,在离开卡塔丽娜他们后,小教授他们会去到那个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国家。
她转身走出两步时,被夏洛克出声叫住。
“等等。”
她抬起的脚步又顿在半空,垂眸,还是转过身,客气礼貌的问怎么了。
“你……”
夏洛克被威廉拉住,似乎担心夏洛克会说出什么,“廉?”
威廉敛眸,眼里平静。
“没什么事,小姐,请去忙吧。”
安安捏着裙子轻轻行礼,转身离开。
她松了口气。
看起来,他们并不认识她。
也许因为是平行世界的两个人,也许是因为她变了面容,总之,不认识总归是好的,现在这个世界不是以前那种世界,这个世界都算神话世界了,危险的很,她也不想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她现在这个身份,和她扯上关系,总是危险的,他们纵然是智商天花板,手握剧本,但面对神神怪怪的,终究是个普通人。
不想牵连他们,只想他们能好好的,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
眼睁睁看着心心念念的人离开,本就有点烦躁的夏洛克更显烦躁。
他们都是极其聪明的人。
欣喜过后,他们就看出来她此时的身份以及她可能不记得他们的事。
为了不给她造成困扰,眼前这个时候多说什么俨然是不对的。
他们环游世界,寻找她的踪迹,一点点的,两年都过去了,何必在意这一些时间。
“她……”
一个字说出来,夏洛克又紧抿着唇,就算聪明如福尔摩斯,也想象不到,一个不怎么普通的种花少女,为什么是另一个国家从小长到大的公爵千金,更加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作为女仆出现在凡多姆海恩家。
这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这个世界,总不能,真的有神明吧。
威廉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纤长的手指抽了根烟给夏洛克,夏洛克接过烟和火柴。
烟草让他清醒过来,大脑也在疯狂的转动。
最后青年还是认了。
有什么办法呢。
他根本就舍不得,给他带来花和春天的女孩啊。
他明明是清醒的,在心动过后也能压制住,他能很好的处理自己对旁人的悸动,但对于她。
总归是不同的。
这世上,总有人是你的例外。
他想,他的心情,他认定的挚友,威廉,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这位友人,在她离开后,一言不发,只也跟着他抽了根烟,烟雾阻挡了他的眼神,变得迷离又虚幻。
威廉看着她转身下楼的背影。
烟雾缭绕,青年的红色眼睛也在烟雾中显得深不可见。
他没抽完,抽到一半,将烟掐灭。
然后离开楼顶。
“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她。”
夏洛克:“……”
这人可真是……很过分欸,拉着他不让他跟她说话,自己思索半天还是压抑不了心情要去找她。
夏洛克抓抓墨蓝的头发,为了参加舞会,今天还被抓去做了头发,此时被青年挠的凌乱了些。
他吐出烟圈,失笑般勾唇。
胸膛突然有种撕裂的疼痛,他分不清是重遇的开心,还是长时间未见而寻觅的失落,只是这一刻的心情,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又或许,还夹杂着一份,她全然不记得他们的不甘。
夜幕之上,天空没什么星星。
夏洛克抽完烟,也走了下去。
安安叹了口气,没心情回房间,她从后面来到一楼院子里。
贝萨流斯家很大,除了拔地而起的别墅,院子也很有霸总小说里什么开个车绕一圈都要花点时间那味,院子前面有花坛等,后面有个小池塘用来养鱼的,要不是怕被人看到,在这里泡水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小池塘没有鱼,原来是有的,听凯特说,因为杰克和奥兹几个月不在,里面的鱼儿被他们养死了,回来之后忙着办一场舞会,也没来得及买新的鱼。
她坐在这里,旁边放着一盏煤油灯,手里在叠一颗星星,叠完又拆。
小池塘离别墅有点距离的,她能确信这里应该没人注意。
从楼顶下来,在贝萨流斯家几个人口中,几句话就套出安安来历的小教授,舔舔唇,拿起桌子上一杯红酒。
晃了晃,红眼在酒的映衬下变得更红。
他察觉一道没什么善意的目光,像被蛇盯上一般。
习惯别人打量目光的小教授微眯眼看过去。
是,贝萨流斯家的执事。
那是一双冰蓝的眸,对方眼睛颜色似乎要深一些,看他的目光实在算不上友善。
对方的完美做派透着一股奇异的感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
他们没见过,但对方俨然不太喜欢自己。
为什么?因为他以前的身份?
小教授不得而知。
他不是个普通人。
小教授将杯子里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理理衣服。
他要去找她了。
那位年仅十二岁的公爵,在他们家倒台之后被扶上来,同时还拥有一家不俗的公司。
当然,这一点,对他来说无所谓的。
他从中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个女仆,是奥兹外出游历时带回来的。
记忆全无,只记得自己叫“安”。
真是有趣呢,你说是不是,安蒂。
他并未找很久,像是非常了解她在哪里一样,精准找到她位置所在。
微弱的煤油灯光旁,少女坐在小池塘边,认认真真叠着手里那张发皱的纸,似是感觉有人来,她抬头看来,看到来人时,眼里多出一分惊讶。
她戴着面具,周身气质柔和,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就站在她面前,嘴边有淡淡的笑意。
穿着一身淡蓝色西服,和印象中落魄的小教授很不一样,今天的他很是迷人,容颜精致的青年眼里浸了些水光,温柔的像在看掌中至宝。
他今日穿的衣服,和她穿的颜色很像,如果伊丽莎白看到他们,可能会说一句情侣装吧。
“先生,您迷路了吗?”
“不是。”
威廉含着些笑坐到她身侧,“人很多,透透气,小姐也是吗?”
“啊,嗯。”
青年突然的靠近让安安略微头皮发麻,抓着发皱的纸一时也没了别的动作。
“小姐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是吗?”
“是……”
她往旁边移了移,威廉见她动作,目光掠过,心里发酸。
记忆全无,不记得他,连动作都带着温柔的残忍。
不要远离他。
不要。
原本停下的风忽然吹起一阵狂风,安安用手挡了一下风吹来的方向,却发现小教授站起来,在风吹过来的方向,像替她挡住风一样,她心中微动。
她和青年视线在半空交汇,她看不到对方眼里的情绪,以为他只是出于绅士才这么做。
“谢谢您,先生,风很大,一会要冷了,请先进去吧。”
她说完拎起煤油灯,欠身后欲走,听到对方咳嗽两声,停下来,略担忧的看过去。
一直觉得小教授身娇体弱的安安以为他吹了风,身体会吃不消,会很容易生病,咳嗽就是前兆。
威廉见她眼里没有藏住的担忧微怔。
你看啊,她连对不认识的人,都能如此关心,可对他们相处过的人,却从无记忆。
他有些摇摇欲坠,身影晃动,安安见状上前想抚一下他,他却忽然睁大眼睛,凝滞在她身上的目光像要将她望见心里。
然后,风更大了,青年脚下不稳,往前迈出一步,摔进了小池塘里。
安安惊的煤油灯都在手上摔落,连忙走到岸边。
小池塘虽然淹不死人,但还是有点高度的,而且天气这么冷,这摔下去问题可大了。
“先生,小先生!”
没有人应,平静的好似刚刚没有人掉下去。
她喊了两句,夜色之下看不清坠入池塘的青年是否浮上来,她脱下鞋,跳入水中,冰冷的水一下让她清醒了很多,她这个身体本来就是人鱼,掉入水中就跟如鱼得水一样,看什么都清楚了。
她看到在池塘底缩成一团的青年,青年闭上眼,她心中一紧,连忙游过去,将他揽进怀里。
冷水浸染,青年整个人都是冰冷的。
“小先生,小先生。”
喊了两句,水里他大概听不清。
安安将人带到上面,青年却忽然睁开眼睛。
两个上半身在水面,下半身却在水里,安安见他醒来还没松一口气,青年却伸手抚上她变化成人鱼耳的耳朵,眼里有微光闪过。
不是普通人的耳朵。
刚刚还是人类的耳朵。
你在这里,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安蒂。
但他开口的却是:“你叫我什么?”
她叫他小先生。
她怎么能这么叫他呢。
“小,小先生?”
指尖从人鱼耳抚到面具边缘,青年眼里压抑的情绪几乎要泄露出来,他手指微动,将面具摘了下来。
这张脸无疑是漂亮的,漂亮的不可思议,一点不像人类,和他记忆里少女也是相似的,但在他心里,无疑是那个少女模样更为动人。
那是他初见她的模样,他总觉得,那也是她最真实的模样,更是他最爱的模样。
可不管怎么说,这就是她。
是她啊。
这不就够了吗。
只要是她,不就够了吗。
他合上眼,像是没有力气往后倒。
安安也没有在意他是不是不小心摘了自己面具,因为这个人像晕过去一样,她刚将扶在青年腰间的手收紧一些,想要游到岸上,就看到他突然睁开眼,睁开的一瞬流光溢彩。她腰身被青年搂住,随后他低头靠近,将她抱在怀里,头搁在她肩上。
“好冷。”
青年的喃喃言语,让安安一下子心软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两道不同的声音。
“加加。”
“廉。”
安安抬头看去,后脑勺却被威廉掰正,他搁在她肩上的头抬起,又低头。
——当着他两的面,吻住她的唇。
“!!!”
安安大脑放空一秒,随后惊的连忙想要摆脱他。
岸上两个人,尤其是夏洛克倒吸一口凉气。
他就,晚来了几分钟,廉他竟然!
他就知道!
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肯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着这么做了。
可恶。
杰克抚眼,那冰蓝的眸子看不清情绪,但显然是有些怒意的。
更加冷漠。
男人指尖微抖,控制自己不去做什么对客人不礼貌的事。
安安很快推开他,甩了甩头。
她脑袋有点迷糊,不知道小教授为什么亲吻自己。
“加加,上来。”
杰克优雅的对她伸出手,扮演的完美管家在这一刻,优先管的竟然不是落水的客人。
“冷。”
她脑袋空白一瞬,听到小教授又这么说,心下知道他落水大概真的冷,可能刚刚脑子进水了才吻她吧。
将小教授带上来,杰克立马掏出手帕,旁若无人的替她擦身上的水,安安想自己擦,无奈男人想吃错药一样,拿着干净整洁的帕子不给她,执拗的按住她肩头,从额头往下擦。
他动作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安安只好一边甩水,一边站着没动。
两道难以忽视的目光让安安格外不自在,她不太敢看他们,但想到小教授说了好几遍冷,还是制止住杰克的动作,杰克动作停在半空。
杰克目光深邃。
“天气很冷,这位先生,不嫌弃请去换身衣服吧。”
“杰克先生,带他去换衣服吧。”
她说着有些头疼的扶额,杰克舔舔牙,应了声好。
目送两人往别墅走去,安安还没松口气,剩下一个夏洛克,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今天夏洛克穿了身墨蓝的衣服,和他微长的头发颜色有些像,她抓紧青年的外套,低头踢了踢石头。
“抱歉,见笑了。”
夏洛克摇摇头。
青年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竟然很好闻。
“谢谢先生的外套,我去换件衣服,吹干还给您。外面很冷,先生进去吧。”
见她转身欲走,夏洛克不咸不淡的说:“就这点话对我说吗?”
“……”
“他为什么亲你。”
安安突然恍然大悟。
夏洛克这是吃醋了吧。
一定是,按那发展,要是异性恋,他两是不是孩子都能跑了,所以刚刚小教授一定是故意亲她,大概两个吵架了,闹脾气呢。
害,会不会谈恋爱啊,这样是不行的啊,这种做法放到别的地方是要被强烈谴责的!
系统:【……】根本不用我出手,她自己就脑补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它有点同情那些被她吸引的男人们了。
她真的,我哭死。
“这,先生,你不要误会。”好歹也是他们的红娘,安安绞尽脑汁道:“他大概是,大概是很喜欢你的。”
夏洛克:“???”
这么熟悉的一幕,要不是看她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模样,他都怀疑她根本没失忆了。
嘿,她还真没失忆,她怎么可能失忆。
怎么她到哪里,都能以为他和廉是一对?他们到底哪里看起来像是一对了?
廉是他认可的人,他将他当做朋友而已啊。
真是莫名其妙。
“算了,回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他此刻不是很想问他们之前怎么回事,为什么落水,为什么亲吻,只是在她身旁,心底又开始满足。
两个在后方回到别墅,在后面楼梯上了二楼,夏洛克没进她的房间,她进去后,旁边房间的杰克走过来,想进来。
“先生,女孩子换衣服进去不太好吧。”
杰克:“……”
刚刚那个金色头发的人很讨厌,这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杰克不是傻子。
他们看她的眼神,蕴含的情意藏都藏不住,是压抑的渴望,是久别重逢的欣喜,是满腔的爱意。
绝不可能是一见钟情这么简单。
可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她?她是人鱼,从海里诞生以后,上岸,就只跟他们在一起过。
这个答案,杰克暂时不知道,这不影响他此时对两人染上一丝厌恶。
他不喜欢他们看她的眼神。
尤其是不久前,金发的男人似乎宣誓主权一般的扣住她亲吻的模样。
她明明是,他带来人间的。
不是吗。
杰克冷笑一声,没管夏洛克的话,走进房间。
安安刚好换好衣服——她换上了女仆装,黑白色,没什么花样,但穿在她身上,依旧让她高贵的像个公主。
就像公主偷穿女仆的衣服,公主依然是公主,不是一件衣服就会让她变成女仆的。
她正用扇子扇沾了些水的外套,杰克目光更加不善了。
刚刚过于在意那个被她夸赞长相好看的金发男人,竟然忽略了还有一个,而且忘记给她套外套了。
他什么时候会有这种错误?
想法在脑海里转瞬即逝,因为少女发觉他进来,对她笑了笑。
面具掉落在水里,没戴面具的少女盈盈一笑,就像洒满星光一样。
后面夏洛克跟着走了进来。
“抱歉先生,请稍等下。”
安安看到夏洛克进来,温声说道,夏洛克抿唇。
杰克和夏洛克之间的气氛算不上好,安安没看出来,她正在理夏洛克的衣服。
少女垂头认真的模样,头发还没干,耳后的头发滴着水,变回人耳的模样没让夏洛克起疑,安安也不知道自己耳朵刚刚变成了鱼耳,更加不知道小教授看到了。
“差不多就行了。”
夏洛克终是没忍住,舍不得她这样一直扇动的动作,走过来将外套拿起来,动作干脆的套在身上,看到安安歉意的目光,勾勾唇角,故意道:“小姐真的觉得抱歉,就帮我扣起扣子吧。”
“欸。”
她显然没反应过来。
但对方依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手拿起来搭在他外套第一粒扣子前。
啊这,不太好吧。
所以,夏洛克和小教授,是吵架了吗。
唉,这边恶魔和小少爷似乎吵架了,怎么他们似乎也吵架。
不过情侣嘛,夫妻嘛,偶尔吵架也正常。
她指尖动了动,扣起第一粒扣子,没抬头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安安自然不知道,男人低头看她的眼里有不符合他气质的极致温柔,那是只属于她的温柔。
他指尖动了动,很想揉揉她的头发。
但没有。
他忍住了。
“加加。”
她扣上一粒,手腕被杰克握住,将她拉到身后。
她看不清杰克的表情,在他身后只能看到夏洛克。
被完全挡住。
他目光在她身上掠过,最后和杰克对上,这位完美管家已经恢复原样,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先生,我们这里不提供这种服务。”
夏洛克挑眉,门口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你们都在这做什么。”
大厅人实在是多,他不喜欢这种社交,好不容易逃脱这种情况,他想来看看少女,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到平静。
奥兹大步走进来,这位在别人眼里只有十二岁的公爵大人,小脸上有严肃的神情。
“安,随我出来。”
安安应了声好。
她抱歉的看向夏洛克,又看了看杰克,顺了顺裙子,随着奥兹出去,刚走到门口,小教授从旁边房间走过来,换上杰克衣服的青年看到她笑了笑。
杰克的衣服对他来说不是很合身,但这不妨碍青年的美貌。
用美貌这个词形容他似乎不太好。
“小姐,刚刚很抱歉。”
意识到小教授说的什么,安安连连摆手,“没事,不用在意,我能理解的。”
理解,她理解什么?
理解他按压不住的情绪,理解他宣泄的感情?
还是她又错误理解了什么。
小教授心里叹口气,哪怕失忆,她偶尔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这些吗。
“没有,真的很抱歉,我……我头有点疼。”
他说着虚虚的抚了下额头,面对三道不友善的目光,青年坦然自若,余光观察着少女。
果然,少女眼里闪过心疼。
可她名义上的主人,十二岁的小公爵嗤了声,冷哼:“安。”
“啊少爷,这就来。”
小少爷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她收回在他身上的目光,连忙跟上。
“咳。”
听到小教授咳嗽的声音,安安回头看去,青年放下掩唇的手,她没狠下心不管,“小先生,你,你没事吧。”
带小字的称呼让青年目光暗了暗。
他终是不忍唐突她的。
可是在水池里,她那样叫他,从前她有时候也会那么叫她,甜蜜温柔的语气,他再次听到,像被蛊惑一样,没有控制住,当着他们的面亲吻他。
她推开他,他是有点失落的,更多的是歉意,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明明这样很是失礼,明明她记忆全无。
她会吓到吗?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吗?
可是发酵将近两年的情意,他真的真的,想这样带她走啊。
然后看到他们那带着怒意的眼神,他承认,他有点开心。
他怎么能这样呢。
可当他咳嗽,她回头看他,脸上是关心的神情,他压下去的情绪差点又没控制住。
“没事,抱歉,小姐,让你担心了。”
威廉看着她,她不加掩饰的关心让他差点没控制住走到她面前。
他捏着衣角,露出苍白的笑。
奥兹终于忍不住了,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小少爷抓着她手腕带走了她。
他们走到楼顶,小少爷拿出口袋巾让她坐下来,给她擦头发。
“噗,奥兹,这也能擦头发吗?”
小少爷面露尴尬,动作却没停。
“发生了什么?”
“我在水池边玩,那位先生出来透气,我们不小心掉水里了。”
奥兹语气变得担忧:“冷不冷,喝热水了吗?有不舒服吗?”
“没有,挺好的。倒是那位先生,好像身体不太好。”
她是真的担心啊。
“呵。”小少爷冷笑一声,“身体不太好?笨蛋,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犯罪顾问,能是什么好人。
“知道啦。”
奥兹憋嘴,又是知道了,不是好的。
“少爷,作为主人,离开这么久可不好哦。”
他还擦着头发,杰克上来说道,奥兹收回口袋巾,安安也站了起来。
“知道了,我现在下去。”
知道她不想下去,奥兹没让她跟着一起,“别再这里待太久,一会有风。去喝点热茶。”
安安连连说好,奥兹转身回去,见杰克没动,回头道:“和我下去,杰克。”
“是,少爷。”
她看不出来杰克什么神情,只觉得这个家伙今天好像,不是那么开心。
为什么?
果然是,吵架了?
嗳,妈妈的好大儿,可愁死妈妈了。
安安在楼顶待了一会,微风拂面,还是挺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发都半干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小姐。”
安安回头看去,金发红眼的男人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走过来,他眼里也在热气之下像含了水一样。
“很抱歉,请喝点热水吧。”
安安接过去,心下微动,笑了笑,“谢谢。”
“还不知道小姐的名字。”
她动动唇,“安……”
“安?”
“啊,是,不知道先生叫什么?”
“威廉·詹姆士·莫里亚蒂。”
她轻笑,喝了口热水,“威廉先生身体还好吗,没事吧。”
“没事。”
他用余光看她,纵使不是太熟悉的脸庞,但依然是她,这一点就足够了。
想起什么,他道:“安小姐,介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欸。”
她看上去有点惊讶,大概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邀请她,威廉含笑说:“就在这里,下面人太多了,可以吗?”
“我……”
“安小姐不愿意吗?”
“没有,不是,就是觉得很突然,而且我不会跳,很抱歉。”
这是婉拒了,青年眼里含了些失落。
他知道她是会跳的,他们以前跳过。
来参加舞会,却没有跳舞,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个时候青年略微失落。
不过没关系,他们能够再遇,就已经是上天给的恩赐了。
当初她留下一封信,说完环游世界,他们会回去乡下那间小房子看看她有没有回来,在村民断断续续的聊天中得知。
安蒂·翠思娜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但他和夏洛克的记忆那么清晰可见,她是真实存在过的,就在他们身边,就在他们心里。
所以,他们也跨过万水千山,去看看这个世界,去寻找她的踪迹。
在那个奇怪国家看到她照片时,是很诧异的。
她变了模样,但他们依然一眼就认出来了,然后打听关于她的事。
更诧异了。
她竟然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贵族,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父母卸任,她跟着去了乡下,结果在她小时候玩伴的口中来看,她去了乡下后,她就不见了。
如今能在这场舞会中再遇,对他和夏洛克来说,无疑是上天给予他们最大的惊喜。
到现在,他还像处于云间,轻飘飘的,不太真实,做梦一样。
“真的不可以吗?安小姐。”
青年略带失落的声音让安安心软,但还是摇摇头。
“抱歉,我真的……”
她话没说完,奥兹上来打断她的话,少年目光扫过威廉,威廉敛去在少女面前一切的柔和,目光淡漠,笑意也不达眼底。
“安。”
“怎么了,少爷,又离席,待会杰克先生又要来逮你了。”
奥兹指尖攥紧衣服,眼神放远,上前一步,忽略旁边的金发青年,“我还没跳第一支舞。”
“少爷,你该不会还没学会吧。”
不应该啊,这两天加紧练了,怎么还不会跳?不可能吧,他应该会跳,那为什么不跳,害怕?不喜欢?
“……我会。”
奥兹有时候很想撬开人鱼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什么和人类想法不同的东西。
“那去跳呀,玛格丽塔小姐应该等着吧。”
奥兹抿唇,然后咬着牙说:“你陪我跳。”
这第一支舞,当然想和她跳。
安安刚喝进的水顿时被呛到。
小少爷,你可真是会拆我台,我刚刚还说我不会跳……
她被水呛到,少年和青年都担忧的看过去,青年想帮她拍拍背,但小公爵已经伸手了,语气是嫌弃的,脸上的关心不亚于任何人。
“怎么这么笨。”
“……”
她能说,刚刚她才用不会跳舞婉拒小教授了吗,她都很不好意思了。
问题是,这两天奥兹加练,她有指导过他,所以他知道他是会跳的。
她想着编什么理由,找到她的夏洛克似乎知道什么,上来第一句也是:“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你们,你们上这赶场子呢。
“我……”
“加加。”
好家伙,又来一个。
杰克听到夏洛克刚刚的话,拉了拉白色手套,脸上戴着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冰蓝的眼多了什么。
“不如,和我也跳一支?”
安安:“……”
你们两对小情侣,就不要在这调皮了好吗。
安安皮笑肉不笑,准备编个理由开溜。
“啊咧,这么多人,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安安一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老实话,现在一看到奥兹华尔德,总觉得他是死神来收割了,所以一看到他,安安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奥兹华尔德为什么出现在舞会不说,他今天穿的倒真的挺像来参加舞会的,如果忽略他头上那个大帽子。
一瞬间,气氛更加冷冽了,安安只觉得初冬的冷,都不及在这里冷。
从少年到青年,没一个是好惹的。
“跳舞吗?要不我也邀请人鱼小姐跳一支吧?人鱼小姐,你愿意吗?”
“……”
大可不必!
“啊,人鱼小姐,还记得上次答应我的报酬吗?不如就和我跳第一支舞?”
虽然感觉他不过是在开玩笑,但面对两对小情侣,安安竟然有点想跟他走。
四个人看这突然出现的男人,眼里均含着一丝怒意和危机感。
“安。”
“加加。”
“小姐。”
“安小姐。”
安安:“……”
我选择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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