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还是头一回来瓦舍。
在京都府的固定娱乐场所,人们称之为瓦舍。并不是像后世说的下九流才来的地方,而是地道的民俗街。
其中在瓦舍设置的演出地方称为勾栏,也就是木头做的演出棚,取了个通俗的名字。
别误会这儿的勾栏二字,并非妓院,乃是实实在在民俗。
只不过会来瓦舍表演的人,大多身份地位不高。谁家会允许女儿家出来抛头露面给人看。
俗话说,戏子乃下九流,久而久之,勾栏瓦舍也成了不好的词儿。
但京都繁华,位于其中的瓦舍那也是极有烟火气息。
走在青色的石板路上,周遭都是各式各样的木头建筑。高大的木棚,还能听到伶人开嗓的声音。
瓦舍在晚上才是生意爆棚的时候,现在还是白天。各个木棚里的演出才刚开始,来了些客人,坐在底下的椅子上听戏。
叶蓁蓁头一回见这盛况,不免长大了嘴。
原来古代这么早就有演出棚了,面积还挺大的。
像钱家有四五个棚子,每个棚可以容纳上千人。这一日收的演出费就不少了,官做的再大,这赚钱的路子也不能少。
而且瓦舍里的演出,从冬到春,一年四季不带停歇的。什么时候来看都有戏。
毕竟干这一行吃的是辛苦饭,一场演出费,根据木棚的大小不同,价格也有高低。
通常在三文钱到十文钱之间,不算太贵,但也不便宜。
在木棚外头还挂着青色的幡布,上头全是写了些揽客的话儿。
这么密的人群,再加上木头建筑,一旦发生火灾,后患无穷啊!
叶蓁蓁略微皱起眉头,夏日天气炎热,要真是发生火灾,直接连片烧没了,逃都逃不掉。
不过,古人在这方面也有经验。
每个木棚里都放了两个巨大的水缸,一来可以降暑气,二来要是走水了,可以及时灭火。
谢浅见叶蓁蓁东张西望的样子,像极了松鼠,不免捏了捏对方白嫩的小脸:“脸上终于长出肉了,看来,那些补品还不错。要不要再送些过去?”
“再吃下去我要变成小肥猪了!”
叶蓁蓁故作恼怒的拍掉谢浅的手,想着谢浅还记得这事儿,心里还挺开心的。
她去宫中为先皇守灵了一月,那是睡,睡不好,吃,吃不下。
每天起的比鸡早,有时候还要通宵熬夜。
真是令人费解,她一个毫无血缘的县主,就因为这名头被迫守灵。这老祖宗规矩未免太陈旧了。
无亲无故有啥好守灵的。
就先皇给叶家坑的事儿,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惦记过她。
要不是叶蓁蓁自己有本事,早就被对方卖了。
就那一月守灵的日子,叶蓁蓁养出来的肥膘全没了,还瘦了几斤,轮廓清晰可见。
谢浅心疼了,跟之前似的,财大气粗,拿了一大堆的补品过来,给叶蓁蓁吃撑了。
“咳咳咳,二位,地方到了。这以后杂剧的事,你们直接跟掌柜就行了。我还有些公务在身,恐怕接下来没空。”
钱钟澍咳嗽两声,提醒两个年轻人,自己还在这儿呢!
他身为户部尚书,平日处理公务已经很忙了。
之前是为了卖谢浅个面子,才亲自过来商讨铅字印刷术的事儿,没成想捞了个大便宜。还能提前看到白蛇传,也算是值了。
说完这话就匆匆离去,一边走一边叹息。
钱钟澍身为户部尚书,新政改革的事儿自然牵涉其中。但他哪边都不想站,新政情况未明,是好是坏还说不清楚。
但眼下,先帝留下的陋习是真的得改一改了。
那用人疑心的毛病,早已让朝中苦不堪言。
钱尚书怀着沉重的心往户部走去,像他们这些,都是有专门的地方办公。
人就这么走了。
叶蓁蓁挥手招来掌柜,让对方介绍一下。
掌柜:“二位贵人,这家牡丹棚是钱家名下最大的一处了,最多可容纳三千多人观看。而且里头还养了一支戏团,个个唱腔不俗,模样也长的好看。”
叶蓁蓁定睛一看,今日这牡丹棚有开业,已经有人在台上唱着了。
声音洪亮,有男有女,齐刷刷的站在木台上。
大夏朝的杂剧,化妆比较浓烈,但这服饰着实有些太朴素了。
“可否让唱戏的领头人跟我聊两句?”
叶蓁蓁低声说道。
“可以!”
掌柜点点头,朝台上的人做了个眼神。一个年纪稍大,留着胡须的男子从上头走下来。
“佟掌柜,今日这是?”
“这两位是贵人,找你是说要紧事。可听说过白蛇传?这话本要卖给咱们牡丹棚,届时要让你们来唱!”
男子显得有些意外,然后笑开了花:“这两日白蛇传都快要卖疯了,大街小巷都能听到有人说它。这么火的话本子,当真给我们演吗?”
“当然是真的,契书都给你拿来了!”
叶蓁蓁的话给男子打了一针强心剂,当即带着几人去了牡丹棚后台。
后台简陋,几个木桌子上堆了物件,木墙上挂了一排的衣裳,想来是换装用的。
“让唱戏都出来,这唱我的戏,角色都得我来挑!”
这是叶蓁蓁愿意卖出本子的要求,让她来挑人。
“这……”
领头男犹豫三秒钟就同意下来,生怕对方反悔。
挑人而已,都是自家人有啥区别。
感觉跟外头的顾客说今日有事,暂停了表演,将所有伶人带到后台。小小的后台瞬间拥挤不堪。
叶蓁蓁站在这一群人身前,从左看到右,满意的点头,人都长的不错,没有拖后腿的。
谁让她是一个遥控呢?
“她来演许仙,这位演白娘子,其余人你们自己选,我不干涉。”
叶蓁蓁随手指了指。
领头男还没说话,伶人当中就有人心生不满。
“凭什么让女子来演许仙,这是反串!咱们这儿又不是没有英气的男人!”
听到这声音,叶蓁蓁皱眉,冷着脸看向说话的人。谢浅充满杀气的眼神瞬间飙了过去,有人敢欺负他的小丫头?
找死吗?
瞧刚才还柔弱气质的人,跟瞬间换了个人似的。说话的立刻噤声,被看的有些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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