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将士竟抓不住几千乱党,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

    几本折子从帘子后摔出来,底下众人低着头不敢吭声。

    相关官员不得不站出来,“回禀太后,我军将士一路追踪已经将他们困在岐山,没有粮草,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溃不成军。”

    “这句话哀家不知听了多少次,我泱泱大朝难道还无人抓住几个反贼?”

    听着那厉声指责,底下众人面面相觑不曾发言。

    张荣华抱着笤板冷笑一声,无知妇孺只会争权夺利,越是到最后才越需要外松内紧,一味的紧逼只会令弱势方狗急跳墙,到时我方只会伤亡更多。

    柳鄢靠坐在那吹着热茶,太后久病卧榻几日看来精气神十足。

    “臣有事启奏。”周闵上前一步。

    太监接过他手中折子呈递上前,帘子后的人翻看几下沉默片刻,“周大人这是何意。”

    “这几日臣一直在搜寻太傅勾结乱党的证据,却无意发现曾被处死的李谨与太傅久不和睦,而李谨府中曾有一名擅仿字迹的门客,臣昨日将其抓获,此人已经承认李谨曾令其仿照太傅字迹写过几封书信,内容正是高大人呈给太后的那几封。”周闵高声道。

    霎那间,其他人都低头议论纷纷,只听说裴太傅被定罪,没想到事情还有反转。

    “荒缪,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字迹?”张荣华死死盯着对方,“既然有此神通,不如也照着下官字迹写一封?”

    周闵没有说话,不多时几名禁军押着名书生上殿。

    第一次见到这等场景,书生吓得立马瘫跪在地。

    直到有人端上笔墨纸砚,他望了望周闵,一边颤颤巍巍照着左边的字迹写了起来。

    翰林院的几个编修好奇上前,待看到此人字迹时纷纷称奇,居然真有人能将他人字迹仿照的一模一样。

    周闵拿过纸张甩在张荣华面前,后者神情越来越难看,直到纸张被呈递上去,太后继续沉默。

    “启禀太后,此人确实有这个本事,太傅之事或许另有隐情。”几名官员顺势出声。

    柳鄢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幕发生,心情并不轻松,有些人真的可以在一朝一夕改变他人生死,甚至不沾任何痕迹。

    这一刻她突然体会到暴露出来的可能并不是关键,隐藏在背后的才可怕。

    “既是如此,此案交由张大人另行核查。”太后慢悠悠道。

    闻言,柳鄢不由眼神微动,看来她这个母后是铁了心置太傅于死地,老东西岂会让太傅活着出大理寺,到时有理也变成没理。

    “臣接旨。”张荣华恭恭敬敬上前一步。

    眼神不自觉投向某个方向,未发一言的人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聋拉的眼帘忽然上抬,顿时撞上一道视线。

    柳鄢不经意换了个坐姿,慢悠悠喝口茶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直到早朝结束她还没来得及吃个早点,就听到太后传她过去赏花的通知。

    前几日她踏破门槛也不见自己,现在终于想起她这个女儿。

    该做的样子还得做,到长寿宫时她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甚至带点埋怨,太后见了果然语重心长的拉她过去。

    “哀家知道你不高兴,甚至还怨母后,但你要理解母后的苦衷。”

    太后掩嘴咳嗽几声,“如今外忧内患,哀家若是徇私枉法,只会让人拿住把柄欺凌我们母子。”

    长月适时地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为了太傅的事,太后已经好几日没有睡个好觉,甚至旧疾复发。”

    摆了摆手让她住嘴,太后目光和蔼投向对面的人,“太傅清廉一生,哀家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是证据如山,母后也没有法子不处置。”

    早就看腻了这一套,柳鄢配合的低下头,好像被说服的样子。

    见此,太后顺势拉住她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哪怕为了朝廷,无论如何母后也不会让太傅蒙冤。”

    “真的?”柳鄢眨了眨眼。

    “难道你不相信母后?”太后皱皱眉。

    长月顺势端着凉了的茶退下。

    “儿臣自然是相信母后的。”她微微一笑。

    瞧自己一副多好骗的样子。

    一勺一勺喝着药,等喝了半碗太后擦拭一下嘴角,目光认真,“其实哀家并非要执政,只是你还年幼,朝中那班人不会轻易信服新皇,所以哀家才迫于无奈垂帘听政。”

    柳鄢没有说话,这种话只有原主才会相信。

    “倘若你有了政绩,朝臣们看到新皇能力,到时自然而然会真心臣服。”太后慢悠悠道。

    柳鄢皱了皱眉,“他们是否真心臣服儿臣并不在意,无论是母后还是儿臣执政都是一样。”

    “说什么傻话。”太后嗔怪一声,“你是皇帝,哀家只是替你执政,总有一天是要还给你的。”

    忍不住咳嗽几声,柳鄢险些绷不住,为什么她总有种被人挖坑的感觉。

    “今日早朝上的事你也听见了。”太后低头轻抚着护甲,“其实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若是能擒住王怀民,无论是谁都是大功一件。”

    “他们已经粮草全无,被擒是个迟早的事,要是你能亲自抓住王怀民,彻底平息动乱,到时哀家再还政给你也无人敢言。”

    柳鄢不得不太后的挖坑能力,她严重怀疑原主是不是对方亲生。

    被坑第一次是无知,被坑第二次是愚蠢,这时候自己但凡踏出皇宫一步,暗处不知道多少支乱箭飞过来。

    对方这次的谋算肯定比上一次大,不然又怎么会让自己兴师动众去剿千里迢迢外的乱党,途中可以做的文章实在太多。

    “哀家知道你的顾虑,哀家也是为了你着想。”太后语重心长的道:“母后之前不许你与裴寻在一起是因为你不够稳重,怕落人口实,等你执政后,届时无论封妃还是立后母后都不会阻拦。”

    要是原主听见或许头脑一热就答应了,柳鄢低着头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反正谁答应谁就是傻叉。

    “难道你不想和裴寻在一起?”

    仿佛想到什么,太后眼神意味深长,“若是以前你肯定不管不顾冲进天牢,如今倒稳重许多。”

    她垂下眼帘,慢慢抬起头,“母后也说那是以前,儿臣已经不是曾经的儿臣,一味的莽撞不会有任何结果,反而会恶化事情。”

    腾地起身看向太后,她目光灼灼,“此事儿臣会仔细想想,等太傅一事有了结果后,儿臣再告知母后决断。”

    说完,柳鄢微微颔首,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殿内檀香袅袅,长月端着热茶进来,目光扫过身后,“皇上这是在拿裴太傅一事威胁您。”

    推开面前凉了的药碗,太后低头轻抚着护甲,“皇上长大了,变聪明了。”

    “那您可要放太傅一马?”长月压低声音。

    余光一瞥,太后眉梢微动,“太傅清廉一生,哀家一直信任有加,是张大人一直咬着此事不放,与哀家何干?”

    闻言,长月笑着低下头,“是。”

    出了长寿宫一阵冷风吹来,柳鄢觉得后背凉了一片,因为她知道太后这次是铁了心要利用自己。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然谁也别想把她从宫里挪出去。

    忍不住了解一下这个乱党头子王怀民的事迹,柳鄢瞬间头冒冷汗。

    还没有亡国时王怀民曾是镇国大将军,平匈奴定西北,立下赫赫战功,奈何功高震主被先皇忌惮,他也是个狠人,知道先下手为强,在先皇没有来得及削兵权时就起兵造反。

    就算先皇有所防备也抵不过对方的勇猛,再加上不少人投敌,京都一下沦陷,要不是当时的神机营带领先皇跑得快,铁定就沦为阶下囚。

    好在王朝根基在,于是先皇带着仅剩无几的将士东躲西藏,跟着联合邻国逐渐壮大开始长达十年的反击战。

    关键点来了,这个顾珩曾经只是一个四品官员家的嫡子,因为号召从军而进了军营,本来籍籍无名,却在一场围困中独自救出先皇而声名大噪。

    从此受到提拔步步高升,然而他也没有辜负先皇的期望,三年间将王怀民等人从京都逼至西北,顺利夺回皇宫。

    奈何有了前车之鉴,先皇也不敢再信任任何人,临终前收回了对方所有兵权。

    然后王怀民又乘机打了回来,无奈之下当时的继位者五皇子又让顾珩领兵抗敌,可惜后方失守,几个皇子一一遇害,这才有了原主继位的结局。

    至于这个丞相却是太后封的,虽然太后看起来很倚重对方的样子,但柳鄢可以感觉出来,两个人并不对付。

    谁也不知道王怀民这种人能苟到何时,会不会又奋起反抗,太后让自己去平定战乱,这不是铁了心让她死在外头,反正死谁手里都是一样。

    “启禀皇上,裴公子来了。”刘公公凑上前道。

    柳鄢靠坐在那剥着桔子,“裴公子,哪个裴公子?”

    目光一顿,她慢慢塞了一瓣进嘴里,“裴……寻?”

    对方不是还在天牢吗?谁把人捞出来的?

    刘公公连忙点点头,目露疑惑,皇上怎么连裴公子都不记得了。

    柳鄢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太后这是准备和自己打感情牌,只要自己还想和裴寻在一起就一定会答应。

    天天念着这个名字,真要见人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让……让他进来。”她招招手,“不,朕出去。”

    当然要秀一下恩爱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还喜欢着对方。

    她突然起身往外跑去,门口的宫女只觉得面前闪过一道人影。

    承华殿外放眼望去都是御林军,微风刮动男子月白袍角,直到听见一阵脚步声,他才缓缓抬头,一道娇小的人影突然扑进怀中。

    “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裴哥哥了。”

    周围的人不自觉别过头,皇上对裴公子果然情深义重。

    男子轻轻将她推开,伏膝跪地,“草民叩见皇上。”

    女子像是受到打击,下意识退后一步,“你我之间何时变得这么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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