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顾含春眉心却是一皱:“若余重八是一缕痴魂,他那间柴房又是如何租借的?还有那劳什子打铁花?”
痴魂无论再与野鬼有和区别,终究都还是鬼,按常理来说寻常百姓是见不到与自己毫无渊源纠葛的鬼魂的。
两个更夫却想起先前同他说过的老余头那些事情。
矮个儿瓮瓮念叨了声:“可我们巡完夜尚能遇到那家赶早在门前遛弯儿的老爷子,我们也能同这些人讲话又是为何?”
高个儿循着他这话接道:“难不成那些人也是鬼了?”
说着,高个儿一顿,察觉过来,神色有些颓丧,原来他们日日巡夜遇到的那些人俱是身亡人的游魂罢了……
若是如此,余重八也并非真的能接触到生人了,只不过是那户人家的家鬼见他可怜,让他留了下来罢了……
只是打铁花又是如何……
谢尘沉沉念了声“阿弥陀佛”,道:“痴魂执念过深,偶有能触到尘世之物的时候,也有些痴魂会妄自生出一截从未发生过的记忆。余施主或许便有其中缘故。”
沉默良久,也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打破了满屋岑寂。
顾含春左手在下颌上轻轻摸了一下,微微勾起食指朝盘在地上的白猫一指,顺嘴问:“这肥猫又是怎么回事?”
方才众人只顾着伤怀余重八,倒是把这只凭空蹿出来的野狸给忘得一干二净。
矮个儿这回倒是答的干脆,道:“这肥猫三五不时便来屋里转悠一阵,应当是外头没人养得野狸罢。”
高个儿闻言低下头去看它,登时惊异道:“这猫怎地还给老余头的事情感动哭了?!”
三人齐齐垂下眼皮去看它。
实际说是“哭”倒也不那么确切,只是它耷拉着圆溜溜的脑袋,两只猫眼瞪得浑圆,眼角微微渗了一层水光,压下两边得白毛,看上去好似哭了一般。
矮个儿在他背上一拍:“你说的忒吓人,八成是外头浪迹久了,这天寒地冻得冷不丁吃到口鲜鱼,情难自已。你真当畜生听得懂人讲话啊。还感动……”
顾含春本是没多在意的,但矮个儿得后半句着实不太合事实,这肥猫在外头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人见人爱,饿谁都饿不到它头上。
倒是先前在馄饨摊时,谢尘说过它似乎有些异样,顾含春便勾勾手,抿着嘴皮从牙缝里“啧啧”两声,唤狗似的朝向它。
谢尘面沉如水:“…………”
这祖宗倒是看谁都像狗了。
肥猫本不欲搭理他这斗狗的动作,裂开上下两瓣儿嘴,呲出两条尖牙朝他“哈”了一声。
高个儿惊奇:“这猫听得懂人话?”
白猫又是两眼懵懂地瞪着他,不听人再说话,又垂耷下脑袋捧着前爪舔起来,还没舔完一只猫掌,就听那道懒洋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若过来,我便带你去见余重八。”
“喵?”
肥猫竟有了反应,粉嫩嫩的舌尖勾在毛上一顿,浑黑的瞳仁突然间一缩,成了两个竖瞳,先是歪了下脑袋盯着顾含春的脸,似乎在辨认这话是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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