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沈乔其实也没有太多时间管别人在想什么,因为她实在太忙。

    和只有她一个人在外头念书的时候不一样,现在住的这个家以后注定不会有太多时间停留,那么很多东西就需要处理。

    零零碎碎的那些还好,叫人愁的是缝纫机。

    因为买的时候是用来做嫁妆,要按老规矩的话只有落魄人家才打嫁妆的主意,可是放着又怕生锈,毕竟机子一年到头总得踩几次才转得动,而且想着有个大件这么放着,又觉得买回来不用亏得慌,跟这钱被撒海里差不多。

    沈乔是思前想后不知道怎么办,最后还是郑重帮忙下的决定。

    其实买的时候,他就一直惦记着将来给家里添的全新的,而不是这个人家用过的。

    结婚嘛,大家总愿意什么都是新的,郑重觉得这婚她已经是结得亏,说:“以后买新的。”

    还得是最贵的蝴蝶牌,虽然要两百多呢。

    沈乔想想也有道理,毕竟他们以后不管在哪里定居,这样的东西都是不好带来带去的。

    她点头说:“行。”

    又说:“那我问问冲婶吧。”

    队里买得起的人家也就这么一户,不然就得弄到公社去,路上还要再折腾。

    郑重把这些事都交给她处理,只对着地上的箩筐说:“拿到五叔公家吗?”

    沈乔装了一筐的东西,多数是锅碗瓢盆,这些放着其实也是不会坏的,不过他们心里都知道,以后即使是回来也不会住太久,还不如送给更需要它们的人。

    她道:“对,你小心点别弄碎啊。”

    郑重背着筐,手上还有一摞旧书是给黑尾的课本,这孩子九月份就要去上小学。

    他走在大队里,目光只盯着眼前的几寸地,冷不丁出现的人影才停住。

    郑月香看着这个弟弟,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两个人的排行是上下连着的,曾经比一母同胞的其他人都更加亲密。

    正因为这样,所衍生出来的怨好像也更强烈。

    郑重没有片刻犹豫,打算逃过她往前走。

    不过郑月香就是奔着他来的,开口说:“粽子。”

    其实这个小名,还是她叫起来的。

    郑重一时恍惚,半晌还是假装没听见,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局面,心里甚至觉得永远不相往来是最好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打扰他呢?

    郑月香已经有点上火,但还是忍住说:“恭喜你考上大学。”

    这句话,郑重最近听得太多,平淡道:“谢谢。”

    说完仍旧想走。

    郑月香终于没忍住道:“我在跟你说话!”

    郑重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自己从家里搬走的那天,姐弟俩之间其实有过短暂的对话。

    他那么绝望地看着力证自己才是陈佩要找的“心上人”的二姐,说:“为什么?”

    郑月香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粽子,大哥是中专生啊。”

    就因为郑俊峰在读中专,就因为他有光明前途,世上种种的不幸都得降临在郑重身上。

    即使那在很多人眼里只是件小事,是个可有可无的罪名,于他而言却是来自最亲的人的背叛。

    郑重脸色不变说:“我不理你。”

    不是小孩子闹别扭的那种气话,而是实实在在的不想理会。

    郑月香片刻怔忪,大概是从小这个弟弟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即使是这么多年没说上过话,她也下意识地觉得他还是那那样。

    她是真的觉得委屈,说:“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既然日子过得不错,何必再去追究从前的事,人都发达了,宽容一些也是名声。

    郑月香想得轻飘飘,完全忘记当年才十二岁的人离家在外遭受到多少。

    郑重只觉得荒唐,愤怒再一次袭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这样的情绪,但这会说:“是很好。”

    他其实也知道让人难受的方法,说:“我要去上大学,我有光明未来。”

    郑月香脸色有些僵硬,想到家里男人就叹口气,寻思明明是念过书的人,怎么比文盲还不如,连着两年都没考上。

    她尴尬道:“是啊,所以你看,你的复习材料能不能给你姐夫。”

    姐夫?

    郑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不能。”

    他手上的那些,几乎都是沈乔费心搜罗来的,他可是打算好好放起来,有人出钱买他都没舍得卖,更别提是给刘潘文。

    郑月香当然想过他会拒绝,甚至觉得被拒绝是正常的,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过好些心理建设。

    但人常常把自己想得太大方,她本质上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她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怒,说:“不要就不要。”

    郑重居然有一种快感,但这种斤斤计较有悖于他受到的教育。

    他想想还是说:“嗯,你以后也不要再跟我说话。”

    大家一辈子不要再纠缠,各过各的日子就很好。

    郑月香狠狠瞪他一眼,到底转身就走。

    郑重这才松口气,私心里觉得自己还是少遇见这种事的好。

    当然,没过几分钟就有叫他更为难的事情。

    刘巧妹别看腿脚不便,身手还是灵活的,眼看他送来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乡下哪有什么用不上的,一针一线可都是钱,她哪能收这些。

    不过郑重也有可以应对的方法,把筐卸下来撒腿就跑。

    刘巧妹哪能敌上他的速度,站在原地跺脚说:“黑尾,你快给你粽子叔送回去。”

    黑尾虽然才八岁,不过人情世故上已经很通达,说:“沈姨姨肯定会再送过来的。”

    那也不能就这样收下啊,刘巧妹道:“还是我跟你去。”

    这种事,叫个孩子也不合适。

    黑尾正爱惜地摸着书本,站起来拍拍灰说:“妈,你做点包子吧。”

    好端端吃什么包子,又要白面又要肉的,刘巧妹说:“不年不节的。”

    黑尾小大人似的叹口气说:“我是说,给我粽子叔他们送过去。”

    对对对,是该送点什么做回礼。

    刘巧妹回过神来,心想收下也不是不行,她欣慰地摸摸孩子的头。

    黑尾别看有时候孩子气得很,这会目光中全是坚毅道:“我也会努力读书的。”

    真是有这么个儿子,刘巧妹觉得自己死了都值,手抬起来掩饰地在眼角擦一下没说话。

    她是老派人,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贴心话,对着别人还是有几句可以炫耀的,尤其是过几天在沈乔面前。

    沈乔本来是跟她推让香喷喷的肉包子,听见这段说:“黑尾是个好孩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又说:“等他识字了,有什么事只管给我们寄信。”

    大忙肯定是帮不上,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要照顾的。

    刘巧妹倒是应下来,知道以后肯定有需要他们夫妻的地方,毕竟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没有意外。

    因此她觉得更要好好维护这段关系,不管是出于感激还是其它的,说道:“我们也没什么值钱的可以给你们,就这几个包子带着路上吃吧。”

    粮食就已经是最珍贵的东西,沈乔见推不掉,只得收下来,心里却惦记着回学校以后给她寄点什么。

    刘巧妹也在想着她要走的事情,感慨道:“下回回来就得过年了吧?”

    这可有点说不好。

    虽然住在学校有种种不方便,但可见的回大队麻烦也不少。

    沈乔没有正面回应,只道:“到时候再看看吧。”

    刘巧妹听这话音,也觉得自己说错话,寻思自己要是郑重的话,估计恨不得离大队十万八千里远。

    她道:“其实跑来跑去的也折腾。”

    话题转得怪生硬的,沈乔心想这也是个不擅长交际的,怎么能生出黑尾这样的儿子呢,真是怪哉。

    她顺着讲些别的,等人走跟郑重说:“黑尾不像她妈。”

    确实不像,郑重带出三分忧伤说:“像他爸。”

    说起黑尾爸,那就是郑重以前唯一的朋友。

    沈乔懊恼地想着自己不该提的,抿着嘴有些不安。

    其实已经是好多年的事了,时间却是很大程度能让人忘记一切,

    郑重只是感慨于自己终于要离开大队,说:“我答应过他,帮他好好照顾家里。”

    那是少年人之间的承诺,他这么些年一直没敢忘。

    沈乔当然愿意在能做到的程度上成全他的义气,赶紧说:“我会请大队长帮忙的,以后我们也多寄点东西回来。”

    郑重在队里也就这件事最放不下心,觉得这样的安排就很好,说:“谢谢。”

    说谢谢也太见外了吧,沈乔抱臂说:“我生气啦。”

    郑重自觉食言,赶紧哄她说:“是我说错话了。”

    这种时候,看着又挺能言善辩的。

    沈乔好笑道:“知道就好。”

    又拍拍自己坐的位置旁边,说:“再看一看这个家吧。”

    等下就要去火车站,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郑重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两个人一起看着房梁。

    于他而言,这很长一段时间是他的避风港,他此时看着只觉得往事历历在目,指着说:“我搬进来的时候,这、这、这、这都会漏水。”

    按他这个指法,不就是四处都在漏水吗?

    沈乔心疼道:“那怎么住人?”

    住是能住的,运气好没赶上雨季。

    白天上工晚上修修补补,到底能遮风避雨。

    郑重无意赘述自己的太多不幸,语气也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既不怕吃苦,也很能吃苦,或者说他们这代人几乎都是这样。

    他道:“可以的。”

    又感慨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住进来。”

    从那天起,他就不再是孤身一个人。

    这栋房子终于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沈乔好笑道:“讲得跟你不欢迎我来的一样。”

    说话也是需要技巧,郑重也是得亏娶的是她,换一个媳妇只怕都能一天被骂被八次。

    郑重就是整天觉得自己说错话,索性闭口不言。

    这会气氛正好,沈乔也不对提,夫妻俩各有思量的发呆,眼看时间差不多站起来说:“走吧。”

    该打过招呼的人都提前说过了,也不用再额外跟谁告别。

    郑重扛上行李,把门锁好这才往大路上走。

    到公社还得再搭车到县城,车上挤得东西只能捆在车厢上。

    沈乔最担心的是钱,这回他们可真的是带上全副身家,和往常一样都是狡兔好几窟,分成好几份的随身藏着。

    可是数目太大,实在叫人惴惴不安。

    郑重何尝不是,夫妻俩简直是看谁都像贼,上火车之后还是很警惕。

    他们这回是提前想办法买到了硬卧,比硬座舒服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坐硬卧的人少,需要有一定的级别才能开出介绍信,因此位置也很富余,一个包间本来有六个床位,除他们俩外只有个小青年,也不知道是从哪上车的,抱着本书看,有人上车他也只是稍微抬下头而已。

    沈乔也没有对着陌生人太热情的习惯,只把行李都放进床底下后,这才坐下来喘口气。

    上一回坐火车还是送她上学,这回变成来两个人一起,感觉上多少有些新鲜。

    郑重把挎包放在大腿上说:“要不要吃东西?”

    沈乔刚刚下大巴,才从晕车里缓过来,蹙着眉说:“我想睡一会。”

    想睡就睡吧,郑重坐在床沿,余光里能看见她的睡颜,想想也从包里拿出报纸看。

    正是刚刚上车之前买的,日期还很新。

    对坐的小青年看完自己手里的正无聊,索性就着他半举着的手看报纸的背面。

    还别说,两个人各看各的正合适。

    郑重其实早就注意到,不过这都是小事,他也没在意,甚至会瞅着他的神色翻页。

    小青年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主动打招呼说:“大哥你们去哪啊?”

    郑重道:“浦化。”

    又反问他一句。

    小青年一脸高兴说:“巧了,我也是。”

    然后介绍说:“我是去上学的,你们呢?”

    郑重看他随身就一个背包,惊讶于他居然是去上学的,说:“我们也是。”

    小青年才是真的惊讶,说:“你们夫妻一起上学吗?”

    这种事虽然有听说过,但却是挺少见的,一般人不会往这上头想。

    郑重点点头,主动问道:“你是哪个学校?”

    小青年的态度明显更加热络,说:“农林,才要上大一。”

    郑重都没想到他跟自己一样,毕竟浦化今年招生的学校有十几所,各个方向的都有。

    因此录取率上也比去年高出些,这种偶然不是经常会遇到的。

    他道:“我也是。”

    小青年惊喜道:“那咱们以后还是同学了,我叫陈培华,陵山人,今年十八岁,你呢?”

    郑重也做完自己介绍,下意识回头看沈乔,就对上她含笑的眼。

    其实他开始说话的时候,沈乔就醒了,不过是想让他自己跟人打交道。

    这下被发现只是调皮地吐吐舌头,然后赶紧闭上眼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郑重只当她是犯困,声音不由自主低下来。

    陈培华当然也不会当着人家丈夫的面问任何跟人家媳妇有关的事情,因此他只一个劲跟郑重搭话,看上去有几分兴奋劲。

    郑重也从他的话里知道他是在浦化有亲戚,很多东西都不用自己准备,这才行李少。

    难怪轻装从简,原来是不需要啊。

    两个人算是相谈甚欢。

    沈乔乐见于这种场面,她心知郑重并非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性格,这点已经有很多事可以佐证。

    因此她坚信他只是需要一些人际交往的契机就能有所改变,这种变化是她没有办法提供,甚至应该离事件中心更远一点,才能更帮助他成长。

    就像是孩子要学走路的妈妈,虽然担心也得松开手让他自己来。

    郑重只是奇怪于她今天怎么这么困,眼看到饭点她还是闭着眼,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一下。

    沈乔压根没睡多久,好笑推开他的手说:“我这是假寐。”

    郑重这才松口气,关切道:“该吃饭了,吃完再寐吧。”

    沈乔这才坐起身说:“那打点热水吃包子吧。”

    黑尾妈给的,现在天气热,放到明天肯定就坏了。

    当然,两口子说着话,也没忘邀请陈培华一起,毕竟实在是太有缘。

    陈培华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家境阔朗到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人。

    他接得很爽快,说:“明天我请你们。”

    这趟火车走得比较慢,准时的话要明天早上十点才能到浦化。

    沈乔倒是还气了几句,不过也没真的拒绝,毕竟礼尚往来本来就是人际交往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郑重就是不擅长这些,他觉得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所以在有她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依赖着她。

    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这并非是件好事,而且男人本来就该承担更多,只是想改变都无从下手。

    人的性格形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郑重这个年纪几乎是定型,他只是试图跨出步伐,不过还没走出去而已。

    沈乔不知道他现在考虑得有那么多,但她其实也很矛盾。

    一方面她希望郑重能按照自己想法去做事情,不必太过勉强;另一方面,她又希望他能在世事上更加游刃有余一点,就像做父母既担心孩子太用功读书搞坏身体,又盼着他们成绩再好一点。

    这样说起来,夫妻俩的想法都很多,只是没有跟对方言明,所以郑重同样也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吃过饭说:“你接着睡吧。”

    就是猪,也没有这样过日子的。

    沈乔都看见陈培华在偷笑,一言难尽地撇撇嘴,想想还是站起来说:“我动一动。”

    哪怕是卧铺,老不动腾也叫人怪难受的。

    她在走廊舒展着筋骨,郑重就坐在靠门边的位置看,毕竟他还得看着行李。

    就这几个动作,陈培华已经看出他有多在意媳妇,道:“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这时候的人都很含蓄,即使是恩爱也不会在外面表现,因此他难得有几分好奇,说:“你们结婚多久了?”

    心里觉得应该是新婚。

    郑重道:“快两年了。”

    再一个月多点就是国庆,到时候就满两年。

    陈培华觉得这个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但还是超出他对新婚的理解范围。他道:“那也挺久的了。”

    下一句本来要问人家孩子多大,但仅有的那点生存智慧又让他闭上嘴,因为他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沈乔像是生过孩子的样子。

    也是得亏他没问,不然沈乔会对他有点反感。

    她现在其实都有点烦人家提这个,好像他们结婚还不生孩子像是有罪,结婚的人就是该马上做父母一样,虽然她从前看别人也都是这样,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但现在渐渐觉得这并不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结婚和生孩子本来就不能划上等号,甚至她隐隐觉得很多人都是不配为人父母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条件也压根达不到生儿育女的地步,个个都劝着说“能生就能养大”,不知道的以为跟抱小猪仔回来养一样简单。

    沈乔是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慎重。

    而且她现在很享受只有两个人的日子,会觉得持续下去也不错。

    孩子应该也更愿意在父母都欢迎的时间来。

    沈乔虽然没办法预测婴儿的想法,自己却愿意这么坚定地想。

    她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在走廊上转悠着,其实本意是因为吃得太撑。

    但乘务员生生误会了,说:“这位同志,怀孕了就不要到处跑。”

    这话一出,郑重眼睛都瞪大,联想到她今天格外嗜睡连忙道:“你怎么没跟我说?”

    说什么说?

    沈乔都觉得冤枉道:“因为没有!”

    郑重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叹口气,也反应过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道:“哦哦,那你接着走吧。”

    说完挠挠头,察觉到陈培华在憋笑更不好意思了。

    闹这出乌龙,要不是有人在,沈乔早把郑重收拾一顿。

    但就是有人在,她只能没好气瞪他一眼,在床沿坐下来看报纸。

    同样的,有人在郑重也不方便哄她,只能悄悄地拉她的手。

    陈培华还算有眼力见,想想背上自己要紧的小挎包,躲到外头去了。

    他一出去,郑重就赶紧道:“我错了,你别生气。”

    沈乔倒也不是生气,只是有些莫名其妙,但趁此机会问道:“你刚刚是什么心情?”

    郑重犹豫地瞅着她的的脸色,还是实诚道:“错愕。”

    说到底,他也觉得这时候的话不合适,但又怕沈乔和将来的孩子听着会不高兴,老人说孩子是有灵气的。

    沈乔才不会这么觉得,说:“所以以后再说吧。”

    最快也得她毕业后才行,不然孩子住哪,跟着他们住宿舍吗?

    郑重点点头,不过说:“我们也不睡一屋。”

    啥也不做能怀啥?他那一袋子计生用品都快浪费了。

    沈乔没好气拧他一下,知道陈培华是给他们让出说话的地方来,道:“还不去叫人家进来。”

    都是花钱买的票,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在外面站着吧。

    郑重是经她提醒才知道人家的贴心,连忙往外走。

    陈培华在外头抽一根烟,带着点味道进来。

    三个人索性凑在一块打扑克,都觉得这趟车坐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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