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真男人也绝对不会在人前流眼泪。
除非是真的忍不住。
“还晓得回来啊!都几点了你心里冒的数啊!!老张,老张!!!你还在那里看电视,你儿子今年高三了还在外面搞到九十点钟才到屋。你也不管哈子?!我跟你说,你再这样不管事,小心我把电视砸了啊!”
大门拉开,听着老妈熟悉的琴江口音和连珠炮一般的话语,张明良嘴角不自觉上扬,噗呲一下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看到张明良嘴角强行上扬又不自觉下弯,双唇剧烈颤抖,又哭又笑,张妈愣了一下,急忙放下手上的毛线针,伸手揉去张明良脸上的泪痕:“莫昂了啊?哭摩斯啊?不哭不哭啊,有摩斯事情跟妈说,妈妈帮你解决,不要急不要急!老张,快来,你儿子出事袅!”
“冒得事,妈我就是有点有点激动呜”张明良胡乱擦着眼泪。
“莫昂了啊?!”
张父叼着根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先是认真打量了一番张明良的身体,发现没什么伤痕才松了一口气,调侃道:“又冒少胳膊断腿,搞的河死人。他都是十岁的儿子伢袅,你不要搞得像哄小伢一样好不好。小张,你是莫昂了撒?在外面跟人打架打输袅?还是喜欢的姑娘伢跟别个跑袅?”
“滚远点哦,哪有你这样教育伢的!”张妈横眉竖眼一把推开丈夫,张父哈哈一笑:“儿子大袅,你还管那多。当年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一个人在外面闯天下袅。”
“还闯天下?闯了二三十年,闯出袅个摩斯鬼名堂冒撒?”
“你是莫昂不得袅啊,说话一直呛倒人搞。”
“莫昂?你有意见?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回家还要跟你们爷两个烧饭洗衣拖地,还不让我狠两哈?”
“你狠你狠,我看电视好吧。当年我也是瞎了眼睛才找了个琴江的母老虎。”
“你再说一遍!哪个是母老虎啊!”
“哎哟,莫揪人啊,从小学你就这鬼习惯!哎哟,都青袅!好好好,我错袅我错袅,我是母老虎好吧。”
“这还差不多。”张妈松开九阴白骨爪,转过头担忧的看向张明良:“是真冒得莫事撒?”
“冒得,就是上课被老师说了两句。”
“哎哟,被老师骂两句搞的像蛮大个事一样,差点河死我了。”张妈瞪了张明良一眼,这时才看到了他半干不湿的头发“头发莫昂是湿哒!你掉江里面克袅?”
“冒,我跑回来的,流了点汗。”
“这冷的天还在外面跑步,几大个人了,一点不晓得照顾自己。快快快,正好你爸刚刚洗完澡,热水器还冒关,还有些热水,你赶紧先克洗个澡,免得等哈感冒袅。”
“晓得袅。”
“来,羽绒袄先脱给我,我克给你晾起来。”
抹去脸上的泪痕,将羽绒袄脱下递给妈妈,张明良一边换着拖鞋,一边环顾这熟悉的房间。
地上贴的是很有年代感的斑点地板砖,老旧包浆的四方木桌子上摆着一个蓝边边有花图案的铁皮杯,插天线的方块电视机对面是一排坐上去会发出“滋滋”声响的黑皮沙发,秃顶的张父正捧着一杯热茶坐在上面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剧。
“看莫斯啊,还不克洗澡,等哈水冷了你妈又要发飙。”
“喔——”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不知道那些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浴室外传来电视剧台词以及父母抢台的吵闹声,温水从蓬头洒在脸上,张明良闭上眼静静仰头站在浴室里。
水流顺着头发滑过肩膀,胸腹,大腿,一路向下最后汇聚到浴室的地漏。
水流冲洗的明明是身体,张明良却感觉有些东西涌入了他的灵魂,冲刷走了一些阴霾,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情绪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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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上学要迟到袅,还睡!”
六点二十,张妈如同往常一般,也不敲门径直走进张明良的房间,一边将昨天晾晒的衣服放进衣柜,一边叫儿子起床。
叫了两声,没人回答。
她直接掀开被子,却发现床上没有儿子的踪影。
“妈——我已经起来了。”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厕所传出,张妈愣了一下,狐疑的皱起眉头,嘴里絮絮叨叨:“稀奇,竟然不睡懒觉了?今天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吧。”
正在厕所镜子张明良并不知道自己早起的事情引起了老妈的吐槽,他吐掉漱口水,俯身擦拭着大宝sod蜜,一边看着镜子中那年轻的男孩。
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因为每天都会坚持跑步,所以体型虽然看起来比高瘦,但实际上只要穿一些比较薄或者比较贴身的衣服,还是能看到较为明显的肌肉线条。
发型是这个年代大部分高中生的统一发型,柔软的中短碎发,斜刘海刚刚压到眉毛附近。皮肤不算白但也不黑,五官谈不上多帅,就是中等偏上水平,不过看起来很清爽。
如果碰到正好喜欢这一卦的女生,说不定也有可能被叫上一句帅哥。
“重活一世,张明良,你可不要让自己的人生再留下遗憾啊。”
给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将一些多余的没有抹匀的大宝随手擦在双臂上,然后拉下袖管。
看了看时钟,已经不早,张明良连忙背起书包出门:“我上学去啦。”
“喔——路上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下了楼,凛冽的寒风如刀般砍在脸上,街坊邻居来来往往,张明良吐出一口白气,吸了吸鼻子。
在巷子口的一品堂买了碗热干面和面窝,一边吃着,一边站在路边等巴士。
琴江虽然经济落后,但是占地面积却不小,每天上学还是坐巴士或者公交车更为方便。
不过公交车必须到站才停而且数量很少,所以一般人们都会乘坐可以随上随下的巴士。
等了一会儿,载满学生党与上班族的巴士便摇摇晃晃停到了面前,如同放屁般喷出一口刺鼻的黑烟。
张明良连忙将一次性碗筷丢进垃圾桶,挤上了车。
“到哪里?”
“一中。”
“五毛钱。”
“好。”
“后面往里面挤一下啊,人要上不来了!后面还有那多空位,挤一下啊!”
四十多岁的售票员大妈将长条小票交给张明良,侧过脖子朝车厢后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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