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霖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杨宁馨会询问一个不起眼的孟管事。
“他原是被流氓殴打时被王将军救下的，是为了报答恩情才在王府中效力，虽然不通经商，但办事妥帖，心思又细，很得王爷心意。”
“为什么会被流氓打呢？王爷用人之前定然是调查过的，李侍卫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再次发现了华点，杨宁馨直觉这个孟管事没那么简单，一个外来人在王府做了这么久的管事，没有手段是不可能的。
人只要有弱点就会生异心，一个原本落魄的人得以脱身，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属下想起来了！他曾经被人追债，还是王将军替他补了银钱。”
闻言杨宁馨叹息一声摇摇头，用笔重重的圈了孟管事的名字。
“王将军或许是出于善意，可是对王府来说这就是一个隐患。”
确定了嫌疑人，杨宁馨便不再多问，她只需要等着风霖越的消息，这样才能效率更高。
深夜，一处地下钱庄内人声鼎沸，摇骰子的声响不绝于耳，十几个小厮在拥挤的过道来来往往，一个男人叼着烟斗坐在门前的红木椅上，神情惬意极了。
“掌柜的，有人在上面敲门。”
男人不悦的皱眉，一磕烟斗就给了小厮一脚。
“早就打烊了，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这……小的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们……”
原本拉着门栓的木门被人暴力破开，男人一个跟头跌倒在地，正要起身却被人摁住了肩膀。
“你就是好来堂的掌柜？”
说话的人容貌清秀，虽着男子衣裳，但身如蒲柳，又嗓音偏细，人群中已经有人笑出声来。
“不男不女的东西也敢来这里闹事！真是不知死活！”
“这里？这里又是何处？”
“这是京中最大的赌馆，你这样的人来了，怕是都没有性命回去！”
这些人都没把这位不速之客放在眼里，只有趴在地上的掌柜两眼发直浑身一抖，竟使劲磕起头来。
“小人不识泰山，还请……”
“嘘，我不过是有些话想要问问。”
男人这么说着，四周的人便松了手，掌柜的连忙爬起来带着他们去了楼上的厢房，这其中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不明所以。
“公公请坐。”
掌柜的亲手端茶，让男人轻笑出声。
“你倒是个有眼力的。”
“公公脚上的宫靴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是小人得罪了。”
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男人拿出了一张画像，示意掌柜上前。
“这个人你可曾见过？”
“小人见过！他是一个姓孟的，据说在高门里做事，宽裕得很。”
男人眼神微变，将画像收起来又问了一个问题。
“他欠的赌债还清了没有？何时还清的？”
“还清了……”
仿佛想起了什么，掌柜猛然住了口，目露惊恐。
这模样落在男人眼中还有何不懂，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他缓步走了两步，一把捏住了掌柜的下颌，手劲之大让掌柜面色一片胀紫。
“你若是照实说了也许还能活命，可若是不说，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我说……”
掌柜哆哆嗦嗦的说完了该说的话，便被人拎起手签了字画了押。
“带走！”
“公公唔！”
来得张扬的一众人消失得无声无息，夜色深浓，有一袭玄衣在风中飞扬，正是风霖越。
“殿下，已经抓住了赌馆的证人，接头的人也找到，是秦王府里一个姓孟的管事与太子一方串通，里应外合动了手脚。”
“办得不错，有赏。”
男人躬身行礼，一抬头就是刚才被嘲笑的年轻人。
“小应子，赶紧下去吧！”
太监催促了一声，男人面带喜色的退走，风霖越站在一旁兀自出神。
京都的风再怎么凛冽也比不上草原，这里的黑夜好像一个不知尽头的漩涡，所有身在其中的人都难以逃离，不能脱身……
阿爸，我的选择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
皇帝阴沉的眼神在脑海中浮现，风霖越缓缓捏紧了拳头，到底还是拂去了眼底的迷茫。
“去传信吧，告诉秦王妃，太子那边暂且不到时候，让她不要太早露头。”
窗柩被敲响，杨宁馨本就睡得不深，几乎是立刻就坐起身来。
“追风？”
说着拉开了窗，果然是一身红衣的追风，杨宁馨安下心来，接过了他手中的信。
“真是孟管事……”
尽管她早就有了猜测，但知道这个结果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太子费尽心机要拉秦廷彦下水，孟管事也不过是被人当了工具利用了一番，甚至绝不会得什么好下场，他们的敌人始终只有太子……
“风霖越找到了人又找好了场地，等太子应了邀，接下来的事就由我们自己发挥了。”
一夜的大风刮过，又是一个干涩寒冷的天气，街上都没有什么行人。
杨宁馨盯着假脸买了些吃食，说道去瞧了瞧济世医馆的情况。
出诊的大夫里面赫然有崔时的面孔，杨宁馨躲在角落里看了一会儿，彻底放下心来。
“秦王妃果然胆大，竟然连这种地方也敢来。”
收起被吓到的表情，杨宁馨面色平静的转身看向来人，心里还是有些意外。
“十皇子难不成也是路过？这恐怕不是去皇宫的路。”
风霖越微微一笑，朝她颔首示意。
“我自然是特意寻来的，若非探子一直跟着，我可认不出王妃来。”
尽管好像是被夸奖了，但杨宁馨丝毫不感到开心，只是有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
“那就请殿下长话短说，我还有事要忙。”
“秦王虽然被关，但我有办法送你进去看他，你可要去？”
杨宁馨从来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答应扳倒太子是涉及自身，可带她去天牢是可以杀头的大罪，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我与王爷心有灵犀，虽然对王爷情深义重，但王爷定然希望我能够保全自身，而非铤而走险，多谢十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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