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的门完全被拉开,寸头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黑色的风衣垂到小腿上端,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金光,浓眉微皱,江时清的隔壁居然住着一个旧日支配者。
“犹格索托斯。”
被直呼其名,段韵禾没有丝毫不悦,他笑容和煦道:“巫祈,巫山的巫,祈神的祈。在副本中沉睡的古神。”
名字出口的瞬间,远处的天边炸起一道闪电,防护罩内起了一阵大风,楼前的旗帜猎猎作响。
悬浮在基地头顶的双子星震颤了一瞬,双子星上探测的人员站立不稳差点摔倒。曲霖函蹲在凸起的石头上持着望远镜,他们停在距离星球交融部分五十米开外不能再近一步。
星球表面被黑色的土石覆盖,坑坑洼洼的,然而白色的丝线从交融的地方延伸出来覆盖了黑色的土石。曲霖函旁边的石头也附着着白色的丝状物,这些丝状物既像蛛丝又像菌丝,繁殖能力非常强,有很多纤毛。
研究人员用锋利的晶忍取样,丝线入了真空试管还在蠕动,前端的断口延伸出新的触须去顶盖子。
而被隔断的白丝如同眼镜王蛇般抬起‘头’随着研究人员移动的方向来回摆动。样本入了隔离箱,白丝才重新蛰伏下来。这时候即便用手去戳,白丝顶多蠕动一下位置都不带挪动的,又表现出惰性来。
却没有一个人会因此而小看这些白丝,曲霖函带出来的小队个顶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却被白丝吞噬了。是的,吞噬了。他们亲眼见证一片白丝脱离地面如同蛰伏的蝙蝠般张开翅膀将人包裹住,收紧,收紧,再收紧直把人裹成蝉蛹。白丝从人身上的洞钻进去,被困者甚至连痛呼都来不及。
最让曲霖函警惕的是,白丝织成的网贴着人的身体把人裹紧后,鼓鼓涨涨的一团却很快干瘪下去,等白网移开时人只剩下干瘪的皮松松垮垮地包着骨头,白丝上甚至连一点红色都看不见。他们检查过死者,死者的血被吸干了,一滴都不剩,连心脏都全部被碎化吞噬。
镜头中白色覆盖了整个视野,越靠近双子星相接的地方白色越发浓郁,远远望去曲霖函有种白丝在涌动的错觉。白丝无声地蔓延到曲霖函的足边,曲霖函往后退了几步,要想弄清楚那种类似‘心跳声’的声波就得到交接处去看。从地面这条路被白丝覆盖显然不可行,看来只能走高空了。
曲霖函拾起一把石子,第一颗贴着菌丝而过,低伏的白丝在石子飞跃的路线中漾起水波一样的纹路,石子飞行了不到五秒一片白丝‘跃’了起来吞噬了石子。第二颗石子离地面二十公分,白丝依旧起伏不过幅度小了些,这回石子飞行了九秒。第三颗石子离地五十公分,白丝‘慵懒’地动了动,幅度微小,飞行十三秒后被吞噬。
他又试了几次,直到距离三米左右,石子自由飞行后落下。然而即便如此,前边受过刺激的白丝在石子飞过的瞬间都会小幅度地活跃,更有甚者还会跳起来去捕捉石子,活像和人玩游戏一样,看得众人心惊不已。
“首领,快降温了。”护卫长走过来“探测器显示没有异常。”
曲霖函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按照地球的时间点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双子星的温度下降得很快,土石之上覆了层白霜,白丝的活性降低逐渐被越来越密集的冰层覆盖,若非亲眼所见他们都不敢相信凌晨时双子星的温度能够降到零下六七十度,这种极端恶劣的温度下常规生物难以存活。
“首领,等冰层再厚一点,我们从冰上过去吗?”
白丝被冻结,冰封千里,冰层已有两尺厚。
“不,使用飞行道具从空中过去,保险起见离地面至少三米以上。”曲霖函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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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猎风声中巫祈拉起了门立在走廊中,风扬起他的风衣,走廊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映在巫祈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侧阴影。
实际上除了巫祈这个名字,别的段韵禾都不清楚,一来他对除【阿撒托斯】以外的古神都不感兴趣,二来这个古神非常神秘段韵禾在时间与空间构成的历史典籍中寻不到对方的蛛丝马迹。
这位古神像是凭空产生的。犹格索托斯不由戒备对方的真实目的,他抬头望了眼透明防护罩外的双子星笑道:“何必动怒,当群星归位时所有的旧神、支配者都会因为那位的醒来而陷入死亡的危机中。”
“汝畏惧它的苏醒,吾不在意。”巫祈向前一步,漆黑的眸子被金色点亮。
风把段韵禾手中的熟料袋吹得哗哗响,他嘴角的笑意凝固:“你我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何必动手?系统可是在看着我们呢。”
这话没能威胁到巫祈,他抬起手抓向段韵禾肩膀速度奇快只能看到残影,段韵禾侧身躲避滑行到门边,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从熟料袋里掉出来滚了一地。
段韵禾可惜地瞥了眼遗憾道:“我是不吃这些东西的,但阿清喜欢吃,你这样浪费食物,阿清只能饿肚子了。”
回应他的是一道劲风,风割破段韵禾的脸颊,拳头接踵而至,段韵禾出手接住拳头,手背的青筋暴起依旧被抵着后退,后背撞上了走廊。两人谁都没有动用神力,单靠肉搏,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就交手了上百招。
虽说古神之间互相不对付可以因为各种理由打起来,但是段韵禾在人间呆了太久耳濡目染之下出手必有因果,对方的态度少见地强横
出手狠厉,为的是什么呢?
想到了什么,段韵禾笑起来:“堂堂古神为了一个人类从副本里来到外界,不会是爱上人类了吧?”他着重腔调了爱这个字眼,因为对于只有杀戮和吞噬之欲的古神来说爱这个字就如同侮辱一样。数亿万光年来还从未有过神祈爱上过人类的先兆,人类过于渺小难入神祇的眼,生命又太过短暂,即便被神祇转化成为眷属可以活久一些和神祇难以计数的生命相比犹如昙花一现。
况且神祇喜怒不定,极少部分亲近人类的神祇会挑选部分祂们感兴趣的人类相伴一段时间后吃掉,因为越是有趣的人类越能引起神祇的食欲,迄今为止没有哪位神祇能够抵抗和忍耐吞噬的本能而不吞噬对方。
“她是吾的眷属,汝离她远些,从这里搬出去。”巫祈锁住段韵禾的喉咙。
段韵禾本意是要侮辱对方,听到此言海伦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便不悦起来“呸,她接受过我的传承是我的眷属!”
“那又如何?欺诈之神犹格索托斯以欺诈和玩弄人类取乐,汝的眷属早就死了,现在的这个是吾的。”巫祈说这话时依旧没什么表情,陈述的语气理所当然。
扣在脖颈的手收紧,段韵禾漂亮的面容扭曲了一瞬却抬起了下巴:“怎么?生气了?我和她的关系比你想的还要亲密。”
“她看过我的真面目,我们曾经很多次生死与共,她为了我从地狱里爬了出来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边,你说这算不上爱?”段韵禾挑衅道,身形消失。
巫祈回身长腿横扫过去,段韵禾闪退进了2702的屋子。
素白的床单上女孩沉睡着,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插着针管,回到熟悉的地方她的状况改善了点却依旧醒不过来,眉头拧着,苍白的嘴唇不安地抿紧。
只一眼段韵禾就判断出江时清是精神体出现了异常。
她早已死在副本中却又再次出现,支离破碎的灵魂拼凑出一个主人格,本就艰难地维持着平衡被青莲佛子伤到精神体打破了平衡从而陷入了混乱中。
巫祈进了屋,段韵禾拔出针管挑衅道:“整个【神谕】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救她,你说我救还是不救?”
“出去。”巫祈沉声道:“她用不着汝救。”黑夜从他的风衣下蔓延出来,屋内的灯被遮掩,触须在黑暗中涌动。
段韵禾警惕地环顾四周,深冷、晦涩的气息宛如爬行的腹蛇包围了他,他摸到江时清的手腕,嘴角挑起:“再会。”说罢化为一道白光没入了江时清的眉心。
匍一进入,刺眼的金光扑面而来,段韵禾遮挡住眼睛方才看清发光的是一些镜子。这些镜子都是碎片,边缘锋利,镜面里人影晃动。
离段韵禾最近的一面镜子中一辆绿皮火车缓缓停下,无数背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乘客检票上了车,这些人有老又少,有的风尘仆仆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有的喜笑颜开怀揣着美好的希望。人群中一男一女上了车,女的秀丽,男的俊美呆了顶圆顶帽子,一身西服和拥挤的车厢格格不入。
女的是海伦,男的是段韵禾他自己,熟悉的车厢让段韵禾忆起来这是【人间羁旅客】副本,一列永远都到达不了目的地的绿皮火车。
【作者题外话】:等我清清醒过来就去精神病院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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