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拿减肥做借口。”泷一周没来学校，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坐在流理台上，翻看着那本教网球初学者的书。
“永远都是这么不够直率。”他说。
“那要怎么回答，才符合你直率的定义？”清水把问题抛回给泷。
泷看了她一会，没有回答。他‘啊’了一声，转移开话题：“你有没有什么吃的？”
清水摸了摸口袋，翻出来一个小包的凤梨酥，她把那包凤梨酥摊在手心，问泷：“吃吗？”
“吃啊。”泷跳下来，从她手中取走点心，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怎么没去吃午饭？”
“我刚来学校，懒得去餐厅，而且……”泷侧过身来，做了个调皮吐舌头的动作。
“看，我穿了舌环。”清水看到他舌头上有个闪亮的圆圆的银色圆钉。
“你……去穿这个做什么。”
“路过美容店，看到外面照片觉得，一时头脑发热就……”泷嘿嘿笑了下：“挺酷的吧。”
“不疼吗？”
“疼啊，肿了好几天，都没法好好进食。”泷说着打开了那包凤梨酥的点心，小心的咬了一口。
“那你这几天是因为生病没来？”清水问。
“一半一半。”泷咬着点心含糊的回答：“我们把乐室搬回东京了。”
“那不挺好么。”
“是挺好。”泷用力吞下一口点心说：“但是也有新的问题，光晴哥联系了几个俱乐部想去表演，但是因为我未成年似乎不能进入，只好作罢。”
“发到网上去不就好了嘛。现在大家都用流媒体……”清水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泷听了一愣，眼睛突然有了神：“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泷边朝着清水伸出拇指，边拿出手机飞快的发着讯息。
他对于在网球部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放学后，清水先去女子网球部参加社团活动。
女子网球部的人大约有五十多人，但其中一大半的加入抱有着其他的目的，比如期待着男女生网球部共同参加指导训练，又或者想借着自己女子网球部的身份去接近男生部的成员，寻求共同话题。
总之肯认真练习网球的，还真没几个。
清水做完自我介绍，前辈简单询问了几句，都是些寻常话题，打过几年网球之类的。
前辈和她下场打了几个来回，然后说还是从基础开始练起吧，就让她先去做挥拍练习。
清水认真在三年级前辈的指导下练着挥拍，但是挥拍这种看似简单的动作，上百个重复下来，胳膊酸痛不已。
等当天的部活结束，清水的手都抬不起来。
晚上回家吃饭，她感觉自己的手重筷子都夹不起菜来。家人发现她的异样，询问原因之后，父亲说了句，已经高二了，还学什么网球。
继母倒是替她说话，说女孩子太安静也不好，应该多参加点运动。
父亲便不再说什么了。
哥哥泉一直没说话，晚饭后，两人回到二楼的房间，他过来敲门，然后坐在床边替清水按摩着酸痛的肌肉。
“你也真是老实，普通初学者怎么会一口气挥个几百下。”泉说：“你要慢慢来，循序渐进才行。”
“泉哥，你打过全国大赛吗？”清水还是第一次和哥哥谈起来关于网球的事。
“打过。”泉说：“以前国中时候，有个叫越智月光的前辈，带领我们打进过前四，不过最后半决赛输给了立海。”
“没想过拿全国冠军什么的？”清水想起泉以前还是国中网球部的部长，想必也曾经说过以全国冠军为目标这样豪壮的口号吧。
“想过。”泉就回了两个字。
清水和这个哥哥泉只差了一岁多点，父母从小就忙，离婚之后更是顾不上他们，从小就两个人互相依靠着长大。
清水不知道，泉当时放弃网球时是何种心情。
“泉哥，打网球有意思吗？”
“是啊，没什么意思的。”泉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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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网球部的社团活动很轻松。
轻松到连早训和午训都没有。清水刚加入不知道，早晨七点钟就到了学校，到了社办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来都来了，她就干脆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继续练习挥拍。
代价是，上午上课的时候，连笔都捏不住。
课间的时候，她回忆着昨天泉给自己按摩动作，轻捏着放松肌肉，看着同桌的向日在那里拿着只羽毛笔记笔记。
清水就忍不住问向日，从几岁开始学习网球。
向日停了笔，想了想，回答说：“5岁的时候就每周两次去网球俱乐部学习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吗？”清水一边感叹着，一边继续问道。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进冰帝小学的时候，亮、慈郎也已经在打网球了。”向日又补充了句：“还有阿介也是。”
“那也是从挥拍开始练起的？”
“是啊，捡球，挥拍。”向日说：“直到现在每天都还有挥拍练习，这是基础中的基础。”
十数年里每天的坚持，才造就了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么。相比较之下，才刚练习了两天就喊着累的自己，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于是她静下心去，踏踏实实的练习着，社团活动之外的时间，也开始看网球相关的书籍和比赛的视频。
日子过得飞快，五月的时候，清水参加了泷的兄长的婚礼。
婚礼地点是在泷在田园调布的本家，外表看起来普通的鸽灰色三层建筑，走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有个面积很大的花园。
婚礼就是在这个花园举行。
不过与其说是婚礼，不如说是一场小型聚会，新人没有像传统的那样穿着婚纱或者白无垢，而是穿着合身的礼服，客人们也是三两成群，端着酒杯聊的开心。
清水和泷的家人也算熟悉，除去之前泷生病那次，正月里，日常去上茶道课的时也见过几面。就过去跟泷的家人打招呼，顺带着祝贺新人。
泷的哥哥朝她点点头，说谢谢。新娘第一次见，露出温柔的笑，却难掩目光中的好奇。
客人里也有熟悉的人，像是和泷同乐队的光晴先生，还有网球部的学弟凤长太郎。他们主动过来打招呼，和清水一起站在凉亭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凉亭旁边摆着许多写着祝贺词的花篮，清水看到其中一个上写着‘冰帝大学法学部敬贺’，大约是她视线停留的有点久，光晴先生注意到，主动替她解开疑惑。
“阿介的祖父以前是冰帝大学法学部的教授。”光晴先生说：“他的兄长也毕业自法学部。”
清水想，泷的祖父怕是不止法学部教授这么简单，而冰帝大学也不会闲到每一个毕业生结婚都送祝贺的花篮来，这其中必然有她不清楚的复杂的关系在里面。
清水想起来，以前吉本给自己分析过的冰帝学生中存在的小圈子，不知道让吉本看到的话，又会作何感想。但是转念想，清水才发觉自己很久没和吉本聊过天，偶尔的交流也都是sns或者邮件。
明明就只是分了个班，教室都连在一起，却像是相隔几千里那么遥远。
“清水你在这里干嘛。”泷过来拖着她就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清水很想吐槽，这是你家，你要带我去哪儿？
光晴先生吹了个口哨，清水回头看，身材高大的白毛学弟在温厚的笑。
泷拖着清水进屋，顺着楼梯走上三楼，他的房间。
依旧是套房，面积比泷在外祖母家的房间还要大，书籍照片之类的也更多。
清水在观察房间，泷在观察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还不错。”
“什么？”清水不明所以。
“礼服。”泷说。
如果是玩游戏的话，这大概已经第二次揭晓珍藏cg了，第一次是和服，第二次是小礼服。
下一次的话，应该是浴衣了吧，嗯，马上夏天就到了，花火大会什么的——泷摸着下巴，开心的几乎笑出声。
清水看着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脸微红，转身假装打量起摆在书架上的照片。
照片还真不少，从幼儿园，到穿着冰帝国中部校服的照片都有，不过没有高中部的。
清水逐一的看过去，发现小时候的泷可爱得多，现在的泷明显是少年长开的样子，皮肤也因为露天打网球显得有点古铜色，但小时候却是白白嫩嫩，精致的像个小姑娘一般。
有张照片是在海边照的，泷三四岁的模样，留着妹妹头，穿着条纹背心挺着小肚子，抱着救生圈对着镜头比个胜利姿势，笑得十分可爱。
清水看着看着，发现照片上还拍进去一只小胖手，心里正猜测着的时候，泷凑过来，问她看什么这么出神。
清水指着那只手问，那是谁的手。
“啊这个啊。”泷说：“小时候去海边玩，遇到的的同龄人……”他回忆着：“一起堆了沙城堡，分吃了草莓味的刨冰。”
“也没问过名字，妈妈本来想给我们拍照留念的，但是对方却很快跑了，最后只拍下这一只手。”
“如果是电影的话，大概长大以后会遇到吧。”清水歪头，眯起了眼：“缘分天定什么的。”
“嗨嗨，如果那个人出现的话……”泷本来想开玩笑说，就没你什么事了，但是转念想，又害怕玩笑话成真，还是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如果她出现，我就远走高飞。”清水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也开玩笑的说：“成全你们……”
泷伸手捂住清水的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想得美，我绝对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清水推开泷的手，继续去看照片，她看到小学生模样抱着奖杯的泷。
“你还赢过小学的新人选拔赛么。”
“嗯。”泷心不在焉的答复了句：“我和岳人小学时候是双打，拿过新人奖，升入国中之后也很快被选为正选……”
泷开口谈到了网球，这是个很好的时机，清水已经准备开口劝他回网球部打球。
但是泷却嘘了一声，说：“清水你听。”
清水竖起耳朵，听到楼下传来小提琴的声音，悠扬的音乐飘上来，时有时无。
泷靠近过来，手撑在了清水身后的书架上。
“这可真是难得的好气氛……”
另一只手也按在了书架上，这下清水被他彻底的圈在怀抱之中。
“对吧……”
他的头慢慢的低了下来，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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