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这日,谢荇之独自一人,一脸喜庆来到东宫门口,时不时回头看看一步不错跟在身后的萧端阳。心中暗叹,也真是难为这厮,还好的一员虎将,如今成个跟班,还乐意得很。

    大哥真是好手段。

    “哟,大喜,还活着呢!”

    殿门口,朝着大喜嬉笑道。

    “二殿下,您也是安好啊!”

    这“安好”二字,说不得。谢荇之一听,脸色瞬间转黑,仿若即刻就能狂风暴雨般,转又想到今儿是大哥大婚之日,不太吉利,遂又不咸不淡扬起个笑脸。

    谢荇之如今,跟“安好”可是半点都无关系。

    原是当日与霍冀最后一战当中,谢衍之因着连日的苦闷,反应不及。紧跟大哥身后的谢荇之急忙上前,替自家大哥,挨上一刀,恰巧正中后背,当即跪倒在地,鲜血不断往外涌出。

    谢衍之听见风声,转身回护,可前赴后继的兵卒,长矛刀剑相向,总有照看不周之时。

    这时,赵婉娘如同神兵天降,杀出一条血路,来到跟前,一杆□□,横扫千军。总算给谢荇之护了下来。

    “我谢荇之,顶天立地英雄在世,何时要个女人搀扶!晦气得很!”

    待谢衍之带兵下城头之际,赵婉娘瞧见出气已比进气多的血人,上前搀扶,疼得满脸煞白,有气无力的夯货,当着众多兵士将军的面,吼道。

    旋即以长矛趁地,打算起身回营。

    自此,谢荇之就再未能见过赵婉娘。

    起初,谢荇之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还是一条好汉。慢慢地,觉得不对劲起来,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之见花不是花,见草不是草,胸闷气短好些时日。

    直到赵司马家要择婿的消息传来,谢荇之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将未来媳妇儿得罪了,还得罪得不小。

    头大如斗,这可如何是好啊。

    伤养好之后,在府龟缩三日,奈何着实脑子不够使,甚办法也无。

    只得负气出门,寻人相帮。

    可是这人哪是那么好寻的!首先,可不能逢人便说,有伤二殿下颜面,其次,赵婉娘力能抗鼎,非同一般女子,得好生琢磨,再次,左右能言语两句的亲朋好友之中,都是些未成亲的,要不就是成亲了跟没成亲一样的。

    万般无奈之下,找到如今统管少府的管先生。

    选个良辰吉日,早早在如意楼定个雅间,备上好酒好菜,与管先生天天说地一番。

    当然,谢荇之只是听着。

    眼瞅着二殿下露出些许急切,管先生眯着三角眼,笑盈盈问道:“二殿下,我一个从未成亲的老光棍,您不觉得您找错地儿了吗?!”

    “我当然知晓我找错地方。可……可……我能如何,那头都要招婿了呀!先生,救救我!”谢荇之囫囵吞咽下一口酒,再不找人寻个法子,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愁死个人也!

    管先生瞧着,可怜是可怜了点儿,这主意是有,可这如何说呢,说来往后夫妻不顺,届时还来找我?

    “先生,您当年陪同大哥在洛阳多年,这份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如今,您可就帮帮我吧!仲明回头就将先生供在家中,成日上香,一日三拜,日日不落。”

    “附耳过来。”越说越不着调,这怎的跟皇后拜三清真人一般,这谢氏皇族倒是好个传统!

    “……”

    谢荇之听罢,想到如今阿爹的一身威严之气,自个儿先抖了抖,而后才起身,拱手,朝管先生拜了一拜。

    过些时日,赵司马被谢琅招入宣室殿,而后洛阳城百姓便瞧见赵婉娘,一身黑色长袍,提着□□,一脸黑气,一路杀进二殿下府中。

    小黄门阻拦不住,□□一挑,掀翻在地,谢荇之寝居大门,堪堪两枪就破。

    吓得谢荇之直直往塌下窜去。

    却被杀进来的赵婉娘拎住衣领提起,挖苦嘲讽,“有事儿不好好说话,还学会告状了!谢仲明,如今成了二殿下,好大的本事啊!”

    “婉娘饶命啊!我这……这不是着急,急出了岔子吗,您这头可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谢荇之弓着上身,拱手,连连求饶,却被人扔在塌上。

    自觉保住小命的谢荇之,顾不上疼痛与不适,抬眼望着眼前杀气腾腾的人,不知怎的脱口而出,“我之前存的老婆本儿,已快近三百两银子,婉娘你还要不?”

    赵婉娘心中一顿,这是再跟自己求亲!?

    怎可能有这事儿,之前的教训和屈辱难不成还不够。

    “今儿这事儿,二殿下虽有错在先,可我赵婉娘也不是那等见钱眼开之人,这老婆本儿,二殿下还是留着给未来的王妃吧!”

    说罢,手持□□,扬长而去。

    眼见好容易炸出来的人,就这般衣袖都没挥挥,就阔步而去,连个裙角也没捞着,谢荇之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至太子大婚之前的半年里,昏招,臭招,烂招频出。

    二殿下要选妃……

    二殿下要跳楼……

    二殿下要杀程迁……

    ……

    外间流言四起,俨然已成为洛阳百姓心中的皇室典范。

    一日比一日跳得高,一日比一日摔得惨,却还越挫越勇!

    直到今儿在东宫门口,见着难兄难弟,大喜,相互讥讽起来,好出一口恶气。

    “大喜,从一等贴身侍卫到如今这门房,滋味儿可好受!?”

    “不论是侍卫还是门房,总归都是替太子殿下卖命,这是仆万年修来的福气。”大喜不卑不亢如是说道。

    谢荇之气急,“太子妃今儿就要进门,你们几个喜,可得当心着!”兄弟几个一起收拾,看你不着急。

    大喜并未搭理,拱手引路,让二殿下进来。

    谢琅和钱氏不在,谢衍之进新房便再未出来,积了满肚子火气的谢荇之,在这婚宴上成个暂时的老虎,无人敢惹,四处起哄拼酒。

    万不料,才堪堪喝倒三五人,谢荇之自己醉酒起来,仗着身边有萧端阳看管,左手提酒坛子,右手抓着个鸡腿,踉踉跄跄,在太和门外左脚绊右脚,瞎晃荡起来。

    夜幕四合,爬上太和门外轩辕亭旁的一株楠木,高歌起舞,哭天喊地。

    眼见着夜凉如水,借着有事儿的,光明正大来来往往,观望听曲儿的,躲在犄角旮旯窃窃私语。

    萧端阳自己脸皮也臊了个干净,观望左右,飞身上树,拎着衣领,如同麻袋般,将谢荇之送回府中。

    第二日谢荇之从塌上醒来之后,突然觉得醍醐灌顶,现成的好师傅怎能放过。

    数着日子,待太子新婚一月之日一过,便抱着个天青色的泡菜坛子,急忙往东宫行去。

    进门瞧见大喜,又是嬉笑着问候,“大喜,哟,还活着呢!”

    大喜这次却是没搭理,无他,作为东宫的门房,替自家太子没脸,怎的有个这样的弟弟!

    谢荇之得了个没脸,摆摆手,挥挥衣袖,也不让人引路,独自进殿。

    后殿东次间,余淼淼正在看账本,听闻二殿下来访,叫人安排在正间。

    一进门,便瞧见谢荇之死死抱着个坛子,防备左右模样,“二弟这是怎的?”

    “大嫂,你可来了,快来救救弟弟我!”起身,直往前扑。

    余淼淼往后闪躲,二殿下扑了个空,好在下盘稳当,摇摇晃晃站住。

    “有何事,好好说便是!何苦这般,这般不成体统!”

    谢荇之挑眉,这才成亲一个月,训起人来就跟大哥一个模样,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余淼淼在上首坐定,又问:“何事?”

    嘟囔片刻,这才扭捏说道:“大嫂,这婉娘,婉娘的亲事定下了不成?”

    “二弟,这是来送添妆的!?”余淼淼盯着泡菜坛子。

    想起当日自己的混账事,谢荇之恨不得回去将自己捶成张煎饼!

    这般糊涂的人活着有何用!

    “大嫂,你知晓弟弟我……我……何苦还这般为难我!”

    “我知晓甚?”

    谢荇之恼羞成怒,放下坛子就往外跑去,前脚刚迈出去,就后悔了。这又转身回来,求个主意。

    这俨然已经成为皇家笑话,余淼淼终究还是想了法子。

    却不料二殿下勇猛异常,新婚之夜被踹下塌去,滚到地上,大喊:“小爷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第二年夏,二殿下府中,添了个皇孙。洗三这天,笑盈盈抱到谢衍之跟前炫耀:“大哥,成亲早些,有何用处!还不是让我赶在前头!”

    皇孙能爬树摸鱼之际,太子殿下终于添了个闺女,惹得谢荇之羡慕的很,想要个闺女,小子着实太皮了些。

    却被赵婉娘一掌拍在脑门:“太子殿下的闺女再好,那将来也是余家的!干你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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