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鄢本以为毒害苏骅的人和追杀自己的人是同一批,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背后人肯定以为军营里那个人是自己所以才会下毒,正是以为自己死了,所以现在定会逼迫蓝将军将人交出来。
要是她猜的没错,害死假冒自己的人应该是张荣华那边动的手,只有对方千方百计想要自己的命。
所以追杀她与顾珩的人真是太后吗?
夜深,望着皎洁的圆月,柳鄢从窗口探出头望了望,院子里最少有八个侍卫守着。
她心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自己可不可以离开这里,既然假冒自己的人已经死了,那就让所有人认为那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一旦回去就要再次面对无休止的算计,还有各种人的利用摆布,更不知道下个死的是不是她。
只要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死了,她就可以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现在流民那么多,没有路引都很正常,可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可能连命都保不住,那个替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这个念头在心里疯狂发酵,柳鄢靠坐在那犹豫不决,可过了今晚,明天就要跟蓝将军汇合。
现在就连太后也要让自己死,她真的还有命活着回去?
再也忍不住打开门走了出去,不顾身后跟着的一行守卫,她询问了顾珩住所,很快就来到了四合院的另一边。
屋里亮着光,柳鄢深呼吸一口,抬手敲响了门,“顾大人。”
过了半响,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顾珩神色不显,“一路劳累,皇上应该多休息。”
柳鄢看了眼身后,“朕有事与顾大人商议。”
顾珩垂下眼帘,然后让开了路。
一踏入房间,等到门被关上,她立马目光希冀的看着男子,“朕有事相求。”
后者似乎有些不解,还慢悠悠的给她倒杯茶。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军营里那个人是我,只有你与蓝将军知道真相,到时候旁人看到尸体,只会以为我已经被乱党毒害,根本不会去想我还活着。”
她满脸恳求拉住男子胳膊,“只要你让我走,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你说对不对?”
顾珩定定的望着眼前陷入疯狂的女子,可以相信如果没有人看着,她一定悄无声息离开这里。
“皇上为何有这种想法,岂不是陷臣与蓝将军不忠?”
深呼吸几口,柳鄢满脸都是祈求,“这个时候我们就不用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露面,就不会有人去怀疑你和蓝将军,皇上死了,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她退后几步,跟着从怀里拿出一枚虎符,“只要你放我走,这个就是你的了,难道你就不想收下这三万大军?”
届时无论对方造反也好,还是逼太后撤帘也罢,这都是有利的筹码。
她离开的决心比顾珩想象中更大,不过细想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他们的皇上就可以和心上人携手隐居,然后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他微微皱眉,神情严肃,“臣不懂皇上何意,天下百姓需要您,百官更需要您。”
柳鄢定定的凝视着眼前人,“你还想要什么才能放我走?”
顾珩摇摇头,“不可能。”
四目相对,屋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她低笑一声,“罢了,你就当刚刚是朕在梦游,你说的对,这个天下需要朕,谁都能当逃兵,唯独朕不可以。”
她迈步来到门口,跟着回头看向男子,“军中几个重要副将都曾受丞相大人提携,这个虎符在谁手中确实不重要。”
房门突然被关上,一阵晚风吹动烛火,顾珩一手轻扶着桌角,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着几分笑意。
他好像阻碍了他们皇上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只是她似乎忘了追杀的人还知道这个消息,就算自己放了她,她也不会活着离开这座城。
一路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柳鄢二话不说就吹灯睡觉,既然要耗着,那就继续耗,风水轮流转,千万别让这人有求自己的那天。
越想越气,那时候真不该救这人,就该让他淹死在河里。
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自己刚刚冲动了,就算顾珩肯放自己走,但追杀她的人却知道自己还活着,肯定会继续搜查她的下落。
但凡事都是搏一搏的事,她宁愿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不想回到那个危机四伏的皇宫。
走不了就走不了吧,总有一天她要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前面。
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柳鄢就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听剑声说蓝将军等人已经抵达城外,只是军中情况并不乐观。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病重,更甚者还有人觉得是蓝将军挟持了自己,若再不回去恐怕瞒不住。
从地道进去了大概一柱香,剑声在一块石壁上敲了几声,不多时上面的洞口突然被人打开,一个太医正等在外头。
没想到随行的太医居然是顾珩的人,柳鄢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大人已经回到军营,皇上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即可。”剑声补充一句。
柳鄢也没有说话,很快就被人拉出了地道,然后洞口又被封死,地面毫无根据。
营帐外响起阵阵嘈杂声,她连忙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太医的手刚搭上来,外面就闯进两个身高八尺的将领。
紧接着陆陆续续外面的人都往里头瞧了瞧,皇上几日没有露面,他们都心生不安,要是出了事,可能战还没打就要直接回京。
捂嘴咳嗽几声,柳鄢慢慢坐了起来,“刘副将,你是要造反吗?!”
所有人立马跪倒在地,那个刘副将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只是病重,可是明明皇上已经吃了东西,不应该只是病重那么简单。
“皇上恕罪!微臣只是担心皇上龙体,而且蓝将军还拦着不让琼珠姑娘服侍,所以微臣才会担心则乱。”
这时琼珠眼眶红润的上前,“奴婢……奴婢还以为……”
柳鄢定定的看了她眼,跟着微微一笑,“朕只是昏迷了几日,蓝将军可能是怕有人借机谋害朕,所以不让人靠近。”
琼珠含泪点点头,“皇上没事就好,若是皇上有个好歹,奴婢也不活了。”
“什么死不死的,朕这不是好好的?”她把目光投向他人,“蓝将军呢?”
一个人赶紧上前回道:“回皇上,蓝将军和丞相大人正在与泉州巡抚议事。”
扫过前头的一众人,有两个还是军中要职,平时不声不响,这时候倒是全都暴露了出来。
柳鄢目光渐冷,“所以你们就敢擅闯朕的营帐?”
“微臣不敢!”众人连忙惶恐的低下头。
“朕看你们没什么不敢!”
她咳嗽几声,扫过一个禁军,“去告诉蓝岳鸣,刘穹张进王怀之目无尊上,意图作乱,每人革职加杖责三十!”
三人脸色大变,特别是当看到皇上拿出一枚虎符时,甚至来不及辩解,几名禁军就围在了四周。
柳鄢一副疲惫的重新躺下,然后摆摆手让人都退下。
等到营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不由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但凡她动作慢一秒那些人就闯进来了。
蓝岳鸣和顾珩倒是放心丢下自己去见什么泉州巡抚,万一露了馅看他们怎么圆。
想到这张床上死过人,她一时间还有些发怵,不过死人哪有活人可怕。
果不其然,她还没有躺下半个时辰,外面就又传来求见声。
时隔几日不见,蓝岳鸣看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像是彻底松了口气。
“皇上放心,臣已经将那三人革职加杖责。”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若是臣放他们进去,他们必定会就此止步,届时倒没了惩治他们的名目,所以臣才想不如让他们自作聪明闯进来,这样才有借口铲除这几个蛀虫。”
越说越怒,他也没想到自己手下竟然还有别人安插的奸细,还好丞相大人让人在这假冒,不然这时候死的那个人就是皇上。
“查出来是谁做的手脚没有?”柳鄢问道。
蓝岳鸣摇摇头,“替身的吃食与皇上平时一样,一直有人试吃,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当晚就没了气,还好门口的守卫既是禀报给微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都是一群老手,尾巴肯定会做的干净利落,柳鄢也不指望他们能拿到什么证据,因为她基本可以猜到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见过的人越来越多,她就越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心。
一个和原主相伴十年的人,居然是别人的奸细,什么叫人心险恶,柳鄢已经得到了最深刻的体验。
“对了,听说皇上途径泉州,周大人带其子特来求见,这时人还在那等着,您可要见?”蓝岳鸣仿佛想起了什么。
听说周大人曾保护过皇上,可能也是借此来套近乎。
想到路上遇见的周元究,柳鄢沉默片刻,“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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