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现在都还没有醒,这可如此是好。”
承华殿外人影攒动,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眼看天际边泄出一丝晨光,一道人影大着胆子推开了殿门,屋里闪烁着烛光,人影小心迈步来到明黄床帘外,“公主,这可是您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切不可迟到。”
琼珠惶恐不安的望着床榻,但殿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急的她头冒冷汗,若是此次大朝迟了时辰,届时只会被那群御史们抓住公主的把柄抨击。
忽然,一只细白的手拽开帘子,琼珠立马高声呼喊外面的人进来伺候梳洗。
寂静的内殿顿时人来人往,众人神情肃穆,谁也不知道这位新皇脾气如何,生怕侍候不周犯了杀头大罪。
此时朦胧铜镜中露出一张明眸善睐的面容,面对这前呼后拥的场景,那双杏眼中露出三分怀疑和七分呆滞。
任谁一觉醒来面对这种场景都会懵逼。
如果这是一个梦,她表示可以多来几个。
但问题是自己真的穿越了!
还穿成了一个皇帝!
更准确点来说还是个亡国后兄弟姐妹都死光了,唯一能继承皇位的遗孤。
脑袋里的记忆碎片显示这具身体曾是大邕朝的嫡公主,随着奸臣作乱,加上外患不断,大邕朝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于是仅剩的皇族后裔开始了卧薪尝胆的复国之路,经过了十年苦苦征战,终于斩除叛军收复故国。
可大邕朝后裔早就在征战中被叛军残杀大半,最后只剩下一名公主和皇子。
虽然九皇子出生不高,但好歹也是皇族血脉,大邕朝旧部也只认正统龙裔。
可就在登基的前一天,九皇子惨遭叛军余党暗杀。
唯一的继承人都不保,在皇族旁系和嫡公主之间,众人最终还是决定拥戴嫡公主为帝。
然而偏偏有人不想当皇帝,一心只想谈恋爱。
没错,说的就是这个嫡公主,什么坐拥天下?那都是浮云。
这具身体只想和自己的青梅竹马远走高飞,于是三番两次逃走被太后抓了回来。
为了救自己心上人,原身只能不情不愿含泪接手了皇位。
这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
在消化了这件事情后,柳鄢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
前往金銮殿的路上,琼珠看着銮驾上的人一下哭一下笑的满头不解,觉得公主一定是太担心裴公子才会这样。
“陛下上朝!”
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偌大的金銮殿,两排站着的大臣们纷纷跪倒在地,声音震耳欲聋,“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殿后有一道帘子,依稀可以窥见一名人影端坐在那,柳鄢瞬间被一盆冷水给浇醒。
差点忘了,由于原身是个女子,女子为帝本就有违祖制,所以朝中不仅有辅政大臣,还有太后垂帘听政,也就是说自己从根本上来说只是一个吉祥物。
头一次当皇帝,虽然是名正言顺,可柳鄢总觉得心虚。
摆摆手,“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慢慢站起身,齐齐低着头不敢偷窥圣颜,这时右排一名中年官员忽然站了出来,“启奏皇上,昨夜天牢中的叛军险些被劫,幸得丞相大人及时发现,微臣认为应该立即处死余下叛军以儆效尤。”
原身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几乎没有接触过任何朝政,所以满朝文武她一个人也不认识。
看着说话的人,根据对方的站位,她只能判断出对方官阶应该挺高。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叛军当然要及时处死,不然岂不是给了对方起死回生的机会。
就在她表态时左侧的一人站了出来,声音高亢,“启奏皇上,微臣认为不可,众所周知王怀民还未擒住,朝廷应该以天牢中的叛军为诱饵,引出余下反贼。”
柳鄢深沉的坐在那没有说话,觉得这两人说的都挺有道理,于是任由他们争执不休。
“留着叛军也是后患无穷,陛下初登大宝,微臣认为应该立刻处死以震慑反贼!”
“周大人此言差矣,天牢中的反贼已经是瓮中之鳖不足为患,不如物尽其用。”
底下人吵吵囔囔各执一词,她有种身在菜市场的感觉。
“皇上首次大朝,丞相为何不在?”
随着帘子后传来的声音,整个大殿突然寂静一片,比起柳鄢这个皇上,众人像是更忌惮太后。
“回太后娘娘的话,昨夜丞相大人在追击反贼时身负重伤,故而才缺席早朝。”一人躬身道。
对于这个丞相原主并没有多少记忆,应该说对于朝中的每个人原主都不关心,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心上人。
帘子后沉寂半会才响起声音,“此事等丞相归朝后再议。”
话落,众人纷纷低头,“是。”
接下来的议事柳鄢都未表态,好不容易混完早朝,还没来得喘口气,就被通知太后让她去用膳。
原主虽然是太后亲生,但由于战乱所以一直被养在山庄,两者关系并没有多亲厚,再加上青梅竹马的事,就更是渐行渐远。
但到底是亲生母女,她认为自己还是应该注意言行避免露出破绽。
坐着龙撵来到永寿宫,殿外的宫女太监立马跪倒一地,仿佛还能听见回音,“奴才叩见皇上。”
这种万人之上的感觉换谁都得迷糊,不过柳鄢并没有被眼前的浮华迷惑,要知道这个位置也不是多牢靠。
当个皇帝不容易,当个长寿的皇帝就更不容易,那几个早死的皇兄就是前车之鉴。
内殿檀香袅袅,一名穿着棕黄色褂裙的女人立在绿油油的盆栽前,手中的利剪修剪着多余的枝条。
柳鄢上前几步,微微躬身,“儿臣见过母后。”
殿内只剩下枝条被剪断的声音,柳鄢也不自觉放慢呼吸,这个太后能在前朝中活到现在一看就不是善茬。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太医,“微臣叩见皇上叩见太后娘娘。”
随手将剪刀递给宫女,太后拿过锦帕擦擦手,然后慢慢来到软榻前坐下,“旬翎可还是在怨母后?”
后者神色不变,双手前后交叠作揖,“儿臣不敢。”
旬翎是原主的乳名。
殿内气氛逐渐变了味,太医颤颤巍巍跪在那不敢吱声,未曾想皇上与太后娘娘的关系不合,看来宫中传闻并非作假。
对于女儿的疏离太后习以为常,拂了下护甲,目光又落在太医身上。
接收到讯号的太医立马出声,“回太后娘娘,微臣查看过丞相大人身上的伤,确实伤入骨髓。”
柳鄢平衡着呼吸声,若说身为皇帝现在她最怕什么,那肯定就是这个太后莫属。
原主自幼在宫外长大,不同于皇室恪守成规,反而一心向往自由,所谓威武不能屈,如若不是太后抓了裴寻,原主还真不一定会当这个皇帝。
宫女会意将太医领了出去,内殿中立马只剩下母子两人。
虽身着一袭明黄,可女子明艳的面容宛若朝阳,颇有几分一顾倾人城的姿态。
太后神态突变,开始语重心长,“哀家原以为母子同心,你能理解母后的不易。”
她沉浮前朝后宫数十载,唯一掌控不住的就是这个女儿。
柳鄢装作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其实对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毕竟先皇重夺天下可是费了不少劲,这样拱手让人也忒可惜。
但做戏做全套,此时此刻自己必须是个恋爱脑才能不让人怀疑。
“儿臣已遵从母后所言,还请母后放了裴哥哥。”
见她依旧三句不离裴寻,太后徒生暗火,本还青丝华茂,硬是活生生被这个女儿气出了白发。
放了裴寻,她岂不如断了线的风筝。
“你是九五至尊,莫说一个裴寻,这天底下所有世家公子你都可以挑选,那小子只不过是个空有皮相文不能武不就的小白脸,如何能配得上你!”
说到气处,太后摆摆手表示不想再言。
“母后又何尝不想你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乱党未除,朝野难安,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哀家一定会安排你们相见。”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只见宫女领着几名眉清目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太后开始和颜悦色,“你若是闲着乏闷,母后也为你寻了几名世家中的青年才俊陪你解闷,他们无论样貌和才学都不比裴寻差。”
“微臣叩见皇上,叩见太后娘娘。”几人拱手作揖。
柳鄢:“……”
还有这种操作?!
与传统意义上的男宠不同,几名男子都各具风采,有鲜衣怒马的少年,也有温文尔雅或清俊淡漠的翩翩公子,看几人眉眼间的气度,似乎都并非普通人,倒像是太后口中的世家公子。
她连忙喝口茶压压惊,这谁能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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