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的身体恢复完全，已经是七日之后了。
三个神殿和天宫之中的所有仙官和星官都在查阅史料，当年的母仪钟究竟是如何被击碎的。
但始终都没有详细的资料。
她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了星官们一个问题。
“你们有察觉到曦华在收集母仪钟碎片吗？”
她眼神犀利，声音平稳，暗含威压。
后来补上的三个星官置身于事外，站在白榆的身后，观察着剩下五十一个星官的神情。
一群星官你看我我看你，终究是天耳往前走了一步，“虽然我不知道曦华是怎么收集母仪钟的碎片的，但是，或许我知道母仪钟是什么合成的。”
白榆看向了天耳星君，没有说话。
“上神容禀，母仪钟乃天地之母，想要重新聚合自然还需要混沌之力。”
“真正的，混沌之力。”
天耳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三界之中，只有灵界的上古神殿，有真正纯粹的混沌之力。”
白榆慢慢变了脸色，看向了宵行。
“曦华什么时候去过灵界？”
天耳缓缓摇头，“不，他从未下界渡劫过……更何况，下界渡劫，是要服用孟婆汤清除记忆的，又怎么会记得自己要取混沌之力。”
白榆脸色更白了，“你的意思是，分身？”
宵行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他看着白榆，缓缓摇了摇头，“阿榆……不是我，我没有……”
一众星官们并不知道宵行的底细，但白榆和沉渊是最清楚的。
白榆抿了抿唇，没有点破宵行的身份，只是看向了天耳，“那就算是分身取得了混沌之力，可混沌之力吸收了就是吸收了啊。”
“若是他是天生混沌之体，倒是不难，只要在飞升上来之后取出来就是了。”
白榆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他为何一定会算到那人会获得混沌之力。”
“上神，只要根据神殿固定千年出现的时间，加上分身的资质修炼的速度，再加上一点天机，也就大差不差了。”
白榆点点头，不再说话，“所以，只要那个分身飞升成功，就可以让曦华获得混沌之力，但……分身不一定能够顺利得到混沌之力并且飞升……”
“那就找一个注定能够得到混沌之力并飞升的人，一起飞升。”
天耳跪了下来，“上神，就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坠落诛仙井后，为什么能够恰好进入灵界吗？诛仙井中时空缝隙极多，就算被卷入缝隙之中，又怎么能恰好进入灵界呢？”
白榆心中最后一点侥幸消亡，理智占据了上风，“天算。”
姚易接替的，刚好是负责天算和预知的星官位置。
那个走掉的天算星官，是曦华的人，算好了她到下界的每一步路。
曦华步步为营，将她的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或者说，是她亲手送曦华，成了魔神。
她和宵行的相遇，并不是意外。
七情六欲的化身，对一个至纯的金石之心，有致命的吸引力。
或许星官们无法推演出过程，但可以推演出一个结果，那就是白榆，会帮助宵行，拿到混沌之力。
曦华需要做的就是，在恰当的时机，送宵行和白榆到下界。
白榆清冷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曦华可真厉害啊。”
算计了一切，也获得了一切。
如果白榆注定会接替曦华成为下一任上神，那么他必须为自己谋一个出路。
这些可能计算起来，或许推演了成千上万遍，才达成了现在的局面。
曦华受到母仪钟的蛊惑，受到了心魔的操控，那么就注定成为世间第一个魔神。
“他也挣扎过的，但一切都在按着那个不可挽回的方向走了。”
白榆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宵行，按了按他的肩膀，“那不是你的错。”
宵行眉头紧锁，那张总是张扬不羁的面容上罕见地出现了极为严肃的表情。
“或许，我大概知道第一片母仪钟是怎么得来的。”
起初曦华以为是七情六欲影响了他自己的道心，这才狠心剔除了七情六欲。
“狐族有一至宝，名为钟移镜，镜中另有乾坤，曦华曾经进入过镜中幻境，取出了一片疙疙瘩瘩的青铜残片，自从得了残片之后，他的修行速度大涨，也受气运所钟爱。”
宵行费力地回忆着从前身为曦华的记忆，“他很高兴，但也更加急功近利和贪婪，他以为是我出了问题，所以才剔除了我。”
母仪钟是天地之母，想要给一个人一点气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天耳听出了宵行的弦外之音，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榆身边的男人。
这人，这居然是曦华的分身？
曦华的分身，是白榆上神的道侣？
几个反应过来的星官都被这个可怕的事实吓了一跳。
这未免，太过讽刺。
上神，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姚易担忧地看着白榆，这人性子倔强耿直，说一不二。
若是钻了牛角尖，因为这件事和宵行生出了嫌隙，可真不是好事。
毕竟白榆是宵行的道心，而宵行是白榆的最大信徒。
“既然是残片，又用混沌之力维系修复，那只要按照原来的破碎的缝隙，灌入力量，或许就能破开母仪钟了。”
白榆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众人精神一振，“是个办法。”
“值得一试。”
宵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得出口。
“姚易，你是重瞳，能看清事物的本质，一会儿跟我一起进去，做我的眼睛。”
银发女子恢复了寻常的冷清与漠然，开始发号施令。
姚易干脆地应了一声是。
此刻的白榆是上神，而非昔日的好友。
他是她的星官，为神之眼，是他的荣幸。
“师兄。”白榆又看向了她身后的男子，这一回冰冷的神情有了些温度。
“你还记得那个残片的形状吗？”
宵行暗淡的眼眸陡然一亮，激动地上前了一步，“嗯。”
“帮帮我？”
只要知道能够辨认出那个残片所在的位置，撬开第一个残片，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你知道的，我永远与你，一条战线。”
宵行的狐狸眼中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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