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华枞的地方躲着邵昭,一方面的确觉得羞愤难堪,另一方面是真的有事。
林清远当年在东渠山脉建立武宗并非无脑,坐落数峰之间不仅仅是为了灵山灵脉灌养宗门,仔细探查东渠山脉之下,牵连的居然是整个四境的灵脉枢纽。
修真界里很少有人会去在意自己所受灵气的来源以及灵脉之间的交错,他们把这些当成是修真界自然而然的东西,放置不管只要享受着红利就好。
因此林清远选址的目的就更加耐人寻味。
武宗建在枢纽上,几百年来早就扎根,就算上面的毁了,下面的也还存在,根系牢牢抓着东渠山脉,上面蕴生的山灵精怪都归属武宗。
上回邵昭分析出一个殷湛可能撕裂空间藏身的大致位置,可有了这一项前提,其他人就动不了东渠山脉,否则牵连四境也是罪过。
若不是出现殷湛这个意外,哪怕清远道君陨落,靠着荣圣海和沧海平,武宗还能再辉煌上数百年,无论外界如何看待,根底都绝不会被动摇。
这件事很麻烦,华枞提议地质可改,灵脉可以再解,可让枢纽重新形成,那要等上数千年。
莫兰行久违地感觉到了疲惫。
说到底,还是当年失手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早在安河郡,在漠雪昆仑境里,就应该趁机会杀了殷湛。
他披着夜色推开房门,月光落在他的肩头,远远看着像落了满肩的霜雪。
房里,有细细的呼吸声。
他循着声音看去,看见了书桌后露出小半边脸的邵昭。
莫兰行关了门,放轻脚步走上前去。
邵昭蜷在那张椅子上,她醒着时总是喜好使坏,拿一双狐狸眼勾人,但在睡着后,眼睛一闭,就能看得出来她的恬静美好。
她轻得和一片羽毛差不了太多,落在怀里需要再抱紧一些才能有真实存在的感觉。
呼吸声又细又轻,脆弱得可怕,莫兰行抱着她,低头埋进她的颈间,体温渡了过来,他方觉得一颗心安下。
这世上反复把他拉入人间,让他觉得周遭尚有生气的,四百年来只有邵昭一人了。
邵昭指尖还夹着毫笔,哪怕莫兰行动作放得轻并没有把她惊醒,睡梦中还是能感觉到落在颈间的气息,有些痒痒,她含糊地嘤咛一声,手指一动,毫笔便落下。
“啪嗒”一声脆响,终于让莫兰行抬起头来。
手指一勾,灵力便裹着毫笔飞回桌上,紧接着,他便看见了桌上摊着的追踪法阵。
这法阵他认得,云长老的追踪术四境第一,其法阵也独具一格。
高级法阵相对应的是运用的代价也很高,想来是因为无法启动才来寻他。
“你想借我的力?”莫兰行垂眼看着邵昭,她哪怕在别人怀里了,手脚也下意识的蜷起来,抱着尾巴睡觉似的。
他把邵昭抱上床榻,本应该这样就要离开了,可他的手停在邵昭的脸上,把玩着发丝也好,就是没有放开。
“分明那时对我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却还能跑来找我借力,甚至在我的房里睡着,你一向如此吗?”他的手指放在邵昭的眼周打转,描着眼尾的走向,“阿昭,觉得难耐渴求的只有我一人吗?”
他的忍耐克制,还有面对邵昭的小心谨慎在这时终于松懈了,他知道自己该退,但邵昭表现出来的不在意却让他觉得委屈。
气恼更多些吧,这让他觉得,邵昭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在红唇上停留一会儿,俯身下去。
都说脖颈是人最脆弱而又敏感的地方,他撩开发丝,吻在了邵昭的下颌。
光是这样,邵昭只觉得痒,蹙眉偏了头,没有什么动作。
她浑然不觉自己把脆弱的喉管展露给了狼犬。
“我当你允许了。”
莫兰行轻声在她耳畔说了一句。
邵昭的全身都是纤细的,脖子也不例外,皮肤在今夜的月光下白得透明,皮下青色的血管尤为明显。
她这样,有些像一支莫兰行少年时一度很感兴趣的玉笛。那支玉笛上有千缕青碧色的碎痕,放在手中滑腻几乎捉不住。
时隔多年,他想起来当时吹笛,每个笛孔附过去,用力大小不一,才能吹出一首悦耳的笛音。
这里果然因为脆弱而敏感得厉害,不过一会儿,邵昭在睡梦中察觉到了危险,在现实里皱眉开始扭动。
莫兰行注视着自己留下来的浅淡绯色,扣住邵昭的肩,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终于覆在最薄弱的那一处。
这一吻是捏住了命脉,邵昭如濒死天鹅仰颈,轻声哼唧着,手无意识地攀上作乱的人的肩上,五指插入发间。
莫兰行微微起身看她,少女被欺负得微张着口喘息,两颊淡粉飞霞,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丽色。
都做到这地步了,那原来被乌发遮挡的漂亮的颈间全是他的痕迹,可现下却有些后悔了。
不合时宜的怜爱让他不舍得再继续下去,他叹出一口气,抚着邵昭的头发,终于重新拴起来欲念的绳索。
“阿昭……阿昭……”
他贴着耳,反复呢喃了许多遍,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切地拥抱他的月亮。
触碰到月亮时,他才能忘记疲惫。
那些事情虽然麻烦,但如果他不想办法解决,最终,还是要累得他的阿昭。
他别的都不在乎,唯独想着他的月亮。
一夜就这样在烈火自行消退冷却后悄然过去。
邵昭半睁着眼睛醒来时,在床榻上呆坐了许久也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在自己房里。
看见莫兰行站在书桌前,她下意识就问:“路止,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我房里了?”
莫兰行默默抬眼看她,抛了抛手里的红杆毫笔。
她的视线跟着那支笔上下,终于想起来自己不小心睡着了莫兰行的房里。
不但睡着了,还占了人家的床。
她顿觉不好意思,利落地起床捋顺自己身上的衣衫,挪到书桌前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早啊路止。”
她还没发现自己颈间的异样,乌发凌乱地垂在颈间,莫兰行看着那处,很难不想到昨夜,平淡地移开目光后,回应她说:“睡得好吗,阿昭。”
“还可以……”其实感觉脖子有点酸,但毕竟是睡在人家床上,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便好。”莫兰行放下毫笔,点一点桌上的追踪法阵,“这个,什么时候想用?”
邵昭没想到都不需要自己开口,莫兰行懂事到让她更加惭愧,忙说:“这个太麻烦了,看你,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谈不迟。”
“无事。”莫兰行对她笑说,“我心情还算不错。”
邵昭:“嗯?”
照镜子时,邵昭扯着衣领困惑地说:“为什么你这边这么多虫子,一晚上给我咬成这样?”
罪魁祸首眼神飘忽:“兴许是你招生灵喜爱。”
邵昭:?万物有灵,蚊子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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