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说过我娘的死和你有关了？”
杨宁馨的话像是一记闷锤，锤得程研瞬间安静下来，一张脸上是止不住的慌乱。
她的反应足以让白永的怀疑得到验证，他目光犀利地望向杨尚书，却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对杨尚书这个人有过了解，杨宁馨便知道突破口必定在程研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心狠手辣，满肚子的坏水，但是她到底还是深闺妇人，只要多给她施加精神压力，迟早会露出破绽！
“你知道竹青因何而死吗？”
“奴婢只听府中旁人说是偷了安夫人房中的东西，其他的也无从得知。”
春月的话似乎又给了程研一线希望，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甚至嚣张地呵斥追风退下。
杨宁馨摆了摆手示意追风松手，更叫他留在跟前免得再有人不老实。
“竹青是何时被发现偷盗的？”
杨宁馨的问题环环相扣，事事相关，倒是让白永对她有些惊讶。
“竹青姐姐比奴婢年岁大些，夫人进门后也是在正院伺候过的，不知怎的被发现了从前的事，这才……”
杨宁馨眼中带了些笑意，接着春月的话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知这竹青偷了什么东西，叫杨尚书发了这么大的火，不知杨大人是否还记得？”
杨尚书停顿了片刻，才装作恍然的回答。
“她意图偷盗圣上御赐的玉环，本官只得严惩不贷。”
春月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古怪。
“夫人身边的嬷嬷明明说，被偷的是安夫人留下的陪嫁之物，怎么可能……”
大理寺众人听到这儿便明白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
杨宁馨带着恶趣味欣赏了一下程研惨淡的神色，也不准备继续拖时间了，她直接亮出了底牌。
“我早已派人去寻了竹青的家中人，她给了我一条竹青做的手帕，上面有和这荷包一模一样的水仙花。”
秋月将东西放在桌上，杨宁馨观察着杨尚书的反应，继续说道，“我娘身边的人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被我找到了唯一活着的人。”
“杨大人恐怕也还在一直打探这个漏网之鱼吧……”
终于被杨宁馨的话刺中了要害，杨尚书眼神幽深地看着她，像是要吃人。
“人就在外面，还请大人一并带走问话。”
白永这时才尴尬的点了点头，原来秦王妃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叫他们来也只是走个过场，倒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若不是为了掩盖什么，何必要这样残忍的杀人呢？本妃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还请大人自便。”
杨宁馨不欲在众人面前真的翻出这桩丑事，毕竟事关皇帝，她也是要看老虎面子的。
“既如此，就请杨大人和夫人随下官到大理寺走一趟。”
随着白永站起身来，程研的面色一片惨白，她求救地看向自己的夫君，却只看到了一张冷冰冰的面孔。
“后宅之事本官一概不知，也从未插手，既然内子犯下大错，她当然要配合白大人办案。”
杨尚书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嫌恶和恰到好处的震惊。
此情此景，程研怎能不知她已经被丈夫当做弃子放弃了……
只是她不敢相信，同床共枕了十余载的夫君，如今竟然毫不犹豫把她推出去做唯一的坏人……
心情愉悦地欣赏着这夫妻二人的神色，杨宁馨双手抱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让白永有些哭笑不得。
程研不吵不闹的被带走了，其余不相关的人也都退了下去，杨宁馨看着明显露出了真面目的便宜爹，也觉得心头寒凉。
“当年我娘救下皇帝的事，是不是你提前就计算好了。”
杨尚书毫不惊讶她问出了这个问题，忽然坦然自若起来，他的眼神更是十分冷血，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这些事你如今知道又能如何？连圣上都没有窥见其中的辛秘，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呢？”
对他破罐破摔的厚脸皮十分无语，不过这倒是彻底中了杨宁馨对这老头的猜测，杨尚书真是做得一副好伪装！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我父女一场如今缘分已尽，今后尚书府有什么结果也都与我无关了。”
杨宁馨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杨尚书却突然笑出了声，在这样的情景下实在有些诡异。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竟然会变得与我最为相像，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和你，从来没有相像的地方。”
平静的看着他，杨宁馨的目光认真而冷漠，言语间根本就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你那个体弱多病的娘，不过是为了我而发挥出她最大的价值罢了，她也算是死得其所，给你寻了一个这样好的亲事，也给我铺了一条光彩的大道，这是你的福气！”
杨宁馨冷笑一声，事关人命，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很显然，他的脑子已经被虫啃过了。
不愿意再和杨尚书多说一句话，接过秋月手中的大氅披上，杨宁馨转身离开。
“馨儿，如今只有你是杨家的支柱，从前之事为父自有考量，如今伤害你娘的人也已经伏法，只要你愿意，便是我杨家唯一嫡出的女儿！”
停下脚步，杨宁馨没有回头，眼中却是寒冰一片。
杨尚书还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打动了，连忙换了一副和蔼亲切的面孔就要向她走来。
掌心被自己掐得通红，杨宁馨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她的心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浇过，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追风，给我狠狠地打！”
杨宁馨大吼一声，连秋月都被吓得愣住了，追风却很快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对杨尚书就是一通下重手的修理！
整个前厅里都是杨尚书痛不欲生的嚎叫，杨宁馨的胸口却还是一团沉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安梦莲临死之前都想要为她的女儿挣一个大好前程，怎能料到她们母女二人一样命途多舛，都不曾得到善终……
杨尚书视人命为草芥，连发妻都可以随意抛弃，这样的人就是纯粹的败类！根本就不应该再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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