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为了局而存在的,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活在一个又一个的局中。
只不过有的局只会把你淘汰,有的局则会要了你的命。
看着金洁打来的电话,我知道自己又深陷了一个复杂凶险的局中,这么看来,我父亲的死,似乎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父亲给我留了三个物件,一封我已经看过的信,一个镯子,还有一把猎枪。
我总感觉父亲是要对我说点什么,可是现在的我并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还是不懂我的父亲,不知道他在监狱里的一年都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一个重伤害的案子,是怎么一年时间就从监狱里边刑满释放的。
想要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我还是要先问问李海洋。
我坐在销售科的办公室,享受着阳光的沐浴,这片刻的宁静,让我有了些困意,那昏昏欲睡的感觉非常奇妙。
在梦中,我又回到了家乡的那片土地,我又回到坐在房盖上看夕阳的时候。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精神起来,看到有人开门,我以为是李海洋回来了,但一回头,我发现进来的人不是李海洋而是唐春。
他搬把椅子坐到我面前,神秘兮兮的对我说“三虎子,刚才话没说完,现在趁着大家都不在,你给我交个实底,是不是龙先生让你来的。
如果是龙先生让你来的,那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两个是一伙的。”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是龙先生让你来这里的。”
唐春的目光忽然变得阴冷起来,他说“你的事情,龙先生跟我讲了一些,他是让我来配合你的。”
“配合我?配合我干什么?”
“配合你杀了这个厂子的老板。”
番外二十六:荒山,村庄,以及我想要的答案。
我让唐春小点声音,说这种要命的事情,你声音越大死得越快,我说“暂时不用你的配合,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你想绑架李科长对吗?别扯淡了,李海洋是这家厂子的链接元,就像我们脑袋里的神经,你绑了他,到时候全厂子的高层都会对付你,而且最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什么唐春还没说完,李海洋就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唐春很识趣的就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李海洋。
不管唐春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绑架李海洋的计划,不仅仅是因为调查父亲的死因,更多的还是为了报那天的仇,那天我差一点就死在李海洋和他那些朋友手里。
只不过,现在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唐春竟然知道我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还有,他说他是龙先生派进来配合我的……
我感觉这事不会那么简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现在是一点整,距离下班还有六个小时。
李海洋没再难为我,而是抢过桌子上的手机给金洁回了过去,他特意走到厕所,捂着手机的听筒,以至于我在外边一句也没有听清。
这通电话接完,李海洋就再也没有回来,一直到下班之前,李海洋回办公室取了一趟东西,这也给了我很好的机会,我跟着李海洋来到地下停车场。
我远远的站在停车场的门口,看到李海洋在收拾自己的后备箱,四周无人,只有凉风习习。
我从挎包拿出电棍,准备从后边突突他的腰子,电晕他直接塞进后备箱里,当我走到李海洋身后的时候,这家伙蓦然的把脑袋转了过来。
看见是我,他马上警惕起来的问“你想干什么?”
我既然已经准备动手了,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我举起手枪对准了李海洋的脑门“别动,动一下打死你!”
“呵呵,拿个假枪吓唬谁呢?在这个地方你敢开枪,你开一个试试。”
将我一军,这个时候了,李海洋还敢将我的军,当然我也不会傻到真去开枪,我反手抄起自己的电棍,照着李海洋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砸他的同时,我把电棍的按钮也摁开了,噼里啪啦一阵电流声,李海洋的脑袋被我砸出了血。
趁着他捂脑袋的时候,我一棍子戳中了李海洋的胸口,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电棍竟然不好使了,什么都没发生。
李海洋猛的抓住我的手腕,在巨大的力量撕扯下,我和他同时倒在停车场湿滑的地面上。
李海洋蹬开我,起身就往外跑,我忍着疼痛,爬起来就去抓李海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腿,李海洋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我骑上去,勒住他的脖子,我一口咬住了他的头皮,我感觉我的尖牙刺穿了他的头皮。
“尼玛币,接着让我擦地啊,接着让那些流氓给我灌酒,你不是牛逼吗?我杀了你!”
这些天的委屈,在此刻全部爆发,就像山洪喷发一样,根本止不住,我从后边抓住李海洋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撞着停车场的地面,我想撞死他。
我发誓,我真的想杀了他。
但是,我不能,在问清楚我想要的答案之前,他还不能死。
李海洋很抗揍,挨了这么多下都没什么事,他甚至能翻过来,挣脱我的束缚继续往前爬。
我抄起电棍再次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直到砸得李海洋动弹不了为止,我拖着他的双腿,把他丢进了后备箱。
我承认,我必须承认,殴打李海洋的时候,我心理是有快感的,事实上我更想活活的把他给打死。
坐在驾驶室,我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开着李海洋的车出了车库,我打开导航,准备走捷径往老家的方向奔。
开到出城口的时候,车子忽然坏了,我狠狠的敲了敲车的方向盘,还是不好使,起初我以为是车子没油了,但是检查了一下,油箱的油还有很多。
所以肯定不是因为没油了。
我在车里琢磨了一会,正要下车,一辆货车疾驰而过,直接撞掉了李海洋车的车门。
我被吓得惊呼了一声,看着那货车呼啸的消失在我面前。
我感觉冷汗已经把后背浸湿了。
如果我没检查油箱,直接下车了,那被撞得肯定就是我了。
再如果,我没有绑架李海洋,那么被撞死的人肯定就是他了。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绑他,看似是一件坏事,可他却因为我绑他而躲过了追杀,这么来看,这又是一件好事。
很难说,我是来害他,还是来救他的。
我看着掉了一半车门的轿车,知道这车不能再继续开下去了,可是现在我距离老家还有很远的距离。
我该怎么才能把李海洋给带过去呢?难不成我能背着他,走回老家的村子吗?
我靠着车子,拿手机编辑信息了无名,想让他来接我一下,信息发出去后,后备箱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李海洋醒了。
一辆车,一辆少了车门的车横在路边,后备箱不断传来砰砰砰的声音,试问这样的人和车在路边,有谁能不害怕,又有谁能不注意。
我拿出手枪,慢慢走到后备箱,确定周围没人没车以后,我打开后备箱,把手枪顶在了李海洋的脑袋上。
“我告诉你,就在刚刚有一辆货车差点把我们两个都撞死,你要是想活,就听我的,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李海洋喷了一口唾沫,他挣扎着从后备箱里爬了出来,指着我说“我他妈早该知道,你是那家伙的儿子。
虽然你的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可是你的长相是真的,我就觉得你像,你像那个人。”
“哪个人?雷刚吗?”
李海洋捂着自己的肚子点点头,他想站起来,可是脑袋上的伤口撕拉一般的疼,这让他站不起来。
他说“你是他儿子吧?你是来调查他死因的对吧?我告诉你,这件事你查不了,那是一个大窟窿,掉下去的人都得死,一条人命两条人命不算什么,人命也是有指标的。”
“你都知道什么?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安排渠道,让你离开这座城市。”
李海洋狐疑的盯着我看了一眼,嘴唇嘎巴嘎巴想说什么,但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于是,我就又添了一把火,我说“你不说迟早我也会知道的,你多拖一天,距离死亡就又近一步,你确定什么也不说吗?”
李海洋忽然笑了,他说“这种事越多人知道,我就越安全,我孤家寡人一个,不怕他们拿我家人威胁。
我告诉你,校车案的那批零件是你父亲亲手签的字,金洁是质检负责员,而我负责谈下的单子,我们三个人是一条线的成员,我们是一环。
你父亲先是服毒自杀,然后金洁失踪,现在轮到我了。”
金洁失踪?不对啊,我今天还看到金洁的电话打到了李海洋的手机上,从这点来看,这小子应该是没和我说实话,不过大致的情况我已经摸清楚了,父亲的死因我也清楚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父亲应该是当了工厂领导的替死鬼。
苍龙市汽车零件有限公司,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卖零件的公司,它的上边是苍龙集团。
能把那么多残次汽车零件输送出去,这绝对不是几个工厂领导就能拍板决定的事情,这是整个集团的事情。
但目前情况来看,事情就终止到了我父亲和李海洋这里,他们死了,这事也就完事了。
唐春的电话打了过来,我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打电话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但我还是接了起来。
那边的声音不是唐春,而是三叔。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三叔的声音了,所以我很兴奋。
“三叔,你怎么来电话了?”
“你是不是绑了李海洋?”
我知道这事瞒不住三叔,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这件事,三叔深深的叹口气,然后说“他说的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不要给他反抗的机会,现在带着他来见我。”
“等一下三叔,你怎么会有唐春的手机?”
“唐春……是常老板的人,如果你已经控制不住李海洋了,那就把他杀了,因为你父亲,就是当着他的面,喝得毒茶。”
这话就像一颗大雷一样炸在我的耳边,我情绪复杂的回头看去,却发现李海洋已经消失不见了,地上除了一摊血迹,还有一串血脚印。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我感觉自己被耍了,顺着那串血脚印,我追了过去,先是下一个土坡,然后来到土坡下边的村庄。
如果我是李海洋我肯定会进村庄呼救,于是我想都没想就顺着血脚印进了村子。
李海洋浑身都是被我打出的伤口,他肯定跑不远,他也没有力气跑远,我只需要跟着血迹一直找,就能找到这家伙。
想在一个村庄里找一个人,这对我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在村子的某个角落,我看到了李海洋,他的腿被我打伤了,跑几步就只能坐在地下休息,看见我,他想跑,可是却跑不动了。
李海洋认命一样的坐在那,昂首挺胸的看着我,他说“你开枪打死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这就叫不打自招,我什么都没问,他就把刚才自己说得一切给推翻了。
“我知道,我爸是在你面前服下的毒酒,我就想问问我爸是替谁死得,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难吗?”
我举着手枪逼近李海洋,我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开枪,如果在这里射杀他,我很快就会因为谋杀再次进入警方的视线之中。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面前的小木屋的门竟然开了,一个小姑娘怯生生的探出脑袋。
我虽然敢杀人,但是我不敢在孩子面前杀人,因为孩子是一个城市,一个国家的最后希望。
我收起枪,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的温柔一点“小妹妹,什么事?”
“爷爷说,你们要是不嫌弃,那就进来坐坐吧,他是老中医,可以为你的朋友智商。”
我冷笑一声,心说我可没有李海洋这种朋友。
我放弃了射杀李海洋,我们跟着小姑娘进了木屋,进了屋李海洋要死要活的躺在床上,说什么他腿可以是断了。
老头说不出来话,只能用手比划,小姑娘说“爷爷的意思是,让你朋友好好躺着,这个姿势不行。”
在昏暗的蜡烛下,我注意到小姑娘的嘴角好像有发青的地方,那是应该是被人打得。
我没放在心上,而是找个位子坐下,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给了无名,无名告诉我说“村子那边一切稳定,金容在他那过得还不错。
自己把他绑起来扔到了地下室,自己每天下去三趟给他送饭,然后确认金容有没有死,金家人一次也没过来找过,并且他们家的超市也是时开时不开
另外,还有一件事,村子来了几个人打听了关于你的事情,他们住在村子里一直没走。”
听到无名这么说,我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东西,父亲当初还留给我一个优盘,我放哪了?
我努力的回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后我摸了摸自己的挎包,我找到了那个优盘。
四处看看,这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插优盘的地方。
我招招手叫那个小姑娘过来,我问她“小妹妹,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能上网的地方,就是有电脑的地方。”
“你是说网吧吗?这附近只有一家网吧,在我们学校附近,明天早上我可以带你过去。”
“谢谢。”
看老头把李海洋的腿给包扎好了,我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人家给你治病,你就坐那享受是吗?妈的给人家点医药费啊!”
李海洋面露不悦,他翻遍了全身,然后拿出一个钱包,我一把将包夺了过来然后塞给了小姑娘说“那什么,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吃,剩下的钱放好了。”
我对这个小姑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看见这个姑娘我似乎想到了自己那悲惨的童年。
看见眼前这个小姑娘,我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往事。
贫穷的家庭,缺少母亲的成长环境,以及暗无天日的出路,明天的饭都不知道去哪吃,你还问我梦想是什么,这不虚伪吗?
因为没钱,因为弱势,所以是个人就能过来扒拉我两下,小时候的父亲从来都是告诉我不要跟任何人发生任何冲突。
于是,我忍了,一直忍,直到我忍不住了,物极必反,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如果什么事都能忍,什么人都能忍,那这个世界上也就不需要法律了。
老头又站在我面前开始比划,小姑娘翻译说“爷爷说你们要是饿,他可以为你们去找些吃的。”
李海洋躺在床上,一副财主的样子说“我是真的饿了,让你爷爷随便杀个鸡宰头牛给我吃吃。”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饿倒是真的饿了,告诉你爷爷,家里有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吧。”
小姑娘翻译完,这个看起来有些埋汰,又有些慈祥的老头就走出了房间。
我继续低头扒拉着手机,看到一条来自无名的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
无名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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