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要再啃干粮,还没见到涣群门的人,涣群门的走狗都没见到,就有人精疲力尽,少年的师父等不及,风流男子都是性急人。他说落日前到不了山谷,他就不等了,以他的轻功,半日就到了。这活生生在小路上绕了十多天,现在还在荆棘丛里捉迷藏。少年也受够了,谁能想到这两个老东西已经被江湖淘汰,就该在太行山上等死,老而不死是为贼,贼人不死,正义之士都咬牙切齿。

    他们几个一身轻松,能跑能飞,仪吾和仪昆在荆棘里扶着两个老人,才是步履维艰,不能进也不能退。

    斗笠男说:“晚上到不了,我也不跟着了,在这伺候谁呢?这是武林高手?呸!”他把啃了一半的饼子仍在地上,林子中的松鼠大喜,今晚有粮吃啦。黑衣男让他少说两句,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他们杀了吧。这提醒了少年的师父,他对少年说:“这两个老废物,要是再拖我的后退,我要你一剑结果了他们,不然日后有我们的麻烦。”

    徒弟想不到他这么很,说:“不必吧,要人命不应该,我们都是正人君子,杀人的事留给别人干吧。”

    师父说:“壁虎断尾求生,他们这模样不必跟涣群门动手都活不成,留着一定会拖累我们,坏了大事。到时候听我命令,当断则断,送这两个老东西归西。”他捏紧拳头,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正义模样。少年少见到他认真的样子,点头称好,全听师父的。

    两个老头貌似冥冥中有很强的求生欲望,他们挣扎着跳出荆棘,夕惕的女侠都为他们舒一口气。两个老头还作揖鞠躬说:“让各位就等,实在抱歉!真是对不住啦。”

    少年的师父说:“你们这样何必跟来,能为江湖武林做什么贡献呢?要知道人废了命就不值钱。”他说话毫不客气,呛得他们没话说,只能作揖道歉。少年说:“尊老嘛,师父,以后你也会老的。”

    他师父说:“我老了我也会自尊,这个时候就在树下摇蒲扇。”他要摇蒲扇,青楼只能改酒楼了,酒楼再改茶楼。少年说:“不用师父动手,徒儿来给师父摇。”他师父说:“你少献殷勤,你巴不得我死,你小子做梦到想着我的风行天上。”少年说:“我没有,我都没做梦。”是实话,他这几夜都没做梦,不过白日梦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老头喘口气,原地休息。荆棘丛已经要了他们半条命,留半条命给他们喘息。少年看到大家不走了,又坐下来,他问师父:“杀不杀?”

    师父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没到真能连累我们丧命的时候。”

    少年说:“真要等到害死我们才动手?亡羊补牢而已吧,依我看,现在就灭了这两个老骨头,一劳永逸!”

    师父说:“不要急,该死的总会死,现在还不是时候。”少年都不知他师父是仁慈还是残忍,要杀不杀他都有点拿不定主意。他看看黑衣男,又看看斗笠男,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要杀要刮,咧嘴走开。

    宁愿饿着,黑衣男和斗笠男都不啃那饼子了,大夏天的,林子里没什么果子,这林子也该死,放一把火烧了才好。片刻,两个老头挺直腰身,山谷里前进。他们都不敢懈怠,少年的师父说要至日落前到达,而他们都不知道那地方还有多远。

    往前再走一些,就不能这么拖沓了,靠近山谷就要迅捷,或者藏起来。因为身后不知道有多少剑舍的眼睛盯着。也许一个没有,没人敢不要命跟着杀人狂魔嘛。靠近谷底,少年的师父要求大家飞一段,甩开存在或不存在的眼睛。这太为难若厉掌门和星镜道长,他们快虚脱了。

    少年说:“师父,这次他们再跟不上,我是不是就得咔嚓他们了?”

    他师父说:“不急,等我给的信号。”什么信号,放个屁吗?

    两个老头深吸一口气,要搏一搏。他们说:“往哪里飞?”少年的师父说:“跟上我就行。”要跟上他,两个老头还得再深吸一口气。他们扭扭腰,表示准备好了。少年的师父嗖一声已经飞出他们的视线,黑衣男和斗笠男说:“该死,我们都跟不上。”

    听到别人都这么说,若厉掌门和星镜道长几乎放弃了,鬼都追不上。

    少年搂着王聪和钟瑜玟,说:“各位,跟上我,不要掉队了。”哈,他带着两个人,轻功不会很快。两个老头又有信心了。他们再吸一口气,跟着少年跳飞。

    年轻人身体好,带着两个人也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夕惕的弟子紧跟少年。仪琳仪珉尚觉得轻巧,仪昆仪吾就觉得有点吃力,黑衣男和斗笠男断后,慢悠悠跟着若厉掌门和星镜道长,两老头使尽全力跟着。他们像南归的雁群,飞过树林,掠过荆棘。

    少年也跟不上师父,他落脚的时候,师父已经站在河边,听流水潺潺。少年说:“师父真是神功盖世,江湖上无人能及了。”

    师父说:“少拍马屁,特别是在你师叔面前,要谦虚。”

    少年说:“为什么在师叔面前就要谦虚,师父你怕他吗?”

    师父说:“你少挑拨离间,我们不吃你这一套。”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是哪一套。

    其余的人燕子般落地,少年的师父说:“没人掉队吧,我们继续往前。”

    没人掉队,但若厉掌门和星镜道长走不动了,他们想坐下喘口气,仪琳说稍息吧,走不动了。少年师父扫她一眼,说:“六壬神剑不是这么不济啊,就这几步路你还走不了?”仪琳气不喘脸不红,再走一个来回她都不冒汗。

    仪珉问:“还有多远?这两个老人家走不动了。”两个老人舌头伸得比狗还长,要舔到地上去了。

    少年的师父指着前面一堆乱石,说:“就这,两三百步。”

    仪昆和仪吾扶着两个老人,睁大眼睛,看不出这是什么藏身之所,说:“大师姐,再飞就飞不动了。”

    夕惕的掌门说:“先生,稍息吧,日头很毒,大伙受不了。”她不知道,武功很高的人身上永远是的,她没看到仪琳和钟瑜玟一滴汗都没有,身上一粒灰尘都不沾。

    王聪跟上去说:“前辈,往前走,你不知这山谷里的高人,前面那堆乱石就是他的宅院。”

    夕惕的人将信将疑望着,那确实是河边的乱石而已。仪珉说:“住石头里?石头蛋?”她的想象力是够丰富,但没有少年的师叔丰富。

    少年的师父带头往前迈步,越过小河,再迈步,眼前的乱石幻化成别致的小院,和上次少年在这待的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多将就的茅草,简直就是豪宅。

    夕惕的弟子如进仙境,仪珉下巴掉下来,叫喊:“天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聪掐她手臂,说:“小声点,这庭院的主人喜欢安静。”他们还没看到人,小院子比以前的更好了,想必吃的东西也不会紧促了吧。

    听到少年的小师弟大喊:“师父!有人把你这当旅馆客栈啦,快来啊!”他师父没出来,小徒弟看到少年一行,露出个头又缩会门缝里。

    少年的师父喊道:“师弟,师兄到访还不快快备酒迎接,你这小童徒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有其师必有其徒,两个都不懂事。

    他们在庭院里站着,惊奇着,感叹着。谁能想到剑舍山下有这样的庭院呢?即使靠近了也看不到,满地的鹅卵石怎么会突然间变成鸟语花香的庭院,果然是当下最好的藏身之所啊!

    小徒弟开门,搬来藤椅,还朝少年喊道:“师兄,快来帮忙,师父说请大家坐外面。”少年几步跨过去抱出一摞藤椅,夕惕的也来帮忙,女人勤快起来真拿她们没办法。

    王聪和钟瑜玟也动手,在庭院里按了三张桌子,大家坐定,小徒弟给大家倒茶。少年的师父大喊:“谁要喝茶?!老子要喝酒!老子顶着大太阳远到而来,你们就拿这东西糊弄我?”他把泥陶茶杯扔在地上,还不碎,是好茶杯。

    小徒弟过来捡杯子,作揖说:“师父在配药,稍后就来,师伯莫怪,我这就去备酒。我们这的酒还是上次王聪姑娘酿的,您得尝尝。”

    少年在师父耳边说:“发霉的粮食酿的,不怎么地。”他师父拍桌子,说:“哼!浊酒一杯也要端上来,老子不吃他这一套。”这又是哪一套,他自己也没弄明白。

    小徒弟把茶端走了,小碎步跑回去。少年的师父看到他的背影和脚步,说:“小娃子武功进步可以啊,比我徒弟强太多了,徒弟还是别人家的好。”他看着夕惕的弟子个个人有形有养,再看看自己的徒弟,站没站相坐没坐样,风流书生一个,成不了什么大事。

    少年说:“师父教训的是,这小师弟习武勤劳,比我有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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