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拔剑运气,她这两年悄悄苦练六壬神剑,但没机会实战,这也不知道对方几个大汉是深是浅,她要趁自己还有一点力气,使出最强一招。她挥剑跃跳,肩上显出白色凤凰。这些大汉只是青楼的打手,不是武林中人,她这一剑劈下去,淮南城的男人以后都不敢找女人了,至少不敢到这条街来找,即使有这个胆子,估计也举不起来了。
小师妹使出全身真气,向前劈去,几个大汉还不知觉,大步往前迈走。他们身后凤凰展翅,剑气四溢,不知一步步正靠近鬼门关。
小师妹剑断风而下,被两个手指截住,她的宝剑劈在两根手指上,叮一声就断了。这得是什么手指啊,也只有在青楼一条街才能有人练出这么厉害的手指。她镇静,哦不,她不镇静,因为她看不到人,只看到两根手指从空中伸出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厉鬼的手指?凭空出现的手指往前伸,是一只完整的手掌,健硕有力,青筋暴突。手掌一把抓住小师妹的手,往前一拉,小师妹就消失在街头了。
几个大汉听到断剑之声回头时,已经看不见人,这小姑娘逃跑的本领在淮南能排得上名了。
小师妹被人拽走,她消失在街头反而看清了抓住他的人,是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的模样,他使的就是风行天上。小师妹仔细看他,没有一点像她要找的少年。他们来到楼顶,楼下是酒铺、客栈,热闹得很。
那人开口说:“你在这条街显摆六壬神剑,是自寻死路!”
小师妹说:“你显摆风行天上就能高高在上啦,我是迫不得已,你是坏人好人。”
中年男子说:“小姑娘见识不浅,能认出我的风行天上。不过你的武功还很差,比不上你的见识。”
小师妹说:“我知道我武功不入你,你抓我干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
中年男子说:“我要是和你有仇怨,我就不救你了,让你死在那街头。”
小师妹说:“我武功虽差,那几个男人也接不住我那一招六壬神剑,用不着你插手,我现在出招不成,找不到我要找的人,我师父和师姐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宁愿死也要她们活。”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说:“师徒情深,我好羡慕。不过你在那条街使出六壬神剑,暴露了那老鸨的身份,她找到你你也活不成了,你们夕惕的都得玩完。”
小师妹说:“你知道我是夕惕的?我是不是已经暴露身份了?天呀,那些人肯定从京畿就派人跟着我了。”
中年男子说:“在我面前是暴露了,但别人应该还不知道。淮南城没有侠客,你大可放心,但你要是表露武功,那就活不成了。”
小师妹说:“没有侠客我还活不成?没有侠客我就是最能打的,除了你。”
中年男子说:“这里是武林之外,很多人隐居在此地,你要是把武林仇恨带到这地方来,你就是大家的敌人,你还活得成吗?”
小师妹说:“我没有办法了,豁出去也要一试,你也是隐居之人,那你对此地熟悉,你知道那个会六壬神剑的青楼老鸨在哪里吗?”
中年男子说:“知道,当然实在青楼里啊,老鸨不在青楼里难道还在茶楼里么?你手上的六壬神剑可不及她百分之一,她要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虽然她从不捏死蚂蚁。”
小师妹说:“我有事求于她,跟她没什么深仇大恨,她为什么要杀我?”
中年男人说:“她隐居在淮南多年,她以前在武林上以六壬神剑闻名,你在她门前试演六壬神剑,就是告诉整个武林她在这。你说她要不是杀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救了你,不用谢,因为我向来就是这么助人为乐,这是我的本性,改不了。”他很得意,嘴角放肆地往上翘。
小师妹说:“她在哪一楼?你只给我看看。”她看着淮南万家灯火,一家亮似一家,都是一样的红亮的灯笼,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中年男人说:“你找她干嘛?她可没有什么好脾气,不想我,平易近人,好事做尽。”天下的好事怎么有尽?有多少好事就相应有多少坏事,不把坏事的造成坏的结果弥补回来就不算是好事做尽,可是有多少好事就有多少坏事,所以这两样都是做不完的,以致好人和坏人一样很忙。
小师妹说:“我找和你一样会使风行天上的少年去京畿帮我救师父和师姐,云雷刀神说老鸨知道他在哪。”她一点都不藏着,慌不择路,是万丈深渊也踏进去。
中年男子说:“那小子确实是在淮南。”
小师妹说:“你见过他?”
中年男子说:“没见过,你看看淮南城多少青楼妓女,她们都等着我去看,我去看个废物干嘛。”他面露愠色,凶起来有点庙里关老爷的模样。
小师妹说:“那老鸨是哪一家青楼?”
中年男子说:“她的青楼在淮南不是最出名,但是最有特色的,她楼里挂着一副春宫图,是每一个到淮南的男人必瞻仰赏玩的,你只要找到楼上挂着春宫图的青楼,那就是她的。”
小师妹说:“那是怎么样的图?”
中年男子一手拿出火折子,一手掏出卷轴,交给小师妹,说:“展开它。”
小师妹在火折子微弱的亮光下展开卷轴,是少年的春宫卷轴,她红着脸把卷轴收起来,说:“你一把年纪还不正经,还隐居个什么劲?”
中年男子说:“我不是不正经,我是要向你展示老鸨楼上的那副春宫图就是这样的,你看了好辨认,不然这街上青楼里每一家都有春宫图,你找到明天都找不着她。我是在做好事,天啊,我又干了件天大的好事,无知的人们还不领情,但我不气馁,我不是为他们而做,我是为坏事而做。”他喃喃自语,像是个疯子和自己有说不完的话。
小师妹跳下房顶,离开这个神神叨叨的中年男子。她到青楼街上一问,那副春宫图实在是太出名了,无人不知,她在别人的指示下顺利来到那副春宫图前,不能说栩栩如生,但一定是精彩绝伦。
她开口就要找老鸨,老鸨晚上很忙,没时间招呼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娃儿,她的男装经过那几个大汉的折腾,已经现出女装的媚态,但凡有眼睛的都能认出这是一个穿着男人衣服的女人。
小二叫她一边等着,老鸨是一楼之主,不是什么客人都能见的。已是夜半,小师妹累坏了,坐在青楼桌前趴着就睡着了,青楼里再吵也扰不了她的梦,她梦见师姐们在勤王府的地牢里残缺不堪,碎尸满地,和传说中的无影堂一样,没有一具完整的身体。
她站在大牢里,来晚了,只能痛哭,她呜呜咽咽的声音引来小二,小二叫她回去等,老鸨忙着呢,今晚客人特别多,大概是春天的缘故吧。
小师妹无处可去,揉揉眼睛,叫小二的上点吃的,坐着继续等。这已经不是飘娼的决心,这是卖身的决心,小二可怜她,给送来一些点心。
点心吃完,老鸨就来了,到青楼里卖身的人大抵有同样的遭遇,吃完时就有人来谈价钱了,方才吃的都是价高比天的山珍海味,已经含在自己的还没出卖的身体的价钱里了。
小师妹拔出宝剑,指着老鸨,这是要吃霸王餐,小二立马叫人,老鸨打住他。老鸨从她持剑的动作就看出这是六壬神剑,她把这不难不女的娃儿领进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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