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隐人注目,只是为了藏起瑾川。
她钻进地洞,盯着身上画满符号的瑾川同情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怎么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少宸把书前前后后都翻了一遍,每本都看得模棱两可。
看不懂。
书内所记述,八成都是难以理解的。
就凭他此时空白的底子能看懂两成也是实属不易了。
他收起书,起身招呼梁浅。
“阿浅。”
梁浅自地洞探出头来,“怎么了?”
“今日我们回去。”
“啊?回哪去?”梁浅因为这几日的折腾脑袋有点死机,遂即才想起来,明天是父亲的生辰日。
“噢噢!对!”她满脸狰狞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奈何脚下没什么可以借力的,往上爬显得极其吃力。最后还是少宸拉了她一把她才得以出来。
前些日子左臂负了伤,使不得劲,此前津乐为他处理过了,现在也结痂好转,几乎不怎么疼,因此他也是忘了。但现在这么一扯,疼的他直冒冷汗。
下意识撒手,因为惯性,少宸一个咧趄“扑通”一声仰面朝天地摔了一下。
激起小片尘灰。
“诶!哥你没事吧!”
梁浅赶紧上前去扶他,他摆手示意没事,自己右手扶地站了起来。
嗓音微哑,“嘶…我没事!”
稍稍缓了一阵,提起剑三下五除二地把洞口扩大了一点。
特喵的就怪你!
泄愤似地下手显得极其发狠。
继而俯下/身去,在洞口划了几道符号。
转眼间那洞口便消失了。
梁浅惊诧:“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让我藏起来了。”他悄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转回身不太熟练地收起剑。
“走吧。”
小时候因为体质较弱,魂魄不全,没少害病。
几乎日日不得安宁。
不是今天得了风寒就是明天又被什么东西缠上。
父母希望他长命百岁,生世安宁,故取名寿宁。
然后少宸这个名字呢,是他自己突然脑抽想起来的。
最开始萌生改名这个想法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挺荒诞的。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无道理。
这名字好像就只对妹妹和瑾川提过。
结果遇到的人都莫名其妙叫自己这个名字。
二人先回到少宸的小院稍作打理,打算买点东西再动身回家。
早间为了方便,少宸本就给梁浅留了一侧房间,院子不太大,房间是绝对不少。
在院后井里打了水草草洗了个澡,稍作歇息便上了街市。
街上还是如常地人来人往。
听津乐说,这里原来不是这样。
这里原来是个规模不小的县城。
蕴城。
因为妖魂入侵才落了个极阴之地的名号,原先根本不是这等异相。
阴气再怎样肆虐,也不可能把这一切搞得这只留红色调。
人为的,不用去证实便知。
还不是那个姓万的手笔。
他讨厌红色,就因为少宸之前喜欢红色。
少宸无语只余也是妥妥的震惊。
就,因为这?
把好好的县城生生拆成两半,再把这儿变成这个鬼样子?
津乐对此也是不能理解,不过他倒是有能力撤去这障眼法,让一切回归正常。
但他懒得搞。
倒不如就让那姓万的硬撑着这里的景象,耗费的又不是他的灵力。
少宸听得姓万的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最终也只得出个不大靠谱的结论——万玉晨脑袋不大好使。
好端端地被坑下山来,不想着杀回去为师父报仇,还在这里和他硬杠。
津乐对于他的结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
挑东西的事儿梁浅在行,买什么用不着自己费心。
他就默默地跟在梁浅身后,自顾自地沉思。
把所知的串联起来,疑惑点太多,其间有不少不知道的遗落的细节。
这几日一直没得空理。
撇开之前的一堆烂事不谈,且看眼前这摊乱麻就够烦心的。
玉晨为什么要突然杀了瑾川,这期间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当时玉晨死不松口要带走她的尸体,也定有原因。
前些日子他们突然对他动手,像是被逼无奈狗急跳墙一般。
诶?不对?津乐不是说在这里探气息没用吗?那他们怎么找到的自己?
瞳孔一定,闭上眼进了识海果真发现了一道追踪印。
特喵的!什么时候整进来的!
一种犯了低级错误的愧感涌上心头,他竟不觉奇怪。
直到把那道印从识海撕碎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怎么进来的?我在干什么?接下来怎么出去???
识海内一团红色的雾状物体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刚刚那情况和幼时怨鬼占了身子一样,整个人不听使唤地变成了另一个人。
又好像是没变过。
刚刚那莫不是原来的自己?
又是阴林。
以玉晨为首,共八人以身摆阵镇压阴物几日,毫无成效不说,反而激怒了阴物,整个阴林都变得躁动不安。
淡弱的灰黑色气体在林间游走,挑衅似的晃来晃去。
缓缓聚到一起,竟与八人直接抗衡起来。
这情况完全脱离了掌控!!
若是原来,自己想要反悔还是有能力消灭他们出去的。
现在不知为什么,这些本来弱肉强食自相残杀的无灵智阴物,什么时候竟学会联合起来对抗了!
不成想这些东西联合起来威力还不小。
无灵智必不会自悟,定是有人驱使!
心下大骇,但还是没忘把幕后纵使之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津乐的袖子狠狠地抖了一下。
哦对!差点把这个家伙忘了!
快步进内室设下屏障,自袖中取出符。
符纸往桌上一搁,便显出一个黑色的雾状小人来。
小人似在揉鼻子,还喃喃地自语。
“好像有人骂我?”
津乐没去管他说了啥,摆出一副自以为严肃又充满震慑力的表情。
“你想好了吗?”
小人一愣。
“想什么?”
“我怎样才能相信你,放过你?”他表情崩裂几分,“你不会没想吧?”
小人低下头,没有五官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似是在犹豫。
他是镜灵。
他本体就是一面镜子。
只要和他结契他就会撇下一切忠于主人。
这自然是绝对的证明。
上个主人就是魔界那位。
结了契他就会重塑心性,越来越偏像他的主人,任由主人摆弄。
好不容易找回自我,那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亦然不好,他可不想轻易再找主人。
“我是镜灵,自然怕镜子,你找面铜镜把我关起来,我就能任你操控了。”小人昂起头,一股脑对着津乐说完。
其实事实相反,他不怕镜子,反而镜子怕他的很。
这个符他研究了好几天愣是没找到什么漏洞,实在难对付的紧
如果真的把他给关镜子里,逃跑可就太容易了。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想,没成想脑袋被狠狠敲了一下。
“你当我傻啊!”津乐不动声色地收回敲痛了的手指,挪到桌下悄悄地揉了揉,“为了对付你,自是对你有所了解。”
他鄙夷地把视线放在揉脑袋的小人上,一脸嫌弃,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来吧,和我结契。”
小人揉头的手一顿。
他怎么知道的??
结契这一门道及方法当今几乎无人知晓,他如何得知!
结契得需他同意并且露出本体,在记录下主人的一切后才算完成。
要不搁他识府里随便放个结印糊弄过去?
津乐唇角勾起,露出得逞的笑来。
“快点的,”津乐伸出手指戳了戳发呆的小人,本来就没站稳的小人顺势摔了一跤。
“这是你唯一可行的法子,于你于我都是最好是选择”他环胸叉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小人,“如果你再想耍什么花样,我不介意沾一手晦气。”
刚站起的小人迟疑片刻,内心一番挣扎后,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化作一面小小的镜子。
津乐侧耳倾听片刻,便着手接下黑雾化成的巴掌大的椭圆形小镜。
镜子整体黑里透红,边上刻画着道道花纹,似是游走的花藤缠绕于此,结着朵朵花苞,处处透着妖异之气。
怪不得本体生的那样。
往好听了叫是妖艳,往难听了说就是骚包一个。
这家伙受魔气淬炼百年,本来清澈的灵体已经污浊一片,短时间内恐是不能恢复清明。
也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住这家伙的污浊之气,也说不准它会不会噬主。
他握着镜子踌躇片刻,便下定决心。
堵一把!
紧绷的身体自下了决定后便瞬间轻松下来,他一脸视死如归地把镜子对准自己。
镜灵:……
两条俊眉因为紧张微微蹙起,清澈明亮的瞳孔里带着一丝不安,微微眯着,偷迷迷地瞄一眼镜中的自己。
镜灵:……
泊粲无语地被握在人家手里,正对着他被迫观赏着他的迷惑行为。
此时他是镜身,不能开口说话。
只能在心里吐槽。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照个镜子就这么磨磨唧唧的!还结不结契了?我都放下芥蒂同意了,你后悔什么劲啊?!
“抱歉哈!现在开始吧!”
“哥?…哥!”
少宸睫毛一颤,拧了拧眉毛睁开眼来。
“哥你没事吧?”
刚才还好好的,结果一回头的功夫他便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阖着目神态安然,就像睡着了一样。
当街站立而眠……?
“没事…”少宸神色不大自然地往梁浅的方向挪了挪,试图用她娇小的身躯挡下街上道道如刀的目光。
整个人比梁浅高了一个头,梁浅耸起的马尾堪堪遮住他的嘴。
还是看得到那些小时候常见的,熟悉的,探究的,令人发指的,最厌恶的目光。
路过的人毫不忌讳地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更甚者直接驻足观望。
他被盯得有点发毛,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却还是不急不慢地开口,“我们快走。”
声音微低而又明快,却毫无违和感的好听。
梁浅只顾着查看他的情况,跟本就没把那群看热闹的家伙们当回事。
一头雾水地被拖着逃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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