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昭回望自己两次三人组时期,两百年前不用说了,莫兰行和郁桓寂靠谱的一批,两百年后……莫兰生的祖传基因还是很靠得住的,但白金银,属实是《我和我的冤种兄弟》纪实片。
本来分隔的时间里,隔着传音法器邵昭还老母亲似的感叹过白金银也长大了,真正见面了,却发现好像人比先前更憨了。
果然傻白甜是一辈子的。
邵昭认命地坐起来。她有灵力护体,井底也没有尖锐的石子什么的,倒也没有摔伤,连疼的感觉也很微弱。
头顶的龙衔珠忽然扑腾两下,变成人身也落了下来,坐在她面前,龙角不好意思地颤了颤说:“我本来害怕的,但是邵姐姐既然也在,我就不怕了。”
井口上方,白金银两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朝下喊道:“邵哥,公主交给你了!”
“……”
等爸爸出去第一个先解决了你充满罪恶的一生
邵昭:“……所以公主为什么害怕还要探下来?”
“我闻到了味道。”龙衔珠说,“这里味道和龙宫很像,我想看看这里有什么。”
原本打算带着龙衔珠再上去,因为这句话邵昭停下来扬起一半的手势。
“和龙宫相似的味道?”她问。
龙衔珠用力嗅了嗅,肯定地点头说:“一模一样的,西海的味道。”
意思就是海水的腥气?
邵昭意外地左右看看,这口井如资料上显示的一般,枯涸五千年,并未有过水源灌入的痕迹。也没有意料之外的灵力波动,和莫兰生说的一样,平平无奇,和随处可见的井一样平庸。
这样的井底居然也能被龙衔珠闻出海水腥气?
她仔细观察一番,发现这井底最不同寻常的,是太过干净了。
虽然没有古井常见的遍地白骨不知名生物的残骸,但连青苔藤萝等植物也没有就不合常理了。
这口井干净得像是一个通往哪里的入口,然而她们站在井底,也只能抬头看见自上投下来不达底部唯一的光亮。
“井底好大啊。”龙衔珠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好奇地四处张望,“邵姐姐,这井为什么没有水?”
邵昭还在思考井底太干净的问题,分出一点心神回答她:“井是连通地下水道的,中部的水井大多和四境的淡水湖相连,没有水,大概就是——”
她忽然停了下来,迟疑地抬手去触井里的石壁。
石壁寒凉,一块一块石头垒砌而成,表面并不光滑。但从上到下,她绕了一圈,没有摸到和外界水源连通的孔。
她原先是想说,井里没水,大概是因为连接的水源枯竭。可四境不同中部,灵脉相扣,灵气蕴养,不可能出现水源枯竭。
这口井,原本就是封死的,根本不可能有水。
封死的井,为什么会存在五千年,此前形同空气毫无存在感,现在又突然跳入视野里?
龙衔珠看不懂她的动作,小脑袋歪来歪去,最终还是觉得底下太黑,掏了颗夜明珠出来。
夜明珠的微光并不能起到太多作用,照亮身周反而显得周围越发黑暗。龙衔珠显然也发现这个对比,心下有些害怕,摸去邵昭的方位要把夜明珠递过去。
她的听声辨位不太熟练,摸过去时,邵昭又挪了一个位置。
“邵姐姐,这个……”她一下把夜明珠怼到了墙上,没看见邵昭,迎面却看见了一只瞪着她的眼睛。
那只眼睛泛着青光,眼型狭长挑起,凶神恶煞得很。
小龙女胆子顶天了也没有气球那么大,有旁人在才敢虚张声势,拿针一戳就泄气,猝不及防对上这么一只眼,吓得直接把夜明珠丢在了地上。
“怎么了?”
邵昭听见声响转头,龙衔珠瘪嘴跑过来藏在她身后,埋头不敢再去看。
“墙上……墙上有眼睛……”
她慢慢朝那面墙走过去,拾起夜明珠,往墙上一晃,停在断断续续拼成的图案前许久,忽然拧眉默念法诀,霎时井内升起萤光,一团一团浮在距离不远的井中间,终于照亮了井底。
在这井下,竟然画满了青面獠牙的群兽。
与此同时,中州府最大的瀑布里。
这座瀑布常有人来游玩,普通的百姓谈笑风生,甚至雅客吟诗作画,然而在奔流不息的水帘后,无人看见里面的洞天。
水帘遮挡后的岩洞深处,星星点点的光芒如萤火虫停留壁上,在无光的情况下仿若置身满天星河。
莫兰行站在这里面,却没有半点这种诗情画意。
他的手中空无一物,只沾了些许过水帘时的水渍,指尖传出灵力,织出看不见的网,慢慢附在深处散发出星光的物体上。
那东西显然不听从他的,脾气有些差,两边推拉,网停在中间,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我还是不明白,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公孙无落靠在另一边,闲闲地看着这番推拉好戏。
莫兰行手下暗自加大力度,没有理他。
网终于覆了上去,莫兰行才收了手说:“命脉护好,府城就不会陷落。”
言简意赅,通俗易懂,很符合莫兰行对邵昭以外其他人的说话风格。
公孙无落不乐意了:“你说话就不能有个头?我看你对邵昭说话挺有理有据的,怎么换了我就跟换了张嘴似的。”
莫兰行道:“你又并非听不懂人言的三岁孩童,何况三岁孩童也该听懂了,你又有什么不满?”
公孙无落道:“你对我的语气哪怕有对邵昭的十中有一温声细语,我也不至于呛你。”
他总喜欢说着说着扯上邵昭,莫兰行皱了眉头,不再和他接下去。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过了片刻,公孙无落慢条斯理地说,“你是想着以自身灵力均分给中部十余城。”
莫兰行没有反驳。
一城有一城的命脉,命脉关系一城生死,也决定一城命运。只要命脉在,哪怕魔眼全开,命数让这一城不死,那就伤不了这城中分毫。
“你不是向来不管这些俗事,普通人死或不死都是你的窗外事,怎么?中部十余城,与你莫兰行有什么干系?”公孙无落低声说。
没什么干系。只是觉得,至少要让他们平安看见中州新岁以后。
说到底,他们平安,邵昭也能更开怀,哪怕是暂时的,能维持多久便维持多久。
公孙无落没有继续问。
要说这世上最难理解的,除了林清远和秦言,就是莫兰行了。林清远为了自己,秦言为了苍生,莫兰行却实实在在为了邵昭。
琼华剑派弟子训言:谈情说爱真是有病。
虽说如此,公孙无落还是秉承兄弟道义,帮着莫兰行一个一个找过去。
晚上回去,看见莫兰行的楼阁亮着灯。
公孙无落阴阳怪气:“哟,挺贴心啊,灯都给你点好了,人是不是坐里面等你回呢?”
那透出窗的烛光温柔,莫兰行心情好,今天不打算和他计较。
明天再揍也不迟。
一推门,屋里却不是娇妻守房的温馨画面,遍地铺了沾了墨汁的纸,而邵昭坐在桌子上,刚刚把新的一张抛下去。
纸张掉下去盖在了另一张上面,她便趴下去伸手把纸张拨开。小手乌漆嘛黑,脸上也黑一道白一道。
活像个拆家的阿拉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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