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回京的消息,安澜到了晚上戌时就知道了,他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江澄出去修河道,眼下公务告一段落返回京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听到消息之后,怕丽云殿的侍儿不知道江澄今天回来,冰床冷枕的,没法入住,打发梦儿、客儿去给丽云殿送了一盆热炭、一盒热点心。

    两个侍儿回来说,景卿刚从紫宸殿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漱,说是换了衣裳再来给他请安,他忙让梦儿再去一趟丽云殿,道是景卿一路辛苦,且洗沐休息吧,明个儿再来叙话也是一样的。

    可能是这番传话起了作用,江澄果然没有过来,安澜初始也没有多想,觉得既是自己不让人来的,那人家领命不来,也是正常的。可是天到亥初,她把奕辰打发入睡之后,宏儿悄悄跟他说,露儿来了。

    “主子可知道,倩儿临死前,说果君主子和景卿主子联手谋害公主,今个儿朝堂上几位大人为了这事都吵起来了,圣上发了好大的火,后来圣上让人去剑星殿拿了封景卿主子给果君主子的书信过去,才把事情压下去。上午朝廷才吵过架,晚上景卿主子就回来了,奴才想着这事得跟主子说一声,景卿主子回来的是不是太巧了些啊。”露儿把话说得简单明了,没有往里面添油加醋,但是该串联到一起的事情,全都串联了起来,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安澜听了,眉头微皱,他昨个儿就知道倩儿说受到林从和江澄的指使的事了,他殿里的梦儿,昨个儿被关鸣鸾传讯过去,后来关鸣鸾把梦儿放了回来,梦儿就把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地都给他做了复述。

    他当时心里就打了个机灵,但兹事体大,他不能只凭着倩儿的三言两语就疑心林从和江澄,更何况,他一直认为有女儿的君卿才有可能有别的心思,没女儿的君卿,谁将来继承大统都一样,不会关心这个。眼下这露儿把事情连到一起又讲了一遍,他便把这件事判定为一个需要关注的事情。

    可是忧虑归忧虑,在面上他却是不想给露儿任何口风,他明艳大方地一笑:“既是朝堂上的大人们都没什么异议了,任何人都不能够再胡乱猜疑景卿和果君了,他们两个都是陛下看中的,人品是不会错的,谋害大公主这样的事,本宫相信,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你这话,以后别说是在外面,就是在本宫跟前也不要提了。”

    露儿瞧见了安澜微颦的眉头,以为自己要得到嘉奖了,不料安澜却跟他说了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他颇有些郁闷,知道自己没能够成为安澜的心腹,当下越发要显示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足够成为安澜的第一心腹,把昨晚从刘护卫嘴里听到的消息全给安澜讲了出来:“主子,奴才听说景卿主子当年在外面的时候,跟果君主子的姐姐林征林大人关系极好,他有一阵子跟林大人一同料理工程,林大人怕他饮食不惯,天天让人从家里给他准备精致饭菜,用食盒给他带到野外去。”

    这个消息是安澜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而且这个消息还有事实有细节,不像是凭空捏造可以捏造出来的,安澜一时间有点愣怔。

    露儿走后,宏儿就在一旁小声道:“主子,景卿主子和果君主子,除非是傻了,才会谋害大公主,可是不谋害不等于他们俩不会联手图谋太女的位置。”

    安澜瞥了宏儿一眼,没有接话。这是他真正忧虑的。

    宏儿见状,继续分析道:“果君主子有女儿,景卿主子有权势,眼下朝中几个新进的官儿,罗大人、高大人,都是景卿主子的旧日下属,加上苏大人,景卿主子在朝中的势力,快要超过柳相国了,他真同果君主子联起手来,那大公主的太女之路只怕没那么安稳。”

    这个分析有条有理,安澜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是他思量了一下,仍旧是觉得江澄和林从联手的可能不那么大,他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讲给宏儿听,“景卿同果君的关系更好呢,还是同敏君的关系更好呢?”

    “主子,不管是果君还是敏君,反正不会是贵君。”宏儿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这过于肯定的语气让安澜好奇起来,“你何出此言呢?景卿和贵君之间,也没听说有什么矛盾,本宫瞧着景卿以前也很尊重贵君的。”

    “景卿尊重贵君,可是贵君敬重景卿吗?”

    “嗯?”

    “同样比景卿主子年轻,果君主子和敏君主子那是一口一个澄哥,贵君呢?”

    安澜琢磨了一下,实事求是地道:“也不能这么说,景卿承恩的时候,贵君就已经贵为英君了,虽然景卿比他年长,但也没有年长就得喊哥的道理,若是贵君喊他澄哥,他怕是也不敢受。”

    宏儿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同样有公主的两个人,一个瞧着亲亲热热的,一个看着生生分分的,人家心里会偏向谁?这不是明摆着吗?更何况奴才听说”,宏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话说出来,事情不大,若是他不讲,安澜也未必知道,但是他讲出来,安澜听在耳朵里,没准就把江澄和薛恺悦不和这个印象给钉实了。

    安澜看宏儿欲言又止,立刻就着急了,紧着询问:“你听说什么?”

    “奴才听说夏天景卿主子守京,贵君主子因为小厨房的事,对景卿主子不大客气呢,景卿主子去碧宇殿,每回都不敢坐坐榻。”

    这是安澜不知道的,但他想了一下,替薛恺悦分辩道:“贵君有了身孕嘛,孕夫的情绪总是不稳定的,偶尔不大客气一回,景卿也当理解的。”

    “主子,理解也不见得就高兴,谁乐意无缘无故的被人发脾气呢?”

    安澜语塞。

    碧宇殿中,涵儿也在向薛恺悦讲倩儿临死前说林从和江澄谋害大公主的事,“主子,奴才听梦儿说,那天敏君主子本要跳下去救公主的,是果君主子拦住了敏君主子,不让他跳,说是太高了救不了。”

    这个细节是薛恺悦之前没有留心的,但他也不认为是个什么事,“那么高,救不了是不应该跳啊,总不能为了救辰儿赔上敏君的性命吧,兵法也不是这么讲的。”

    “主子,若是三公主掉下去了,果君主子还会拦着敏君主子吗?说白了,大公主不是他生的,他不会拼了命地救,没准还真像倩儿说的那样,果君主子盼着大公主就此殒命,他的三公主好捡便宜做太女。”涵儿是个没心机的,把从赏刑司听到的消息一点不剩地全讲给了薛恺悦听。

    薛恺悦及时地喝止了自家侍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无凭无据的,不能这么瞎猜疑人!要照你这么说,所有没有拼命救辰儿的人,都是本宫的敌人,本宫以后啥事别做,一天天光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吧。”

    涵儿扁了扁嘴,有些委屈也有些不忿,“主子不管怎么说,景卿主子的永和皇子平安无事,咱们大公主可是伤了腿。”

    薛恺悦忍不住纠正涵儿道:“永和运气好,要找小鸭子,才躲过了一劫,这有什么不对的?小孩子家想要找小鸭子,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涵儿道:“主子,奴才听说果君主子主子之前给永和皇子送过一个木雕的小鸭子,永和皇子天天玩那个木雕小鸭子,才想要去找小鸭子的。”

    “哎?你这又听谁说的?”

    “兆儿啊,他之前是在丽云殿当差的人,同果君主子又没仇没怨,他的话不会错的。”

    薛恺悦眉头微皱,细细地回忆了下他是什么时间见到永和玩木雕小鸭子的,想到了时间,就驳斥涵儿道:“你呀,赶紧给本宫打住,亏得本宫知道果君是夏天给永和雕的木鸭子,到现在都四五个月了,要换别人啊,没准就要被你带偏了。”

    这下变成涵儿意想不到了,“主子,果君主子当真是是四五个月前给永和皇子雕的木鸭子啊?”

    薛恺悦重重地点头:“是,本宫记得很清楚,岳太君寿诞的时候,永和玩的小木鸭。”他说完了,嫌弃地看看涵儿:“行了,别一天到晚地瞎琢磨事了,给本宫做个夜宵去,本宫的持盈饿了。”

    可是涵儿并不肯走,睁着大眼睛问薛恺悦道:“主子,就算这回不是果君主子和景卿主子联手害大公主,可是谁敢保证以后他们不会呢?您试想,是您同景卿主子要好一些呢,还是果君主子同景卿主子要好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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