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城身上银甲银冠还未拆,身边只跟着一名贴身女侍,含笑朝邵昭走来。
“卫夫人此时不是应该在铁骑城,怎么来这里了?”邵昭俯身行礼后道。
卫青城的笑容浅淡:“莫兰氏家主殁逝,卫氏追溯亲缘,理应前来悼念。”
说着,她的脸上带了几分遗憾:“这一任家主我并不熟悉,但也听闻过,是个风采出众的人物,可惜了。”
那晚安河郡发生的真实情况被压下,除了万炉宗内几个长老,一点风声都没有往外传。
而莫兰家主是为净化魔气而死也成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邵昭点点头,并不准备把这些内情告知卫青城。
她换了个话题说:“虽说是参加葬仪,可夫人来得也太早了些。”
卫青城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女侍却抢先说了:“军师说的哪里话,这已经不早,卫氏与莫兰氏到底有过姻亲,小家主尚且年少,夫人总该来尽一份长辈的心,帮扶帮扶。”
这个女侍是一直跟着卫青城的,但先前也没怎么见她吱过声,邵昭意外地仔细瞧了她一眼。
到底跟在卫青城身边,模样是标志的,唇红齿白,倒也清丽可人。
卫青城抬手让女侍退去边上,接着说:“话是这么说,可有你在,我起不了什么作用,就当是来闲逛的。”
“这样。”
“夫人怎么能说起不了作用,卫氏是有名仙门,安河郡的世家都要让着夫人几分。”女侍又出声说,“哦对了,夫人不是记挂着莫兰公子?既然来了,何不去探望?”
卫青城被她这么一说想起来了,“阿昭姑娘,可知道先生的居所在何处,于礼我该去拜访一下。”
提起莫兰行,邵昭心里就郁闷得紧,告知了地点后,好心提醒说:“他最近不大爱见人,总是躲着我,要是夫人去了他不见您,您可要宽心。”
卫青城早前就知道她与莫兰行关系不错,闻言笑说:“这是自然,多谢你了。”
暂时道别后,卫青城转身,那名女侍却没有立刻跟着就走,站在原地看了邵昭许久。
邵昭觉得奇怪,歪头问她:“怎么了?”
女侍却微笑作了个礼,这才离开。
看那笑容,好像对什么事已经胜券在握似的。
邵昭觉得莫名其妙,挠挠头又回自己的院子里。
如卫青城所说,莫兰氏的事宜一下落在莫兰生的身上,担子过重,邵昭便帮他分担了些许。
熬了一夜后,清早起来想去散步时,就听府里下人偷偷摸摸谈论昨日卫青城在莫兰行的寝居停留了一个时辰的事情。
“卫夫人来府里,说是悼念寻生公子的,但进了门却先去寻了显祖,一个时辰,这该聊了什么?”
“卫氏是文儒仙门,显祖又是自小诗书礼易的全才,自然聊的是诗词歌赋。”
“一个时辰,光聊诗词歌赋可不够吧?显祖独身这么久,卫夫人又刚寡居,你们说,会不会……嗯?”
“闭嘴闭嘴,这是能瞎猜的吗?”
说是这么说,但是聊天的下人都揶揄地笑了起来。
从古至今,俊男美女的话题就是热议的话题,哪怕是上辈子在实验室里,邵昭也没少听过。
甚至还有类生科室的第一个男性仿生人爱上对面机械科女声提示音微波炉这种离大谱的八卦。
她听了这段对话,从中提取了关键字。
“居然聊了一个时辰?”她皱眉喃喃,随后欣喜地自语,“那就是不避人了。”
她完全没有把那些人暗示的话放在心上,提着裙子就跑去竹中园。
可是寝居还是和她先前去时一样,紧紧闭着门。
邵昭心里疑惑,上前轻轻叩门。
“路止?路止醒了吗?”
先前这么问也不过走个过场,修士本来就不怎么需要休息,尤其是莫兰行,无论是什么时候去找他,永远都是有意识的。
可自那天之后,莫兰行的房门关得严严实实,还从里面用灵力锁上。
现在也是一样。
不是说昨日还和卫青城聊了一个时辰,怎么到了她这,不仅推不开门,还连声都听不见?
正巧撞上在修炼,又或者闭关了?
她心觉大概时间不太对头,没再多想,又收了心思回去。
可后来,又有了卫青城去到莫兰行那里,一聊就是好几个钟头的闲言碎语。
邵昭回过味来了,原来,他只是不想见自己。
巨大的不安和委屈充斥了心室,心尖上刚冒出头的小芽遭受着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和风吹雨打。
小芽快要蔫吧了,她也快要枯萎了。
任她怎么回想也没想起来到底因为什么才会受莫兰行这般冷落。
难不成,因为那天她要拿灵魄作引施术的事情,莫兰行现在还在生气?
她鲜少有仔细思考旁人情绪的时候,心口虚悬,惴惴不安,这都是新奇的初次体验。
只是这样的初次体验当真是难受。
邵昭蹲在假山后听下人又说卫青城去了竹中园里,终于下定决心,选了和莫兰行房门正对的廊下,抱着柱子紧紧盯着那扇门。
她想着,非得把人蹲出来问清楚不可。
否则让她这样不安,酸涩难耐……这就不是她了。
她坐在栏杆上,换了好几个姿势,靠着柱子又或是抱着柱子,无聊了召灵蛟出来翻花绳,再就是分心炼个小玩意儿。
炼个月亮出来他能不能不生气了?邵昭苦着脸想。
可是直到真正的月亮挂在空中,她也没等到那扇门开一条缝。
邵昭靠着柱子,头一点一点,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梦里。
耳边有风声吹过,并不寒凉,但经久不停。
风声里有人在说话,贴着她的耳朵说那样,直接传进了她的脑子里。
“他不见你,这可不行,你去破开他的灵力,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去压着他,去按住他,去告诉他不许避开。”
“去啊,你不是很想这么做吗?”
脑子里的声音在诱导着她,差些就要让她赞同应和了。
脸上忽然落下了一片冰凉,沿着她的脸颊轻轻抚过。
她瞬间忘了脑子里的声音,偏了偏脸想抓住落在脸上的东西。
可是不等她碰到,冰凉的触感就收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地抬眼,眼前好像蒙了一层雾,只觉得视野中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其他什么也看不清。
“路止?”
她轻声唤了一句。
一阵更大些的风卷来,她眯眼再往前探,身边分明空无一人。
只有她自己。
她呆呆地坐在栏杆上,抬手摸摸脸颊。
刚才,可能是下雪了吧?
【作者题外话】:没错那个声音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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