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嬛嬛将赵榛的意思转告徐宁时,徐宁也没觉得意外,一个人的野心或者说是雄心一旦萌芽,便不可能消散。
虽然徐宁对赵构看不顺眼,心里却也承认,赵构是个人物,他能在这乱局之中,重建大宋,最后偏安江南,其难度并不会小于重定天下的开国立朝。
靖康之难后,两河、京东、京西,包括江南,各路豪杰蜂涌而起,小者拥兵数万,大者聚众数十万,这些人当中,有真心抗金复宋之义士,更多的是,抱着宋失天下,群雄逐鹿的心思,想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然是有着或多或少野望的。
天下大乱,人心更乱,赵构又不是屠龙刀,诏令一出,便能号令群雄,莫敢不从的。
宗泽虽拥百万义军,但这当中,有几人是真心服从宋廷的号令,要大打问号。
历史上,赵构仅凭十余万真正忠于朝廷的军队,定鼎江南,重续大宋,的确是需要相当的手腕与能力的。
当然,赵构还有一个群雄不具备的最大的优势,有宋一朝,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厚植于地方,盘根错节,威望与号召力强大的文官系统依旧是支持大宋的,这便是赵构得以最终胜出的统治基础。
但佩服归佩服,徐宁还是选择了信王赵榛,这是一条注定坎坷,前途莫测的路,没办法预测结局,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原因无他,只有这一条,才有可能让中原的百姓不受异族的欺凌与统治。
二月,金人三路大军先后重启了对宋攻势。
金人的西路军,主帅完颜娄室猛攻延安。
金人的东路军中,完颜宗辅挥师淄、青之间,完颜宗弼克青州,完颜昌(挞懒)进攻济南,知府刘豫开城投降。
金人的中路军中,完颜宗翰挥军攻打西京洛阳,派手下大将撒离喝自河北渡河南下,直趋开封。
随着金人恢复全面攻势,弓手出身的安武军节度使李成叛乱,率军南下,同时,山东刘忠也反叛宋廷,率军南下。
开封城北三十里,驻有京城留守宗泽部下统制阎中立的三万人马。
他所面对的是金国一直在河北镇守的名将撒离喝与他的八千精骑。
金军再一次用血淋淋的鲜血告诉宋军,金军野战无敌。
撒离喝以一千具装重骑中路突破,直接冲乱了阎中立的军阵,没有重甲步军的宋军根本没办法对付金人的重骑兵。
宋军阵脚一乱,撒离喝便令六千轻骑分左右两翼,快速切入了宋军军阵之中,将宋军拦腰斩断,首尾不能相连。
宋军很快便开始了溃散,阎立中带着亲卫拼命抵挡,最后陷入金人骑兵的重围之中,力战而死。
撒离喝击败宋军后,得知宗泽在河北,遂放弃攻打开封的打算,北返真定,途中,又在滑州击败宗泽手下将领统制张伪所部,张伪战死。
金军三路大军,十几员大将分兵攻打各军州,进展神速,先后攻取东至青州,西至洛阳的数十座城池,并开始将洛阳、襄阳、颖昌、汝、郑、均、房、唐、邓、陈、蔡等地的百姓迁往黄河以北。
在完颜宗翰的命令下,完颜娄室继续发动攻势,攻下同、华、京兆、凤翔等地,俘获经制使傅亮。
就在金军节节胜利之时,暗中以信王名义联络两河义军的五马山红巾军已拥兵六万余人,近六千骑兵,在徐宁的建议下,红巾军分为五营,骑兵皆归入骁骑营,由统制张宪、副统制韩五率领,步军组建四象营,王贵为青龙营统制、徐庆为白虎营统制、刘禹为朱雀营统制、杜世举为玄武营统制。
都统制在徐宁的坚持下,仍为岳飞,马扩与赵邦杰为副都统制。
宗泽再次上书朝廷,奉请高宗还朝开封,被赵构搁置不理。
河北巨寇没角牛杨进受宗泽所邀,率领十余万人马渡河来到开封。
三月初一,又一支义军从河北渡河南下,到达开封城外。
这支头扎红巾,军容齐整的五马山义军在马扩、赵邦杰的率领下前来开封投奔宗泽,自然受到了宗泽的热情欢迎。
三月初三,自京城留守府发出的一封檄文震惊了天下与诸国。
“自康王赵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以来,义士多来相投,广聚兵马,坐拥二十万众。京师被围,二圣久困于皇宫,苦盼援兵不至。然而康王自始至终,未有举兵相救之意,身边黄潜善之流包藏祸心,一心只想从龙之功,得受富贵荣华。赵构目无父子之恩,心无君臣之别,枉顾二圣之信任,避敌于东平咫尺之间,坐视京师城破,二圣被俘,此为汉人历朝以来之奇耻大辱也。今二圣刚离京师,康王坐拥雄兵而不思救,反而避敌于南京,密谋于黄潜善之流,僭越为帝,狼子野心,昭然而揭,此等不忠不义之人,实为国贼也。我大宋子民素以忠义为本,孝道为先,岂可奉此不忠不义、目无君父之卑鄙无耻、畏金如虎之国贼为君。金虏卷土重来,伪帝不思救民于水火,一心惜命,仓惶遁匿于淮甸,弃军民安危于不顾,寒天下之心,自绝于民。今有信王赵榛,奉渊圣之亲笔手诏,北抗残暴之金虏迎还二圣,南讨不臣之国贼以彰忠义。召天下义士共赴国难,共襄义举,解中原百姓之苦于倒悬,迎二圣还国以雪耻。”
这封徐宁草拟,信王赵榛亲笔书写的檄文一出,将扬州的赵构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这字字诛心之言,一旦坐实,赵构便会成万夫所指的大宋罪人,到时,别说什么皇帝了,怕是性命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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