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群一片片跪在地上祈降,平安不是没有猜到发生了什么问题。
他理解这些兵卒的想法,但只不过他却并不敢苟同。
平安见众人跪倒在地,他的严重不由的流出了两行滚烫的热浪。
拓跋尉迟此时瞧着平安,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并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但是此时对于平安的处境,他也算的上是感同身受,就如同之前,自己带领卸甲营去拦截赵云樱一事,在面对自己绝对无力撼动的强敌之时,心中所充斥的便是这无边的绝望。
但拓跋尉迟知道平安此时的想法,似乎和自己当初所想的也有些不同,自己当初郁结于胸的是无力,而平安此时心中充斥更多的则应该是无奈。
是啊,数万男儿,不战而降。
这是怎样一种局面?平安从军数十载,他从一介无名小卒,直到如今成为三军统率,这一切如云烟过眼,转瞬即逝。但是他知道一个最浅显的道理,那就是自己所走的路,自己终究不能再选第二次。
“你是叫做平安对吧?今日之败,罪不在你,莫要因为严怀旭这个无知之辈,葬送了尔等。所以你若是愿意归顺于北荒,我想耶律楚材元帅,一定会重用于你的。”
由于后背流血过多,平安此时已经有些站立不稳。
他苦笑道:“我生于大胤,受君王重恩,方有今日。尔等犯我边界,欺我百姓,我大胤男儿,怎可不奋起相抗,对于我而言,生死不过虚幻,今日死则死矣,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拓跋尉迟双眼微微眯起,他知道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也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尔等退下,若是还敢有人贸然出手,便是与我拓跋尉迟为敌!我敬你气节,但两国相争,我自然不可放你过去,平安将军,可敢与我死战?”
平安爽朗一笑。
“哈哈哈哈,有何不敢?”
随即他双手持枪,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平安一身甲胄,鲜血斑斑。
拓跋尉迟也随即翻身下马,此时他不愿意再去占平安的丝毫便宜。
二人四目相对,平安枪出如龙,直掠而去。
拓跋尉迟弯刀格挡,两人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或许是英雄惜英雄,二人此时心中并无杂物,他们想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战胜对方,其实若单单论及实力的话,两人相差并不多,所以想分出胜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平安此时身受重伤。
他稍有举动,身上便血流不止。
在这样高强度的缠斗一下,平安很快就陷入了颓势,他的动作也明显慢了许多。三十个回合下来,拓跋尉迟手中的弯刀,就已经搭在了平安的脖子上。
“平安将军,我敬你气节,所以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归降于我北荒?”
“何须多问,葫芦口丢失,我自无面目去见君王,今日马革裹尸,我也算死得其所了,你动手吧!”
拓跋尉迟深吸一口冷气,他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反复劝降,对于平安来说,则更像是一种侮辱。
想到这里,拓跋尉迟手中长刀悍然发力。
在这股巨力的推动下,长刀顺利的划穿了平安的脖颈,随后只见他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溅在空中,当光线照射进去后,猩红的血液之中,甚至还显现出了一丝绚烂的光芒。
平安一死,大胤军中多数兵卒也都一一归降。
但最后却依旧有五百名兵卒,聚拢在一起,奋死顽抗。
看到这一幕后,拓跋尉迟也不由得有些不解。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瞧不见就剩他们五百人孤军奋战了吗?”
拓跋尉迟随意转向身边的降卒问道。
“回禀大人,那五百人是平安将军的部众。”
拓跋尉迟扭头看向了倒在一旁的平安尸体。
“来人,将平安尸体带下去厚葬,至于那五百甲士,我料定他们不会投降,唉,算了让他们求仁得仁吧!杀!”
拓跋尉迟一声令下,只见漫天弩箭齐飞。
这五百甲士,以死捍卫兵卒气节,当箭矢落地,鲜血四溢,五百人无一生还。
十四万兵马,战死五万有余,投降亦有八万,而剩下的一万则是和严怀旭一同逃出了包围。
但是还没走出去多远,严怀旭就被耶律楚材带兵接直接拦了下来。
两军相见,严怀旭双目通红,他知道就是因为耶律楚材,自己才会沦落至此,正所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贼军耶律楚材在此,将士们,随我冲杀取下他的头颅!”
严怀旭一人一骑,率先冲出,此时他就如同是一杆金色的旗帜,剩下的兵卒,见他冲了出去,其余人倒也径直跟了过去。
耶律楚材见到严怀旭竟然还敢冲过来,他不由得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自己当初杀王守仁不成,是因为王守仁身边有个一品高手护卫,可他严怀旭身边有什么呢?
耶律楚材对于严怀旭本就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对上他之时,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两马相距不过百步,耶律楚材纵身一跃而起。
随后只见他,脚踏凌云,直接来到了严怀旭的身前。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严怀旭多少是有些始料未及。
但他也并没有展现多少慌乱,他虽然无才无能,但却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这一点他和他的父亲严存礼有着天壤之别。
严怀旭手中长剑,直刺而出,他这一剑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但是耶律楚材只是随手一剑,便将严怀旭连人带剑,全部断为了两截。
生死不过瞬间的事情。
严怀旭死后,耶律楚材就直接站在他的马背之上,俯视着那群相继而来的兵卒。
“尔等主帅已死,何不早降?”
耶律楚材声浪如潮,在他真气的催动下,那一万人马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稍有迟疑,他们向后望去,见身后以无援兵。
所以这些人的心中,也不由得生起了绝望之感,他们没有平安那样的气节,他们只是平常人,他们只想活下去,这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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