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声响起,是一个北京的陌生号码。
程挽月趴在床上看着屏幕亮起来,又看着光亮暗下去。
她知道对方不会再第二次打过来,把号码存进通讯录后照常去洗漱,听着音乐敷面膜、吹头发,睡前才通过添加手机联系人找到了他的微信号。
还不是好友,只能看到头像和微信名。
他的头像很简单,就是纯白色背景上画着一轮黑色的弯月。
微信名也简单:lune。
程挽月点了【添加】,然后关灯睡觉。
中学那几年她可是熬夜冠军,早睡早起是前两年养成的好习惯,只要楼上的邻居不弄出太大动静,她一般都睡得很好。
程延清昨晚熬夜写方案,早上是程挽月先醒,她的脚已经能正常走路了,刷完牙,关上厨房的门开始烤面包,顺便煎了两个蛋,程延清不喜欢喝牛奶,早上都是咖啡。
他吃得快,急匆匆赶去上班,让程挽月把碗筷放在池子里,留着他回来洗。
程挽月咬着半片面包,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到对方通过好友申请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十六分。
她十点就睡了。
聊天界面上只有一句系统提醒: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坐到沙发上,开始看他的朋友圈。
除了医学文章之外什么都没有。
吃完面包,她从手机里选了一个表情包发过去。
……
周恒昨天晚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很着急地出门,早上带着一身烟酒味回来。
他本来打算洗洗睡觉,这一觉怎么都得睡到下午,看到卿杭煮了粥,他就先吃点早饭。
两人聊着科里的事,医院领导一边要他们以病人为主,一边又要让他们做科研,现在晋升职称都需要文章,卿杭两个月前投了一篇,周恒问他那篇文章有没有进度,他明显心不在焉。
手机对卿杭来说,只是用来打电话收消息的通讯工具,他平时只关心医学界最新的研究进展,几乎不上网,更没有什么网瘾。
今天却把手机拿到饭桌上了,隔几分钟就看一眼。
“你怎么总看手机,新收的病人又有情况了?”
“没有。”卿杭收起手机,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思,但周恒宿醉回来,脑子没那么灵光,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去补觉,”周恒打着哈欠回屋,“不用叫我吃午饭,晚饭也不用叫,我睡醒了自己解决。”
今天是周末,楼上写作业的小孩已经开始哭了,一会儿大概就要开始练琴,但这些杂音对周恒的影响不大,他睡觉属于雷打不动型。
手机震了一下。
卿杭关掉水龙头,连手都没擦就把手机拿起来看,头像就是自己的照片,她抱着一只猫笑得很开心,她三年前的一条朋友圈也发过这张照片,看她配的文字,那只猫应该是周渔和程遇舟养的。
厨房在阳面,太阳已经晒到水槽了,卿杭半个身子都被罩在阳光里,他看着她头像右上角红色圆圈里的数字1,许久才点开。
她发了一个黄色天线宝宝在荡秋千的表情包。
他手上有水,触屏不太灵敏,不等他回复,她又发来一条消息:你好呀,卿杭。
卿杭也打字回复:你好。
客套得像两个没有见过面的新网友。
他一直打错字,删除后再重新输入,一句简单到只有六个字的话竟然用了一分钟。
lune:脚伤怎么样了?
y:已经不疼了。今天可以把我落在你家的那条裙子还给我吗?
lune:可以。
y:那你几点方便?
lune:今天休息,我都行,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y:晚上七点?
lune:可以。
过了几分钟,她改时间:六点半?
lune:嗯。
y:还是六点吧。
lune:好。
程挽月没有解释昨晚那通未接通的电话,卿杭也没有问。
厨房闷热,他额头已经出汗了,等他收拾完碗筷,擦干手上的水渍后回卧室,把叠好裙子装进干净的纸袋里。
明明已经做了很多事情,可看时间,现在才早上九点。
……
程挽月是很典型的喜新厌旧,再喜欢的衣服买回来穿不了几次就不喜欢了,虽然她来北京的那天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可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衣柜就已经快被她装满了。
换上满意的衣服后又开始配鞋子,她有几双平底鞋,平时如果短时间出趟门也会穿拖鞋,医生建议她近期最好不要穿高跟鞋,但她还是选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化妆的时候,她给程延清打了个电话。
“哥,我晚上不在家吃饭,你跟同事一起去喝酒吧。”
她这一周都闷在家里,程延清下班就回来,都推了好几次同事之间的饭局了,他在职场,避免不了这些应酬,总推脱说有事,别人会觉得他这个人爱摆谱。
“去约会?”
“是啊。”
程延清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手机保持开机状态,无论玩到几点,都要让他把你送到家门口。”
“他可能不听我的。”
“搞定他,驯服他。”
程挽月说,“行,我努力。”
她挑了个白色的包,出门之前给卿杭发消息:我出门了。
卿杭发了个定位,就在这附近。
程挽月下楼走了没多远就已经看到他了,她放慢脚步,低头看手机。
路两旁的槐树很漂亮,地面树荫斑驳,随着晚风轻微晃动。
这是人行道,但有人图方便,骑着电动车从后面过来,那人也在看手机,眼看着就要撞上了,她却毫无察觉不躲不避,卿杭几步跑近,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里侧。
她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木木的,电动车骑远后卿杭才把手松开。
“走路玩手机很危险,注意看路。”
程挽月笑笑,“这不是有你在吗?”
卿杭没说话,低头看着她脚上的高跟鞋,眉头轻微皱了一下。
她接过纸袋,打开随便看了一眼,“你都帮我洗干净了。”
他说,“洗自己衣服的时候顺便洗的。”
“这个面料不太好洗,”程挽月合上袋子,“刚好也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吃火锅。”
卿杭没多考虑就点了头。
他又把纸袋拿回来,他提着。
两人顺着这条林荫路往前走,旁边有人经过,他稍微靠得近一些就会碰到她的手。
程挽月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周一早上升旗结束后上楼很拥挤,和晚自习下课那段时间一样,前后左右都是人。
他就是这样沉默地走在她旁边,悄悄往她手里塞纸条。
除了她和他,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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