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弗国——荣城

    “诶,你们听说没,王家大少爷有位未婚妻,前些日就来了王家。”

    “王家?莫要胡扯,王家的人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从何得知的消息?”

    “哎,我自然知道王氏清高,这还是昨日我去风云街打听的,据说是王氏亲家的小厮说漏嘴的。人现在还在王家。”

    “且不说消息真假,这王家大少爷没有灵根,莫不是来退亲的。”

    “还真不是,人家明日就要行割黛礼了。”

    “啧,到底是世家。虽说这王景初没有灵根,可王家就这么一位嫡子,日后主事人还是他,也不知是哪家千金如此好运。”

    “听说啊,是西凉城田氏。”

    “西凉田氏?这是哪门名家?没听说过啊。”

    “我也没听过,据说还是定的娃娃亲。”

    ……

    王家——明谦院——王曲书房

    王景初实在不知这未婚妻哪冒出来的,不仅他不知,家中长辈亦不知。可田氏拿出原身父母当年书信,上面有二人印记,分明写着娃娃亲之事,居然是女孩在肚子里时就定下了。原身父母修为高深,旁人难以作伪,书信之上又有王家独特的阵纹,当日王曲就确认了田轻轻的身份。而明日进行割黛礼,便可进一步确认真假,可这割黛礼一成,就是认定了此番因果。

    王曲看着王景初千不愿万不愿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难得对宝贝孙子绷起脸来:“此桩婚事是你爹娘定下的,我王家对姻缘向来重视,他们既有此决定,便不是随意为之。虽然不知道你爹娘有何深意,但人家已经找上门来,有凭有据,我瞧那姑娘性情甚好,倒也没有委屈你。”

    王景初有现代人的思想,怎么能这般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而且对方还是小姑娘,对他来说就是大大的不妥,依旧拒绝,条条有理道:“爷爷,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和田姑娘如今年纪尚小,都不明白心意,万一以后喜欢上别人,不就辜负了对方?再者,我既对姑娘无意,姑娘也未必留意于我,怎么能几张信纸就绑了人一生?”

    “此言荒谬!初儿,这里有尔父母授信,灵识结印,行礼之后,因果定律,哪里儿戏?至于心意,婚约不解,不去喜欢他人不就可以了?”

    王曲又仔仔细细看过书信,叹息道:“不知你爹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辞而别。世人皆道他们已经身死,却不知他二人出门前便自毁茶田。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你爹娘的消息。初儿,此桩婚约定然不简单,你不想也得定下。”

    “……”王曲此言,王景初难以反驳,只能退而求其次:“那,爷爷,结下婚约后,如何解?”

    王曲瞬间瞪目:“臭小子!”

    “爷爷,爷爷!我是说寻到爹娘线索之后。”

    “哼,问你二叔去!明日就要行礼,你再不愿也收敛些,去搜罗些礼品给人家姑娘。就算与你爹娘消息无关,这婚事也是他们定下的,岂容你反悔!”王曲说罢就让王景初出去。随即又叫住人说:“至于其他,若有异常,我也不想委屈你。”

    “知道了爷爷,我不会让田姑娘难堪的。”王景初摸摸鼻子,满心复杂地出去了。

    一出门,肖迪就迎了上来。

    王景初边走边胡乱想着,原主父母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信上只说定亲之事,前因后果皆未说明。而且,那信上日期是十年前,为什么田家这个时候才来王家?

    他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现世,到时候原身看到所谓“未婚妻”,估计还是一种无所谓的表情。

    至于田轻轻,初见印象中小姑娘文静却不柔弱,并不讨厌,可王景初还是排斥这种被动的所谓婚约。

    肖迪见王景初一路走一路锁眉沉脸,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王景初轻叹,悠悠问道:“肖迪,你可知解除婚约之法?”

    “少爷!你要悔婚?”肖迪虽惊讶,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王景初摇摇头:“什么悔婚?还未定亲呢,你到底知不知道?割黛礼之后怎么解除婚约?”

    “原来如此。”肖迪松了口气,少爷若不肯行割黛礼,家主肯定得罚,毕竟是大老爷亲自定下的婚约,他思索会便说:“少爷,其实割黛礼之后,只要郎无情妾无意,待到筑基期后,双方心甘情愿,便可解约。”

    王景初有些惊讶:“这么简单?”

    肖迪挠挠头,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的,只是听说二老爷之前就是这样解婚约的,也不知方法对不对。”

    “二叔以前有过婚约?”王景初更惊讶了,他只知二叔二婶是历练时结识,还不知道原来二叔也有过婚约。

    肖迪四周瞧了瞧,声音更低了:“听说还是岚桥徐家的前辈。”

    “……那,立逸与栀晴也有娃娃亲?”王景初有些无奈,不会是所谓家族联姻吧?

    肖迪摇摇头:“这倒不知。”

    “罢了罢了,可以解除婚约便好。”王景初知道解除婚约的方法,心情才好了一点。

    “少爷,你这会儿可不能解除婚约,且不说家主那边,如今城内皆知您有门娃娃亲,若此时毁约,对田姑娘和王家都不好。”

    “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肖迪有四周看了看,王景初见此,出声:“行了,小声说就好,我的院子里应还是没人的。”

    “……咳,少爷,听说是田家小厮说出去的。”

    王景初看了一眼肖迪,“你听说的可真多。”

    不过田家的人这几日确实活跃,许是未到过荣城,日日出门闲逛,去的地方都不一样,倒是每天都会到王氏茶楼去喝茶。

    肖迪脸色非常平静,毫不害臊地说:“这不是少爷你最近修炼,不要我跟着,我只能到外面去逛了。”

    “……”倒是比我逍遥,王景初没好气地想着,赶了他出去。

    明明刚醒来的时候,肖迪天天哭哭啼啼,生怕王景初死了,察觉到王景初身体越来越好,神识也越来越清明,在他会修炼之后,肖迪本性毕露,天天不着家——当然前提是王景初并没有吩咐他做事情。

    王景初叹气,也不想管束肖迪,他现在该想的是要送什么礼物给小姑娘,王曲都发话了,若自己明天没拿出东西,定会被王曲数落一顿。

    而王景初自己的家当藏在储物袋中,但没有适合女孩子家的东西,至于去买,王景初此时并不情愿。

    至于原身的家当,原身并没有灵力,不能使用储物袋,所有家当都放在一个红木匣子中,那里面除了原身自己存的东西,还有幼时父母给予的许多新鲜玩意儿。

    王景初知道这记忆后一直没有查看匣子,毕竟他心底还是不太接受这段身份,如今接了原身父母定的婚事,那便用用他们的东西。

    打开红木匣子,里面竟有两个夹层,上面放的是一些灵石与许多银两,王景初轻轻拿开,底层比上一层大些,也有许多银两,还有两碇金子,金子底下压了几张纸,纸旁有许多玩具,木珠,竹蜻蜓,还有孩童练字的毛笔。

    剩下的便是一个用布包起来的物件,打开一看,是一支小巧的青玉簪,簪上是罕见却简单的水波纹,王景初从未见过这样纹路的簪子,拿起来看到水波荡漾下连着晶莹剔透的蓝玉珠,像极了水珠,青蓝搭起来,竟然也不违和。轻轻摇晃,还有玲珑声声,王景初想起只见了一面的小姑娘,觉得这簪子和她真是太搭了,人搭,名字也搭。

    虽然不满被安排,但想到田轻轻和这簪子搭起来,也是美好的,王景初心里不痛快就消散了些,把簪子收了起来。

    然后王景初便规规矩矩地把红木匣子物归原处放好,只拿了青玉簪。

    第二日,王景初早早地被拉了起来。往常王景初不许人进入卧室,院子也只留了肖迪和以前的几位嬷嬷在,而今日为王景初换衣服的却是两位清秀女子。

    心知人可能是被爷爷叫来的,赶不走,心中无奈,只能任由摆布。

    她们为王景初洁面,梳头,绑发髻,换上王家校服。

    虽然校服是王家的正式礼服,但王家尊剑道,校服反而不像王家人对外清冷雅逸的形象,更加利落干脆,是武装样式,王景初觉得自己这样穿不像是去定亲的,更像是要和人干架,就差佩剑了。

    更让他难受的是,武装就武装,但你红得发艳是怎么回事!这校服从里到外都是艳红艳红的,王景初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差点忍不住修养吐槽了,这东西没点肤色谁敢穿……王家先人的审美真是别致极了。

    这样想着,在整理完毕后,王景初还是认命地佩上玉璧,带上肖迪,朝安灵堂走去。

    安灵堂是王氏一族宗祠,又是存放王家族人藏血瓶之地,自然是不设座位的。此时堂内站着王曲和莫晶晶,为表尊重,他们穿的也是一身校服。

    三婶是有名的清冷雅人,穿着红色校服也没有很突兀。虽然王曲一脸严肃,留着胡子,穿着校服却不违和,更显家主威严。

    只是……

    “肖迪,这,我衣服是不是穿错了?”为什么爷爷和三婶的校服虽然还是艳红,却飘逸许多。

    “啊,少爷,没有啊。”

    ……

    “爷爷,三婶。怎么只有你们?”王景初以为田家的人也来了。

    “自然是等你的。”王曲说道,由于这几日王景初十分拒绝的态度,王曲不放心道:“你有何物赠之?”

    原来如此,王景初没想到王曲真的这么重视,想来也是,毕竟事关原身父母。王景初乖巧拿出青玉簪。

    王曲见着青玉簪虽简单,却不俗,还隐隐有灵气蕴绕,以为是王景初用心买来的,也合适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才点头还给王景初。

    一旁的莫晶晶却出声了:“不妥。家主,西凉田氏重礼节,女子未及笄不得佩簪,更何况男子相送。”

    原来西凉田氏虽不闻名,却极重礼节教化,女子未及笄不得佩簪,虽然和王景初是有婚约在身,但也没成亲,姑娘又未及笄,贸然送出簪子,想来会田家会心有芥蒂,王家不怎么在意这些,但总要顾及田家感受。

    王曲想了想,还是拿出一枚玉璧,与王景初腰上的相差无几,只是小了一圈。“那初儿便亲手送出此物吧。”

    那玉璧上下分开写着:“轻轻”二字,背面同样位置一个“田”一个“王”。

    这种玉璧王家每一个人都会佩戴一个,除了王家阵纹,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种身份象征,王景初知道今日才行割黛礼是因为王家要先打造这枚玉璧。

    “是,爷爷。”他收起了青玉簪,不送也好。

    等了没多久,田家的人就来了,前面带路的赫然是王立逸和王栀晴,亦是一身校服,瞧之神情像是来凑热闹的。

    各自寒暄后,割黛礼开始了。

    割黛礼是是修士中一种简单的结缘礼仪,一般于定亲时进行,将男女头发最末处的发丝剪下,附鸾星决其上,再互附二人名字,便可。虽简单,却是在天地留下了姻缘。

    王景初和田轻轻依照莫晶晶指示,给王家列祖列宗行礼上香后,相对跪坐着。有人端来两杯茶,茶杯旁有一把小刀。

    这茶却不是用来喝的,王家人割黛礼时会把头发浸入茶中一刻钟,再施鸾星决,可保发丝品质如初,避免百年后结黛之发变成干燥枯草。这种茶乃王氏特产,内饮有清心之效,外有保质之能,因用处不大,所以卖价不高,颇受荣城百姓喜爱,后来被称之清心茶。而王家历来男女结黛礼的发丝都得泡泡清心茶。

    王景初看着眼前的东西,又抬眼看了一下田轻轻,小姑娘从一开始就轻垂着头,没抬过眼,这会王景初只能看到她的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眼眉。心下有些无奈,人家小女孩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莫名其妙就行了结黛礼,万一这因果影响人家日后修行怎么办,田轻轻虽然和自己一样是单灵根,可人家的天赋完压自己。王景初想起那日爷爷领着田轻轻去测天赋,验证真假,结果田轻轻的单灵根灵性圆满,是天生的修炼奇才……

    “景初。”莫晶晶见王景初没有动作,便喊了一声。

    王景初回过神来,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王曲传音:“臭小子!好好行礼,莫要反悔!”

    “……”王景初悻悻然,算了,还是乖乖剪头发吧,以后再找机会解约。

    他又怕田轻轻紧张,朝对面说:“田姑娘,得罪了,你莫怕。”然后拿起小刀,起来走到田轻轻身后,捋起一缕发丝。

    田轻轻依然没有抬起头,回了一句:“我不怕。”

    王景初笑了笑,慢慢割下了一段绕指青丝,毕竟太过脆弱柔软,他不忍小女孩顶着不齐的头发,所以割的并不多,随后回到原位,将这缕发丝浸泡茶中。

    田轻轻依照步骤也割了一缕王景初头发,泡之茶中,随后便要等待一刻钟。王景初和田轻轻相对无言。长辈们不说话,一时安灵堂中安静无比。

    一刻钟后,二人将杯中发丝用红丝节节捆起,接下来便是施鸾星决了,因为田轻轻还未修炼,所以鸾星决由王景初施展,鸾星决是王景初大半年来学的第二个术决。

    鸾星决虽是天地神诀,却是比普通的俗世法决还要简单,小儿可学,是割黛礼上形成因果的关键一环。

    “田姑娘,心中默念你的名字即可。”王景初说道。

    田轻轻抬头,看向王景初不明所以。王景初只能给她示范。“像我这样,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自己的名字……”

    王景初意念之中,看到自己的名字附在了田轻轻的发丝之上,而另一边也红光闪烁,显然田轻轻也成功将自己的名字附到王景初发丝之上了。王景初一想到就这样将痕迹留在天地间,就觉得奇妙。

    王景初把玉璧取下,将田轻轻的发丝系到玉扣中,然后再戴上玉璧,这是仙门世家中已有婚约的象征。

    然后王景初在王曲的眼神威胁下,把田轻轻的玉璧双手送了出去,并且让她也把头发系上去并佩戴腰间。

    最后二人跪拜先祖。

    至此,割黛礼成,青丝缘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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