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片占地足足几十亩地的废墟。
从少量保存的建筑物可以看出,这是一座生前豪华无比的府邸。
诡异的是,不管是地上的土,还是倒塌的房梁,都成现焦黑碳状。
一个头发花白、身穿大红衣裙的老妇人,在断壁颓垣中弯腰寻找着什么,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黑土,红裙,白发。
已经快要暗下的天色。
完美构成了恐怖片的专业氛围。
温软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齐行之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不会是猫脸老太太吧?”
“滚蛋。”
她把他从身后拽出来,把暮折和桃夭夭拽了过去,对齐行之道:
“你去看看?”
齐行之把头摇成拨浪鼓,拼命拉住她的胳膊。
“一起去!”
温软这下怎么用力都扯不开了,只能本着友谊的精神,勉强同意,
“那就一起。”
“你们在这里等着。”
她对暮折两人嘱咐了一句,心一横,拉着齐行之就往老太太那里埋头猛冲。
齐行之脸都变色了,疯狂刹车,“你别那么莽!!!”
“管他的,上去就是干!”
离得越来越近,老妇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楚。
倏地,她直起腰,回过头朝着温软的方向看去。
——这张脸上漆黑一片,几乎看不出五官。
老妇人轻飘飘的问道:
“你看到我的旺儿和他爹了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
温软:!!!
齐行之:!!!
两个人同时脸色狂变,掉头就跑。
温软一脸惊恐:“那个老太太为什么没有脸?!!”
齐行之一脸绝望:“我都说了是猫脸老太太!!”
温软无语凝噎:“猫脸是猫脸,可她根本没有啊!!”
齐行之欲哭无泪:“她应该是黑猫!”
“李婶!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一个大汉急匆匆迎面走来,与瑟瑟发抖的温软两人撞个正着。
双方都愣了一下,异口同声的开口:
“是你?!”
温软一眼就认出,这是那天给她指路的好心人。
那他口中的“李婶”……
对了,是那个精神不太好的老婆婆!
她一颗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汉子来不及叙旧,大步流星的走向废墟中的李婶。
看着废墟中耐心交谈的两人,齐行之压低了声音问温软,
“你认识?”
温软点点头,“一面之缘。”
这时,汉子已经去把李婶搀扶了过来,瓮声瓮气的说道:
“让姑娘受到惊吓了,李婶今日又发作了,我妹妹一个没看住,就让她跑了出来。”
温软这才看清楚,李婶脸上之所以黑,是因为糊了一层灰,应该是在那废墟里蹭上的。
想起自己刚刚惊慌失措的样子,她有点尴尬。
“咳,没事,老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李婶傻傻的笑着,嘴里仍在念念有词。
“大姑娘要出嫁了!旺儿他爹今晚要带喜糖回来哩!”
“天黑了,旺儿和他爹就快要回来了!”
温软疑惑的看着汉子,“这病是什么引起的?”
汉子也不甚了解,努力思考了一阵才开口:
“我是几年前搬来水云城的,具体的也不太清楚。
只听说李婶的男人和儿子从前一起在城主府当差。
后面府里失火,父子一起烧死了,婶子从此就得了失心疯,由我们这些邻居轮流照顾。”
温软喉头一紧,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丈夫和儿子在同一天去世,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
怪不得李婶会承受不住打击精神错乱。
好在她有一群善良的邻居,下半辈子不至于被人欺凌。
又一次拜托汉子指路后,温软几人终于回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一条云水河将城西与城东分割开。
河的对面街道宽阔整洁,开着尚算热闹的夜市。
河的这一边,是冷静孤寂的废墟荒宅。
一座古老的石桥横在河面,将两个格格不入的世界连接在一起。
温软提着灯,拉着暮折小心走在石桥上,“前面有个馄饨铺子,咱们凑合吃一碗吧。”
暮折走的很稳,闻言弯了弯眼眉,乖得不得了。
“好呀。”
温软便闷闷的笑了。
“你笑什么?”
她摸摸暮折的脑袋,笑的见牙不见眼,语气轻快,“真想我们阿折,永远都不要长大。”
“才不要。”暮折使劲摇头,气鼓鼓的开口。
“嗯?”
“我明明已经长大了,只是不小心又变回来了,我不喜欢这样。”
温软走下石桥,替他整理好衣领,耐心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我也想保护你。”他一脸沮丧,“八岁的我保护不了你,只会给你添乱。”
“哈哈哈。”温软捏了把他的脸,“我从前一直被你保护,偶尔也要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吧。”
“你们够了。”跟在后面的齐行之忍无可忍,“能不能先把肚子填饱再谈情说爱?”
温软嘲讽的看了他一眼,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嗤。
齐行之:……
总觉得自己刚刚被无形内涵了。
馄饨铺子店面很小,索性把桌子支到外面,在雨棚上点了几盏亮亮的灯火。
几人随意挑了个空桌坐下,一人叫了碗馄饨。
老板朗声答应,麻利揭开锅盖。
一时间白雾腾腾,热气一大团一大团的挤出来,这个微凉的夜晚,忽然就暖和了起来。
下一刻,天上猛然炸开一声雷响。
温软吓了一跳,“要下雨了吗?”
紧接着,在城北的某个方向,爆发出一阵澎湃的妖力与灵力。
双方混战在一起,异响震天动地。
街上行人纷纷尖叫着四散而逃。
“是沈家!”
齐行之“唰”地一下起身,由于势头太猛,把凳子一并带倒,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这一声重重敲在所有人的身上。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